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沐墨瞳拍了拍身上的残枝碎叶,一副你很不受教的样子,“保持心境平和还能多活些时间,可你偏偏要笑得那么大劲,不是找死么。”
何摘星看了看地上顷刻毙命的人,疑惑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霰雪弹和踟蹰香混合,再加上木樨浓烈的嗅觉刺激,三步之内,致人死命。”沐墨瞳蹲下身,查看地上的尸体,见他腕部露出一截黑色秃鹫的刺青,摇了摇头,钟眠枫还真舍得下本钱,居然连南海鞭客也请来了,此人嗜钱如命,无论什么任务非万金不会轻易接手。
何摘星想了下,明白刚才那阵烟雾就是所谓的霰雪弹,又问道:“踟蹰香是什么时候下到他身上的?”
“我把它洒在我的衣服上了,他把衣服撕成碎片,多少有一点会粘在身上。”沐墨瞳指了指满地的破布,桑蓉做出来的东西,有的时候还是很管用的。
5
何摘星久久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只听一声微弱叹息:“居然就这样死了……”
“你没杀过人?”想起她对敌之时手中那把剑从未出过鞘,沐墨瞳问道。
“没有,我不会杀人,也不杀人。虽然门主说在江湖上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若不杀人只会被人所杀,但是我还是无法放弃自己的原则,就算别人要杀我,我也无法杀死别人,而且,凡事总有例外的不是吗。”
那样纯然干净,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看的沐墨瞳心中一刺,半晌才道:“天真的想法。”
何摘星并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出门前门主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我还是出来了,虽然发现外面这个世界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但是——”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既然我没有办法改变它,那么至少不要让它改变我。”
莹然的眸子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动人光华,那时一种名为坚持的东西。
其中的神彩竟让人无法直视,沐墨瞳一时巨震,良久,才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你那个门主将你放出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何摘星俯身看向地上的尸首:“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他是冲着我来的。”
何摘星一愣:“冲着你来的?你招惹上什么人了吗?他们要抓你?”
沐墨瞳不由暗自叹息,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眼神真实差得可以,这哪里是要抓她,分明是要她的命。
“说来话长,简单点可以归纳为我家的内部争端。”斟酌了一下措辞,沐墨瞳一笔带过。她要怎么去跟一个脑袋一根筋的人去解释朝廷上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是换种说法比较稳妥。
“家庭争端……”何摘星仿佛明白了什么,同情的看着她。“你该不会是和昨天那姑娘一样,被家里人连同外人逼婚嫁给恶霸所以才离家出走吧。”在她看来,最常见的家庭争端无非是父母逼婚了,而长相貌美的女子被逼婚的几率显然要更大一些。
好丰富的联想能力。沐墨瞳惊叹不止,仔细体味话里的含义,当初入宫的确多少有点逼婚的意味在里头,但是恶霸……
天底下有几个人敢说皇帝是恶霸的?
那边厢,何大小姐已将她的呆滞解读成默认,同情的目光更为炽烈起来:“唉,离家出走也没什么,我看你功夫挺不错的,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出来闯闯也好。”
沐墨瞳面容僵硬,神游天外好一会儿,唇角微动,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突然听见对方一下子惊叫起来:“糟了,我忘记一茬了!说好今天想办法把那对苦命鸳鸯送出广陵的,没想到一会儿抓贼一会儿被人抓,这都耽误到什么时辰了,他们一定等急了。”
“你把他们安置在哪里,我们现在立即赶去,还来得及的。”
“在城北的破庙,咱们赶紧走。”火急火燎抓着身边人就要跑。
“他们已经不会再有危险了。”另一个晴朗的声音响起,寒玉笙踏着青石砖地面,闲庭信步缓缓而来,举手投足间,气度优雅,无人能及。
“为什么这么说?”沐墨瞳问。
“刚从郡守府传来的消息,一个多时辰前,也就是你们四处逃窜的时候,裘老太爷的府宅被血洗一空——真正一个活物都不剩。”寒玉笙平静地说出血腥的消息,好看的唇角微微翘起,显露出极淡的嘲讽。
裘府,中门大开,昨日还宾朋满座,张灯结彩,煊赫不可一世的地方,如今却一片死寂。
有风吹过,院内的枫叶红得似血,簌簌飘落下来,在地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死人?死人!
