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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轿中一声惊叫,只见新娘撩开盖头冲出来,一心朝着青年奔去,奈何左右键妇拉扯着不得近前。看到那青年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模样,霎时哭得梨花带雨,面色凄清,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哭喊:“阿旻,阿旻……”
那青年望着新娘的方向,隔着朦胧雨幕,一双眼满是真挚深情,虽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却是死也不肯痛呼求饶。
沐墨瞳皱了皱眉,目视寒玉笙,却见他仍是一副恣意形态,正欲开口说什么,突闻街上传来异动,随即便是一声厉斥:“堂堂郡守养父居然强抢良家女子为妾,姑且不论王法与否,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省点力气歇歇,好歹还能多活几年,何苦耽误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子,声音洪亮,清晰传遍附近大街小巷。
2
沐墨瞳刚刚绷起的眉不由一松,露出几分意外来,这个女子的直接程度倒是和桑蓉有得一拼。
“你又是什么东西,我家老爷娶亲几时轮到你一个小丫头来管,识相的速速离去,休要狗拿耗子。”管家怒气冲冲地站出来。
“猫若是不拿耗子,只知道浪费皇粮,鱼肉百姓,狗拿耗子又是何妨?”那女子理直气壮,话语一出立即引得围观人群轰然叫好。
沐墨瞳朝外看去,对面屋顶的檐脊上坐着一个浅绯色人影,雨幕之下,依稀可见她一手将剑插在身侧的琉璃瓦上,侧着脸俯看下面众人。
那管家一时恼怒不已,对身后仆从大手一挥:“把那不知好歹的丫头给我弄下来。”
顿时队伍中出来十来个大汉,却是一直隐在人群后面,刚才那青年闹事也不见出来阻止,此时才显露身形,却是大有来头,纷纷抽到拽棍,身手矫健,几个纵跃间便上了屋顶。
刹那,对面屋顶上人影纷飞,砖瓦砰砰地往下砸,间或夹杂着几声惨叫,跃上屋顶的人一个接一个被踹下来,众人一阵眼花缭乱。
沐墨瞳在店内看得分明,那女子拔剑而起,却是连着剑鞘出剑,虽是站在屋顶上,但身法还算轻盈,腾转挪移避开几个大汉迎面攻袭,剑鞘重击在对方肩上,借着脚下不稳将人一脚一个踹了下去。
初看是占了上风,不过到底是占据了有利位置的缘故。
“功夫不怎么样,胆子倒是挺大,连广陵一霸都敢招惹。”寒玉笙一边品茶一边评论,置身事外的悠然,仿佛眼前是一场即兴表演,而他是那高高在上的过客。
沐墨瞳转过眼再看时,一个大汉趁着那女子和另一人纠缠绕到她身后,那女子丝毫不觉,眼看背后的人举刀直欲砍下,沐墨瞳手腕一动,一个白色的东西飞了出去,闪电般从街道半空掠过,随即咚的一声,偷袭之人就从屋顶上栽倒下来。
寒玉笙转过头朝桌上一看,沐墨瞳手边的茶盖不知什么时候以不翼而飞,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
底下的人皆关注于上面的动静,没留意事件的中心人物已经挣脱阻拦跑到青年身边将他扶起来,一边给他擦拭脸上的血污,一边啜泣道:“你不应该来的,为我断送了功名前途可怎么办?
”
“为你,值得。”那青年摇摇头,目光坚定,视若无人的紧紧握住她的手。
“这广陵都是他们的天下,我们逃不出去的。”女子叹息。
“你怕吗?”
“跟你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女子深深的凝望着他,两人相视一笑,浑不把四周的危机放在眼里。
须臾,绯衣女子处理完最后一个来袭的人,自屋顶跃然而下,衣袂翩飞,骤然落在地上,在人群中带起一阵惊呼,还不等人反应过来便迅驰上前一手一个抓起那对苦命鸳鸯,众目睽睽之下施展轻功逃逸而去,只闻远远抛过来一句话,“裘老爷子的第十七房小妾跟她的情郎我都带走了。”
徒留管家一干人在后面气急败坏。
沐墨瞳看着消失无踪的人影,不知道是该叹还是该庆,绯衣女子固然是解了一时之危,可是经过这么一闹,那青年的功名算是彻底无望了。对于一个饱读圣贤书的人来讲,如果在仕途上没有出路,要依靠什么生存下去?
