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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柔气急,破口大骂起来,但他也不傻,自己带来的人也就两三千人,对面场上骑兵怕死过万了,此时开战对自己太过不利,当即撂下几句狠话,便要退走。
但不出所料,琐奴根本不会让他离开,当即对着阎柔包抄过来,阎柔憋屈无比,但还是忍着火气掉头退走,想要回到蓟城再做打算。
结果他奔波了两天,回到蓟城的时候,却发现城外已经打了好几天了。
先前张辽带兵出城,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去卑解救出来,两人面对绝对数量的鲜卑骑兵,只得狼狈回城。
之后鲜卑骑兵在城下耀武扬威挑衅,两人不忿,几次出城应战,两人虽然都在晋军中地位颇高,但去卑长于政务,武力只能算二流水准,张辽则是伤势未愈,不耐久战,因此并未占到什么便宜。
阎柔赶来的时候,正好是迎头撞上了鲜卑的大军,在张辽去卑的接应下,费尽力气才回了城,对沮授说了被琐奴欺骗的事情,最后道:“鲜卑来了这么多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辽出声道:“没错,这几日城外的消息,说他们已经在蓟城周围上百里的范围内肆意抢劫杀戮,保守估计有上万百姓遇难,多有房屋被毁,粮食被抢,而且他们还在破坏水田设施,很多水车渠桥都被他们毁掉了。”
四人脸色极为难看,对于蓟城周围的水利设施,袁熙投入了极大的人力物力,花费了七八年才建立起了一套灌溉粮食的水利体系,结果在鲜卑人的破坏下损失惨重,要是袁熙回来,自己这边怎么交代?
沮授郁闷道:“真是见鬼了,蓟城周围密集的河流沟渠,本就是为了防御入侵的关外骑兵的,若是春夏秋三季,只需要少量步兵在要道桥梁处建立据点,便能阻住大量骑兵。”
“但因为冀州之战,大部分步兵都去了冀州,而且今年大寒,河流沟渠里面的水皆都上冻结冰,以至鲜卑骑兵可直接通过,这套防御体系暂时失去了效用,然后就偏偏被鲜卑骑兵抓到了这个时机!”
“而且之前我们都过于乐观了,没料到鲜卑能如此决绝地在冬天入关劫掠,他们要是失败了,连活着回去的机会都没有,这显然是一场豪赌,鲜卑那边的首领,很有魄力啊。”
阎柔出声道:“十有八九是柯比能。”
“这几年我在边塞,关于柯比能的事迹开始大规模流传,吹得神乎其神,连关内的很多胡人都心生向往,将其视作本族出现的神人。”
“长此以往,其必然对幽州产生不好的影响和冲击。”
“而柯比能此人确实厉害,这些年行事公正,得到了中鲜卑诸部族的拥戴,声望水涨船高,而且其谋略过人,这次就是看准了冀州大战的机会,趁机发动的一场大规模行动,目前来看,确实击中了我们的软肋啊。”
众人默然不语,正在此时,有门卫说幽州别驾袁胤到了,沮授听了,连忙请人让刘和进来。
袁胤是战前被袁熙调过来坐镇的,他进来后和诸人相见,便开门见山道:“如今通往城外的道路上,都是鲜卑骑兵,连通蓟城的几十条运输道路,几乎全被截断。”
“尤其是通往漂渝邑码头的商路,如今也被鲜卑骑兵占据,据说几支商队躲避不及,皆是惨遭杀害,货物也被掠走。”
“而且鲜卑骑兵还有袭击码头的趋向,如今城内工坊大都缺少材料停工,做成的产品也运不出去,长此以往,蓟城作为幽州货物中转中心的作用便会完全破坏。”
“所以我想过来问问,之后如何应对?”
沮授叹道:“鲜卑骑兵这次很是麻烦,他们的战法,倒是颇像主公以前采用的游击战,将队伍三三两两分散在各处,一支队伍百余人,且行动来去如风,很难找到其确切踪迹。”
“要是人少些还好办,如今鲜卑数万人,数百支队伍,而且正在向幽州全境扩散,抓到几支都不容易,更何况这么多人?”
去卑沉声道:“最为麻烦的是,这些骑兵行事没有下限,其粮食全靠劫掠,甚至还有吃人的,一般平民百姓在他们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我看他们根本没有返回的意思,怕是准备长期在幽州劫掠了,这样祸害下去,不出半年,幽州局势就糜烂了!”
张辽也是出声道:“怕是他们这次还是前头部队试探,若是我们没有应对之策克制这几万人,后面便是十几,甚至几十万人南下。”
“到时候遭灾的不止是幽州,还有冀州青州,也逃不过。”
众人心里都闪过了一个念头,甚至有可能是整个中原!
