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西尔举起手说道。「我不是要侮辱你们的勇气。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记得吗？你来找我正是因为你在招募军队上有问题。」
　　「我越来越后悔这个决定了，小偷。」叶登说道。
　　「嗯，你已经付钱了。」凯西尔说道。「所以现在要打退堂鼓也有点晚，但我们会让你得到你需要的军队，叶登。这个房间里面的人是本城中最高超、最聪明也最优秀的一批镕金师。请你就拭目以待吧。」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纹坐在桌边，皱着眉头观察众人的互动。你在玩什么把戏，凯西尔？他说要推翻最后帝国的话显然是骗局，她觉得他应该是想骗司卡反抗军，可是……如果他已经拿到钱了，又何必继续这场骗局？
　　凯西尔将注意力从叶登身上转向微风跟哈姆。「怎么样，两位，你们有何想法？」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终于，微风开口。「统治老子明鉴，我从来不会拒绝挑战。可是，阿凯，我对你的逻辑有点疑问。你确定我们办得到吗？」
　　「我很确定。」凯西尔说道。「之前推翻统御主的行动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他们缺乏良好的组织跟规划。我们是窃贼，各位先生，而且我们非常厉害。我们可以抢他人之所不能抢，骗他人之所不能骗。我们知道如何将一件庞杂巨大的工作切割成可以处理的步骤，然后一一执行。我们知道如何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这些技巧让我们绝对适合这个工作。」
　　微风皱眉。「那么……为了达成不可能的任务，我们收多少钱？」
　　「三万盒金。」叶登说道。「先付一半，军队成立之后再付一半。」
　　「三万？」哈姆说道。「这可是件大行动，三万连支出成本都不太够，我们需要派间谍到贵族间去注意流言，需要两间安全的密屋，更不要提有足够大的空间可以隐藏、训练一整个军队……」
　　「现在讨价还价已经没用了，小偷。」叶登喝斥。「三万对你们这种人听起来可能不是大数字，但可是我们省了几十年的成果。我们付不出更多钱是因为我们没有更多了。」
　　「这是做好事。」多克森说道，首次加入对话。
　　「是啦，这么说，的确很棒。」微风说道。「我也觉得我是个好人，但是……这似乎有点太理想化了，更不要提太蠢了。」
　　「这个嘛……」凯西尔说道。「我们的好处可能不只这点。」
　　纹整个人精神一振，微风微笑。
　　「统御主的财库。」凯西尔说道。「目前的计划是提供叶登一支军队还有夺取城市的机会。一旦他攻下皇宫，他会攻下财库，用里头的资金来巩固势力，而财库的镇库之宝——」
　　「就是统御主的天金。」微风说道。
　　凯西尔点点头。「我们跟叶登的合作协议包括皇宫中一半的天金存量，无论实际多寡。」
　　天金。纹听说过这种金属，但从来没见过，它非常稀有，据说只有贵族能使用。
　　哈姆正在微笑。「这样啊。」他缓缓说道。「这奖赏几乎大得诱人呢。」
　　「据说那里的天金存量相当惊人。」凯西尔说道。「统御主只卖非常少量给贵族，收取天价。他必须拥有极大的存量好确保他能控制市场，同时确保在紧急时候他有足够的财富。」
　　「是没错……」微风说道。「但你确定在上一次我们尝试进入皇宫之后，这么快就要……再试一次？」
　　「这次的做法不同。」凯西尔说道。「各位先生，坦白说，这次行动不会简单，但可以成功。计划很简单，我们要找到方法让陆沙德警备队动弹不得，令全城区失去镇压动乱的力量，然后，我们要让城市陷入恐慌。」
　　「我们有两个选择可以办到这件事。」多克森说道。「不过这件事我们等一会儿再谈。」
　　凯西尔点点头。「然后，叶登趁乱可带军队进入陆沙德，夺取皇宫，禁锢统御主。在叶登掌控城市的同时，我们则可去夺取天金，把一半交给他，带着另一半消失。在此之后，要如何留住他所夺得的一切就凭他的本事了。」
　　「听起来对你而言有点危险，叶登。」哈姆评论，瞥向反抗军首领。