满地都是死人,枫树下,道路上,池塘边。
躺在树下仿佛睡着的孩子正是郡守大第七房小妾生的二小子,而鹅卵石小径上的则是府上的护院,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少林俗家弟子云间鹤,假山下的彪形大汉是抚上喝酒最狠打架最不要命的魏老九……
横七竖八到处躺着死人,惨淡的月光照在扭曲的面孔和血染的道路上,格外诡异。
“因为事发突然,官府还不及清理现场,只是从外面将裘府封锁了。”那种程度的封锁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形同虚设。
寒玉笙踩着脚下猩红的枫叶,淡淡说道。
“裘府上下七百余口一夕之间遭逢灭门,连广陵郡守都未能幸免。”
凄冽的夜风中,树枝呜呜作响,犹如那七百个冤魂在悲鸣。
唯有地面投落三个人的影子,落寞行走在遍地尸首之间。
沐墨瞳从地上拾起几颗鲜艳欲滴的红豆,幽幽道,“是相思门的手笔。”
相思门,一群薄命女子的栖身处,相传门主月相思不仅惊才绝艳,更是风华绝代,数年前蹭引得江湖上诸多年轻俊彦趋之若鹜,只是后来不知因何原因,一手创建相思门,专收留一些无处容身的孤苦女子,这本也无可置疑,只是相思门行事手段极端而决绝,在江湖上是非争议极大。
“只是几颗红豆而已,这种哦那恭喜到处都有,不一定是相思门的手吧。”何摘星不确信的说。
“灭人满门不留一个活口,向来只在黄昏时分作案,现在会留下几颗红豆,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证明是相思门的话,那么这个总可以吧。”沐墨瞳自石缝里取出一张素白的花笺,递给她看。
纸笺上依稀残留淡淡冷香,字迹秀致中有股狷狂,应是出自女子之手——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婉转悱恻的诗句,出现在屠戮过后的现场,有一股毛骨悚然的诡谲。
字迹映入眼帘,面色骤变,连纸笺字手中滑落都未察觉。
相思门每次行动过后,一定会留下一张写有这句诗的花笺。
种种迹象综合来看,的确是相思门才会有的手笔。
“死者伤口的形状看似轻薄,实则深刻,凶器应是一把峨眉刀,这次主事的是相思峨眉使。”寒玉笙翻看过数具尸体,得出结论。
相思门坐下分别有上玄月主和下玄月主,而上玄月主之下又有新月使和峨眉使,下玄月主之下是望月使和残月使,其中峨眉使的兵器正是一把形如峨眉的弯刀。
何摘星站在满目腥色的院落中间,绯衣明艳,愈发衬得脸色发白,身体微微痉挛。
清冷的上玄月挂在深幕之中,仿佛一个嘲讽的笑脸。
“你还好吧。”沐墨瞳只当她不习惯这种血腥场面,递过去一方干净的绢帕。
“谢谢,但是不用了。”何摘星蜿蜒推拒,脸色却更差了。
沐墨瞳疑惑地看了她半晌,什么都没再问。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何摘星向沐墨瞳告辞:“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我看你们还有事务在身,就不叨扰了,就此别过。”
“也好,若是有缘日后总有机会再见,保重。”沐墨瞳也不勉强。
看着那个绯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寒玉笙在身侧悠然道:“你不觉得自从进了裘府大门她就很不对劲么?”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既然不想说,自然有她的理由。”何摘星并不是个擅于掩饰的人,那些异常反应,她并非没有看到,只是挖掘他人私密这样的事情向来不屑为之。何况这件血案和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裘老太爷偕同自己的养子在广陵为恶多年,有此一劫也是最有应得。
“有的时候,秘密可会害死人。”寒玉笙不赞同地摇摇头,檐下的灯笼微弱照映下光线明暗交错,使得那笑意莫名高深,“若是因为简单的表象而掉以轻心,当心得不偿失。”
“收起你那些扭曲的接近恶魔化的价值观,这里没人需要。”沐墨瞳越过他径直往客栈里面走去。
“扭曲的恶魔化?”寒玉笙笑了笑,未置一词,也随之走进客栈。
6
清冷寂静的街道上,一个女子焦急奔走,绯色衣裙在漆黑的夜色里忽隐忽现,犹如一抹蹁跹的魅影。
突然前方暗影一闪,仅瞬间便被女子察觉,脱口叫道:"师姐!"
那道影子自墙上一掠而过,却再未现形,等了半响,女子急了,央求道:"师姐,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你出来好吗。"
许久仍没有动静,她继续说:"我知道师姐这次出来有任务在身,师妹资质驽钝,自知帮不上什么忙,未免破坏你们的行动,至少让我知会一声,师姐。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