第三百八十六章朝堂之外的江湖（一）

    房间中，江寒与宁月面面相对，盘膝而坐，仅隔着半米的距离。江寒呼出的气息萦绕宁月周身，宁月吐纳的清气，又萦绕江寒周身。

    呼吸为子母，母从子依，彼此相结。这是双修当中的息交之法。

    以彼此气息进行交合，从而获得阴阳互补。

    江寒理解错宁月所说的双修了，原来她所说的双修指的是正常的双修，这让江寒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

    不过这倒也让他再次看清这位长公主的实力。

    “宁月的气息凝实不散，周身有清气环绕，她竟是一位高手……她的武道修为极高，恐怕并不低于宗师境。”江寒心中惊奇，一直以来他都不觉得这位便宜老婆只是一个普通的长公主，但直至今日才发现她竟然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真正的高手。

    仅是息交片刻，江寒就能觉察对方深厚如海的修为，恐怕比之大哥也是不遑多让。

    宁月将气息收回，睁开双眸，脸上却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息交之法，终究太浅，不能让她打破那个桎梏。

    不过她随即就收起了内心的失望，审视面前的江寒：“你没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江寒笑了笑道：“问什么？问你为什么隐藏武功修为？还是问你是否有更大的图谋？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有，我也有。想来你也很好奇我的一些秘密，却始终没问，我又何必执着于了解你的秘密。”

    宁月微微一怔，随即起身，望着窗外的天色，眼帘微动，道：“云州案中，家公斩了侯平，张华，已使父皇生憎，卫国公府与父皇再无缓和的可能。卫国公府身处漩涡，势必要抓住一根浮木，这大夏的浮木甚多，若是你，会抓住哪一根？”

    江寒听她称父亲为家公，这便是以儿媳的身份在说话，而非以公主的身份，心中微微一动，听她言中之意，似乎也不是向着夏启帝那边啊！

    江寒摇头道：“太子，越王相争多年，双方实力相差不多，但如今太子有意针对卫国公府，选择越王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宁月回头审视着他，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轻蔑，淡笑道：“这不是你的选择。”

    江寒一愣，笑道：“我除了越王，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嗯……据我所知，其他皇子可都比不上越王。”

    宁月淡淡一笑：“的确，朝堂上支持越王的臣子多达四成，支持太子的只有三成，剩下三成不选择站队，倘若卫国公府当真支持越王，只怕支持朝堂上会有超过半数的大臣支持他，太子昏碌无能，相比之下，越王便显得英明神武……”

    说到这，宁月话音却是一转，说道：“近来离明司禀告，在西漠发现了一座古墓，古墓里似藏有半圣的文宝。”

    江寒一愣，嗯？怎么说着说着就跳到什么古墓去了？

    但随即，江寒的眼睛就眯了起来，问道：“离明司？殿下可否告诉在下，这是什么？”

    宁月淡淡道：“是本宫手底一支密探。监察西漠的，原本是司剑，如今司剑回到我身边，便换了人。”

    江寒瞳孔微缩，密探？这位长公主手里竟然有一支密探？怎么我就没听说过？

    江寒打量着宁月，眼神古怪。

    我原以为你只是个颇有城府的长公主，结果你是个武功修为不低的高手。

    就在我以为你是个武功不低的高手时，你告诉我，你还是个间谍头子？

    等等，她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

    她是在故意透露她的实力给我。

    运以乾刚，照以离明……离明之照指皇帝明察，她这是在告诉我，她……

    想到这点，江寒不禁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敢问殿下，这离明司一共有多少人？”江寒问道。

    宁月审视着他的神色，坐在一张椅子上，说道：“离明司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部，遍布大夏，每部大抵是一千余人。”

    宁月继续道：“如今离明司安排在西漠的人是玉衡，所探查的古墓疑是前朝半圣留下来的，玉衡初次探查，死了七个离明使在里面，连玉衡也重伤归来。玉衡实力不浅，也险些栽在其中，据她探查，西域番僧也参与其中。我有意去一趟西漠，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又准备拿我当苦力？江寒挑眉道：“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去。”

    “我求你了。”宁月道。

    江寒：？？？

    宁月你怎么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不应该冷冷的哼一声吗？

    江寒懵了。

    ……

    ……

    说实话，江寒对于什么西漠古墓不感兴趣，但对半圣文宝感兴趣，也对宁月手里的那支离明司感兴趣。

    于是他准备去一趟西漠了。

    宁月所说的那座古墓肯定很危险，否则她也没必要亲自前去了，也没必要对他说出“我求你了”这样的话。

    对于宁月，江寒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说喜欢，又似乎不止于喜欢，说爱，却又似乎还达不到。