“如此大快人心的场面,为什么要叹气。”寒玉笙取笑道。
“虽是大快人心,却也后患无穷。那名震广陵的裘老爷子可不是易予之辈,近日广陵郡怕是不得安生了。”
“这对我们来说岂不是更好,进来身后的尾巴缠得紧,借着这件事将水搅浑,也方便我们顺利进入昇州。”寒玉笙无所谓的笑道,星眸内珍珠般的光华转瞬即逝。
“但愿如此。”
沐墨瞳伸手摸了摸腰侧的织锦袋子,里面是方若微相赠的玉牌,有了它,只要进入昇州地境,便再也不必受钟眠枫派来的截杀掣肘了。一路上明词暗杀不知经历了多少,看来她派官员呈上去的弹劾奏章将那位一向顺风顺水的侯爷给彻底激怒了,以至于不顾一切地在路上设伏。
晚上收拾过后,沐墨瞳熄了灯在床上躺下,未过多久,床内侧墙壁的另一端便传来阵轻叩声。
这家客栈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相邻的两间房之间仅隔着一层怎么看都算不上厚的墙壁。夜深人静的时候,稍有耳力的人,什么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干嘛?”嗓音透着股睡意,连日的奔波,还要甩开身后的尾巴,她实在困倦不已。这个时候不得不佩服寒玉笙,同样是赶路,他却总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路上除了插科打诨,还不忘对着偶遇的美貌女子调情说笑,倒是让原本乏味的行程精彩了不少。
“睡了没?”隔着墙壁,传来寒玉笙低沉的问话声。
“还没。”
“想不想看星星?”
沐墨瞳只想叹气,这只花蝴蝶是把她当成路边偶遇的野花吗?
“很晚了。”倦倦的打了个呵欠,转过身去。
“晚上的星星很明亮,身处其下,会让人忘了那些缠绕的复杂的心思,什么都不愿想起来,有的时候会觉得,就那样苍老一世也不错。”仿佛没听到她的拒绝,声音继续传来,竟有些若有若无的飘渺惘然。
“这可真不像玉笙公子会说的话。”沐墨瞳不知不觉牵动嘴角。
“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样的话?”耳边传来淡笑声,不等她回答,他又说道“哄女孩子的俏皮话?”
“相当有自知自明。”沐墨瞳中肯地评价,睡衣竟褪去不少。
“真是令人伤心的真相。”摇头叹气声。
即便隔着墙壁,她也可以想象出那双眉峰微微皱起的无奈模样,不由轻轻一笑:“难道不是这样么?”
事实胜于雄辩,这一路上跟他牵扯不清的女子,没有一箩筐,也有一打了,可他还时不时地对月长叹,支曰:“凤兮凤兮归故里,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好好的一手倾诉爱慕的千古名篇,在他这里变成了失意的哀叹愁怨。好像她是那棒打鸳鸯拆散佳偶的恶人,真是人气恼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3
彻夜聊天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不来,接近中午的时候沐墨瞳才打着呵欠,挪到楼下,刚准备叫点吃的东西,就听见砰地一声巨响,有人踹门而入,猛的一剑劈在桌上。
“江洋大盗霍连成,快点给我滚出来受缚,等本姑娘上楼找到你,就没有你好果子吃了!”
听到这个声音,沐墨瞳不由怔住,循声看去,正是昨天大街上勇劫苦命鸳鸯的那个女子,依旧是一身绯衣,只不过经过一晚的折腾,衣服皱巴巴的,不复昨天的光鲜,但气势仍是十足。
不禁感到有趣,她莫非当女侠当上瘾了,昨天刚劫了裘老爷子的小妾,现在又要插手官府巡捕的差事?
兀自打量间,那女子已不堪耐烦地又皮了一剑,仍是带着剑鞘劈的,将一张好好的桌子毁得七零八落。
“我再说一遍,姓霍的,快点给本姑娘滚出来!”
话音未落,真的有什么从二楼滚下来了,不是霍连成,而是一张桌子,从二楼一间厢房内破窗而出,杯盘碗盏连带汤汤水水,直直向沐墨瞳站立的地方砸下。沐墨瞳仰起头,危及有所动作,那女子跃身上前,一脚将桌子踹开,脚尖在栏杆上一点,纵身上了二楼。
霍连成气急败坏的咒骂自破开的窗内传来:“臭娘么,追到这里来了!你他娘的,老子到底跟你结了什么仇,一路跟在老子屁股后面跑。”
那女子纵身跳进窗户,依稀听得厉斥:“霍连成,你骂谁?”
“臭娘么,老子本来怜香惜玉,不想跟你一般见识,如今你欺人太甚,别怪老子手下不留情。”
“你要是有本事手下留情就别跟本姑娘跑得过街老鼠似的,今天无论如何我都得把你送去官府。”
未几,里面一阵撼天动地的噼里啪啦,热闹堪比拆房子。
沐墨瞳站在楼下,好整以暇的观看那扇窗户里摔出来的东西,先是薰炉花瓶之类的小物件,越到后来就越大件,什么花架、椅子、案台……后来甚至扔出来半截床柱,由此可见里面的激烈程度。
客栈内钻出来不少看热闹的房客,三三两两躲在有遮蔽的廊下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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