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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暂居的宅邸就在附近,闻讯马上就赶了过来,袁熙和诸葛亮寒暄了一会家常,随口问道:“贤夫人最近可好?”
“我将她发配蓟城的事,她肯定很是不高兴吧?”
诸葛亮回道:“蓟城比哪里都安全,亮在中原打仗,也不放心她跟着。”
“何况蓟城现在一天一个样子,虽然底蕴尚比不上中原大城,但假以时日,必然能和雒阳邺城并称。”
袁熙说道:“那也是要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想来这件事情,我还对孔明有所愧疚,当时只想着对她稍作惩戒,却没有顾及军师尚未有子嗣,军师成婚到现在,也有三四年了吧?”
诸葛亮回道:“臣还年轻,如今主公的官员将领,皆是行伍奔波,战事繁多,聚少离多,好多人四五十才有子嗣,臣倒是不怎么急。”
袁熙失笑道:“那怎么可以,老来得子固然是好事,但子欲养而亲不待,,晚生不也是变相让子嗣不能尽孝?”
“以后军师还是带着夫人好了,有孩子承欢膝下,亲自教导,也是人生极为重要的一件事啊。”
后世诸葛亮四十七岁才生下诸葛瞻,但五十四岁就去世了,导致诸葛瞻没学到诸葛亮多少本事,最后在蜀汉被攻破时,诸葛瞻和儿子诸葛尚双双战死绵竹,让人唏嘘不已。
诸葛亮也没放在心上,随口答应下来,说道:“眼下是关键之期,曹操这几年没有和主公全面开战,是因为他还没有平定内部,无法全力对外。”
“如今曹操借着杀死伏皇后一事,声威已经完全压过了天子,兼之平定凉州,占据荆州,加上就要攻下的益州,其威望与日俱增,对主公开战的时机已经成熟。”
“有消息其亲自坐镇邺城,各地征集近十万兵马,数十员曹将进入冀州,只怕今年开春就要有大动作了。”
袁熙赞同道:“确实如此,对于来年的大战,我的压力很大啊。”
“曹操已经明白在水网密集之地,和我交战并无胜算,应是放弃了争夺江淮,而是全力和我在冀州平原上分出胜负。”
“若是我败了,不止是冀州三郡,幽州并州,青州徐州都要拱手让出,不仅是退出了中原,也失去了争夺天下的可能。”
“所以这次曹操必然倾尽全力,用陆战步骑和我一决胜负。”
“冀州大城皆是远离黄河,到时我的战船只能用来运输粮食辎重,交战方面,就有些帮不上忙了。”
诸葛亮也是眉头微皱,“故亮预测将来争夺冀州的局面,将会成为硬碰硬的两方对耗,真是纯粹比拼底蕴,很难从中取巧。”
“也许公与元皓两位先生,会有些妙计吧。”
两人正说话间,侍卫进来报说沮授田丰到了,袁熙听了,便和诸葛亮到门外迎接。
他看到田丰拉着沮授从马车上下来,嘴里喷着酒气,脚步还有些摇晃,便笑着迎了上去,“元皓先生可是尝过蓟城酿的美酒了?”
田丰脸色微红,连忙告罪,“这幽州酒水滋味,和冀州大不相同,臣一时多喝了几杯,还请主公恕罪。”
袁熙笑道:“无妨,今日咱们只是先碰个头,理一理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很多应对之策都要回去好好想想,不是一两天就能找到办法的。”
四人进屋后分别落座,开始一条条梳理军情要务,这是两老两少的组合,但沮授田丰也不敢倚老卖老。
袁熙自不必说,打的仗比三人加起来都多,诸葛亮这两年的立下的战功,已经不下于沮授田丰两人,所以两人对诸葛亮的意见,也是不敢轻视。
袁熙开口道:“北地检事府方面的情报,都是公与先生搜集的,便请先生先说说曹军如今的情况。”
沮授领命,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如今冀州两分,主公完全占据渤海,安平两郡,以及常山中山郡的一部分。”
“曹操则是占据魏郡,赵郡,清河,巨鹿四郡,以及常山中山一部分。”
“但因为常山郡和黑山接壤,曹军对于常山防护并不严密,毕竟兵力牵制太多,所以其放弃了常山郡的山区,想要引黑山军出来。”
田丰插嘴道:“先前坐镇邺城的夏侯惇虽然上阵作战不行,但是军略很有一套,曹军不善于山地战,所以他干脆退到平原上面,引诱黑山军出山交战。”
“包括张勋在内,坐镇黑山的几位将领都尝试过出山交战,但曹军依托交错复杂的城池防线在各个方向袭击,兼之曹操在收编凉州骑兵后,虎豹骑已经成了气候,大量快速骑兵让人难以应付。”
“黑山军的优势是山区,平原战缺少大量骑兵配合,所以最后张勋等人没占到便宜,只得退了回去,两边就此形成了均势。”
袁熙皱眉道:“当年攻打袁术时,我在青徐和曹操一战,付了好大血本,几乎将曹军骑兵全灭,其最凄惨的时候,只有不到千骑,之后我趁曹军无暇他顾,夺取了江淮。”
“当时我想着曹军骑兵回复元气,至少需要三五年,但没有想到之后曹操经略凉州,取得数万马匹,重新壮大了虎豹骑,这是我的误算。”
沮授安慰道:“此非主公之责,北地三州,幽并皆以在主公手中,只凉州太过遥远,一时间无法攻略,此非人力所能及也。”
“而曹操之前图谋司隶,显然就是早就对凉州下手了,更何况司隶的钟繇手腕很高明,若不是他,凉州说不定会反过来成为曹操的心腹大患。”
袁熙说道:“听说钟繇也去邺城了?”