    毕竟如果是爱，他眼中应该只有她一人，但现在他眼中还有很多人。

    司剑，秦婉兮，司棋，便宜大表姐，萝莉颜御姐身的衣家少主，许月眠……等等，许月眠是什么鬼？！

    赶紧从我脑海里滚出去！

    嗯，他只是想给女孩子们一个家，他有什么错？？

    跟宁月去一趟西漠并不在他的计划当中，但也未尝不可。

    他见过北国的风光，也看过南方的世界，却不曾踏足西漠。

    去见见西漠的风景，却也不错。

    ……

    ……

    便在数日后，宁月与江寒便启程了，这一次离京是秘密出行，知道的人不多。

    只带着白云四姊妹，司剑都留在了京都。

    这倒是让江寒更加了解宁月的身手…和耐力。

    乘马奔涉一天，仍不见疲色。

    抵达北漠后，两人先在离明司的据点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便前往玉衡所探查到的古墓。

    与其说是古墓，倒不如说是一座半圣冢。

    据玉衡说，这座古墓处于深山，并无碑石，上个月墓穴上方突然塌陷，方才被发现。

    古墓中险象环生，即便是离明使也栽了几个。

    玉衡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背负长剑，做事凌厉果决，却夹杂着异于年龄的沉稳。

    “长公主殿下，自从这座古墓被发现后，不知谁将消息泄露了出去，这数日来有不少来自四方的高手想要接近古墓，属下虽已派遣离明使暗中处理了一些人，但仍有高手络绎不绝的前来。”玉衡道。

    宁月微微点头，说道：“封锁古墓方圆十里，本宫今日便下墓瞧瞧。”

    似乎出了京都后，她行事也果决凌厉起来。

    在玉衡令人行动起来后，江寒便随着宁月前往森林深处的半圣冢。

    这片森林恰好在西域与南境之间，莽莽荒荒。

    在玉衡的带路下，很快就接近了那座半圣冢，然而未曾见到半圣冢的模样，便听到前面有吆喝之声。

    “取绿矾油来！把这墓给破了！”

    “是，钟剑大哥。”

    江寒抬头望去，只见一伙江湖人打扮的汉子围在一起，似乎在试图进入墓穴。

    玉衡惊怒交集，道：“殿下，恕属下失职！属下这便令人将这伙人给……”

    宁月摇了摇头，沉吟道：“先看看。”

    只见绿矾油一洒到墓穴之上，便冒起滚烟来。有江湖人取铲握锄，在方锥体墓穴上挖掘。

    其中一人喜道：“这绿矾油果然有效，墓表都被蚀破了，挖起来跟豆腐块似的。”

    大多墓穴的顶上都浇筑了数层以石灰、糯米、沙石混合的黏土，坚不可摧，但绿矾油腐蚀性强，浇透后，原本就塌陷了一方的墓面瞬间腐蚀了一个个洞口，一挖掘便掀了一个大洞。

    有人喜道：“钟剑大哥，挖开了！”

    “让我看看！”名为钟剑的江湖人上前一望，只见上方破了一个窟窿洞，往里望去漆黑一片。走近一瞧，下面竟有微风刮来。

    钟剑眉头一皱，墓穴之下怎么有微风上来？按理说墓室深藏土底，密封不通，绝无风气流动。难道这是墓穴下的阴风？据闻墓穴长年久闭，阴气愈积愈浓，一旦墓表破开，阴气登即散出？

    但这座古墓塌陷了一角，纵有阴气，也早该散尽了才对。

    其他江湖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山形似玄武，似有圣气镇压，我便知道这里藏着一座巨墓。”

    “果不其然，总算让我们给找到了。”

    “若能从这座巨墓中挖出什么宝贝，我们扛鼎派说不定从此声名鹊起。”

    钟剑道：“取火把来！”立即有手下点了火把。钟剑将火把插到窟窿边缘，并无半点异状。将火把往下扔去，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钟剑突然喝道：“无花，无果，你们下去看看。”

    身后走出两个高鼻虬髯的大汉，大汉光头，穿僧衣，赫然作僧人打扮。

    二人手持巨锤，朝着墓穴跳了进去。

    不到片刻，下面的人便叫道：“有甬道，可以下来！”

    “走，我们下去。”

    钟剑一声令下，扛鼎派的人便都陆续进入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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