张辽恨恨道:“吴国孙权这狗东西,趁此机会侵占江淮,导致大部分水军都去了长江,要是漂渝邑战船能够多一些,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沮授出声道:“冬天战船也不好行动,听说田豫那边虽然平定了三韩大部地盘,但冬天一到,冷得根本无法打仗,加上物资器械不足,也没法及时赶回来。”
“如今我们这边有些丢人了,反而要依靠主公来打破困境了。”
“算算如果快的话,估计还有七八天,主公就要到了。”
阎柔苦笑道:“这几年主公一直想要休养生息,结果至今没能如愿,来回奔波转战天下,这次鲜卑南下,又逼得主公返回,不得休息了。”
沮授出声道:“那这段时间我们坚守城池,等主公回来再定方向。”
袁胤出声道:“那主公家里”
众人都是一时间默然,最后沮授叹道:“一切都等主公回来决断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聚集在蓟城周围的鲜卑骑兵越来越多,其甚至在马前悬挂着百姓头颅,来到城下挑衅。
张辽等人在城上看到,有的骑兵脖子上甚至有好几个头颅的,看形状老幼妇孺都有,不禁咬牙切齿,纷纷向沮授请战。
沮授说道:“算算日子,主公也快到了。”
“我让诸位将军这几日好好休息,便是为了配合主公,出其不意给对方最大杀伤。”
“此时出城,我们兵力劣势,很难击败敌人,突然挫了锐气,还望诸位忍耐一下。”
诸将听了,只得按下性子,日夜在城头待命。
后日早上,正当张辽等人迎着晨曦在城头观望时,却看到远方接连不断升起火箭,顿时大喜过望,这是袁熙回来了!
他们当即报之沮授,调动城内几乎所有兵士,然后涌出城去,直扑外面的鲜卑骑兵营地。
彼时鲜卑骑兵多是在城外扎着帐篷,这些日子晋军闭门不出,早已经让他们懈怠起来,而且随着到来的鲜卑骑兵越来越多,蓟城周围的鲜卑兵士已经超过了三万,在他们眼里,城内万余守军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城的。
结果他们大部分人都在呼呼大睡的时候拂晓,晋军此时却出城突袭,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不断有帐篷被晋军点燃,鲜卑骑兵刚逃出营帐,便被晋军刺死,到处都是惨嚎之声。
反应快的鲜卑骑兵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马,想要意图反击,此时他们却看到后方天空中炸开的火箭信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很快他们便知道了,铺天盖地的骑兵和步军冲了上来,将这一大片聚集地的鲜卑骑兵后路完全阻断。
投石车抛掷的火球不断落入鲜卑人营地,炸开的罐子喷溅出燃烧的火油,沾到周围鲜卑人的衣服上,将其点成一个个火人。
鲜卑骑兵惨叫着在雪地中翻滚扑腾,好不容灭了火,却已经丧失了战力,此时晋军步兵却已经冲了过来。
这些是袁熙带来的援军,日夜用畜力车赶路,所以进入战场的时候体力颇为充沛,他们穿的都是重甲,用的都是长枪和环首刀这种长兵器,而鲜卑骑兵用的多为匕首短刀,根本毫无法抗之力。
很多人到死都不明白,晋军是怎么悄无声息赶到自己后方的?
袁熙站在远处的丘陵上,一脸阴沉地望向鲜卑骑兵营地,他一路过来的时候,已经对鲜卑骑兵的做法有所耳闻,心道这些人不通教化,自己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教化他们,那只能请他们死一死了。
只有死到他们觉得可以跪下来听道理的时候,大家才可以和平共处。
他对身边的孙礼张放出声道:“你们也上去,不用留手,杀光为止。”
“传我号令,不接受投降。”
两人当即领命,知道一路上被劫掠屠戮一空的几十个村庄彻底惹怒了袁熙,其行为相比冀州之战时的西凉军犹有甚之,对于这些人,已经没有必要和其讲道理了。
其实这种现象,在两汉数百年的时间里,在北地才是普遍现象,两边为了争夺生存空间,根本不会留手,所以汉人是其能在中原能过下去,都不愿意去幽州,而幽州的汉人过不下去,便会被迫南逃。
但鲜卑人却没有退路,他们北面的环境更差,所以会一直南下,将汉人逼走,东汉这两百年给了他们不少机会,矛盾积攒之下,便于此时集中爆发出来。
如今两边已经提前看到了未来的残酷,在生存面前,什么道理都苍白无力,两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对方犁庭扫穴,彻底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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