沮授点头,田丰说道:“可见曹操对这次大战也极为重视,怕是拼尽全力了。”
诸葛亮从旁边出声道:“亮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钟繇这些年在怀城经略的很好,他此时离开怀城,不怕主公从黑山出兵攻打怀城,从而进入司隶吗?”
田丰出声道:“我听说凉州还有数万骑兵驻扎在怀城附近,以作机动,这和怀城互为攻防,对攻城方来说是不好对付的。”
“我们若是想打怀城,就要随时面对西凉骑兵的骚扰袭击,加上怀城经略数年,城防坚固,并不是几万人就能打的下的。”
众人默然,打城说容易也不容易,出其不意突袭,或者有内奸配合开城门,守城方应对不及兵力空虚的话,说不定一两个时辰内,一座坚固的大城就会陷落。
反之若是一座城池做好了准备,对于敌军各种进攻了如指掌,若能依托地利,一座小城也能抵挡十万大军好几年。
而这次袁熙方的劣势在于,他们只有收复了邺城,才能算是赢得冀州之战的胜利。
而曹操不需要,他只要和袁熙军决战,想办法消耗袁熙的有生力量即可。
这里面就体现出来两方面战略方向和背景不同,导致在作战方式的巨大差别。
袁熙打的旗号,是收复袁氏失地,所以他在作战过程中,必然不太可能采取相对极端的手段,同时还要尽可能保证冀州百姓士族的安全,才不至于引起非议。
但曹操就不一样了,他打下冀州,只是将其视为自己争夺天下的一個巨大的兵营,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征发数万甚至数十万的劳役,充作士兵抵抗袁熙。
曹操这些年行事风格便是如此,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天下人非议,毕竟天下都习惯了曹操这套做法,反而觉得理所应当,甚至曹操稍微做的好一些,人们还觉得这是曹操格外赐予的恩惠。
就像刘备取西川一样,刘备将其当做自己人生的一个污点,临时还说自己对刘璋有所愧疚,后世也有很多人以此诟病刘备。
但见刘备做的这件事,放在别的诸侯身上根本不是个事,只是因为刘备的道德底线高,别人就拿高标准来衡量他,对曹操的容忍度反而更高。
这就是袁熙郁闷之处,浪子回头金不换,圣人做错事就该死,劣币驱逐良币,好人被人拿枪指着。
所以袁熙和曹操争夺冀州,注定是绑着一只手和对方打拳击,这也是为什么沮授田丰头疼,诸葛亮也为想不出良策的原因。
袁熙不禁感叹,这操蛋的双标,从古至今,都没怎么变过啊。
他熙一直觉得,好人对付坏人,败就败在脸皮不够厚,被坏人言语挤兑,放弃了本来可以赢的手段,结果坏人被坏人刷新下限的做法击败,历史上这种事情多如牛毛,层出不穷。
这也是最残酷的地方,历史的正义,最终看得的是实力比拼的赢家,从来不是做人的心迹。
好人要对付坏人,只能比坏人更坏才行吗?
袁熙一直认为,自己想要击败曹操,应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他对于拿丁夫人和曹昂要挟曹操毫无压力,但关键是,这种生死之战,拿曹操亲爹来也不管用。
若找不到突破的契机,来年的大战,很可能有数十万人丧命其中。
但两边谁都没有了退路。
想到这里,袁熙出声道:“是不是损失最小的办法,是将曹操围死在邺城之中,然后想办法让其逃不出来?”
“如果曹操身死,曹氏再也不是威胁,我们将来付出的代价,会不会小的多?”
诸葛亮马上将袁熙的意思猜到了七八分,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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