　　他耸耸肩。「也许吧，如果真有奇迹出现，我们能控制皇宫，那至少我们能办到没有司卡反抗军达成过的事情。对我的部属而言，这已经不是攸关财富，甚至不是攸关生存，而是做一件伟大、辉煌的事情，让司卡们能拥有希望。这种心情，你们这种人是不会了解的。」
　　凯西尔以眼色示意叶登别再继续说下去，后者哼了哼，坐回椅子上。他用了镕金术吗？纹猜测。她以前也见过雇主与集团间的关系，但这次看起来是叶登被凯西尔吃得死死的，而非反过来。
　　凯西尔转回去面对哈姆跟微风。「这一切不只是展现胆识而已。如果我们真的能偷到天金，这对统御主的财务基础会是猛烈的一击。他仰赖天金提供的金钱，少了它，他有可能连军队都负担不起。
　　「就算他逃出我们的陷阱，或是我们选择在他不在时夺取城市以尽量减少跟他正面交锋的机会，他的财务也会崩垮，无法驱使士兵进城来夺回首都。如果一切顺利，整个城市就会陷入混乱，贵族会软弱到无法抵抗反抗军，而统御主将更加无法号召到像样的军队。」
　　「那克罗司呢？」哈姆低声问道。
　　凯西尔顿了顿。「如果他让那些怪物进入自己的首都，那些毁损会比财务上的不稳定更危险。在混乱中，乡村的贵族会反抗，自立为王，统御主则无军队剿平他们。叶登的反抗军会掌控陆沙德，而朋友们，我们会变得非常，非常有钱。大家各偿所愿。」
　　「你忘记钢铁教廷了，」歪脚坐在原本几乎被众人遗忘的角落斥骂。「那些审判者不会坐视我们将完美的神权政府推向混乱。」
　　凯西尔顿了顿，转向老人。「我们得想办法对付教廷，我是有几个计划，无论如何，这种问题都是我们该要解决的。我们得除掉陆沙德警备队，因为街道上若是有他们在巡逻，那我们什么都无法办到。我们也得想个办法让城市陷入混乱，还得让圣务官逮不到我们。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可能可以强迫统御主将皇宫警卫，甚至是审判者派入城里好维持秩序，如此一来，皇宫就会成为弱点，让叶登有完美的攻击机会。在此之后，教廷或警备队都不重要了，因为统御主将没有金钱可以控制帝国。」
　　「我不知道，阿凯。」微风说道，不断摇头，他原本轻浮的态度顿时收敛起来，似乎是认真在考量这个计划。「统御主的天金也是从某处取得的，如果他去别处挖矿怎么办？」
　　哈姆点点头，「甚至没有人知道天金矿在哪里。」
　　「我不会说是没有人。」凯西尔带着微笑说道。
　　微风跟哈姆交换眼神。
　　「你知道？」哈姆问道。
　　「当然。」凯西尔说道。「我花了一年时间在那里工作。」
　　「深坑？」哈姆惊讶地问。
　　凯西尔点点头。「这就是为什么统御主要耗费功夫确定没有人能从那里活着走出来，因为他不敢让秘密外泄。那不只是罪犯聚集地或是让司卡等死的地狱。它是个矿场。」
　　「这就合理了……」微风说道。
　　凯西尔站直身，离开吧台，走向哈姆跟微风的桌子。「我们有个机会，各位先生，有机会做一件伟大的事，一件没有别的窃盗集团做过的事——我们要去抢劫统御主！
　　「不只如此。深坑几乎置我于死，从我逃出后，我开始对世界有……不同的看法。我看到司卡毫无希望地工作着，我看到窃盗集团试图靠贵族丢弃不要的垃圾生存，而过程中通常会害死自己；还有其他司卡，我看到司卡反抗军这么努力地试图抗拒统御主，却从未有进展，反抗军会失败是因为它太不灵活、太分散，每次只要有点契机，就会被钢铁教廷碾碎。这不是打败最后帝国的方法，各位。但是一个既专业又拥有出色技能的小团队，是有希望能达成这件事的。我们工作的方式可以避免曝光的危险，我们知道如何躲避钢铁教廷的爪牙，我们了解贵族如何思考，如何利用其成员。我们可以办得到！」他在微风和哈姆的桌边停下。
　　「我不知道，阿凯。」哈姆说道。「不是我不同意你的动机，而是……这似乎有点有勇无谋。」
　　凯西尔微笑。「我知道，但你还是会加入，对不对？」
　　哈姆顿了顿，然后点点头。「你知道不论是哪种行动，我都是你的人。这听起来是有点疯狂，而你的计划向来如此。只是……你得坦白说。你说要推翻统御主，是认真的吗？」
　　凯西尔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纹几乎也有相信他的冲动。
　　哈姆坚决地一点头。「好，算我一份。」
　　「微风？」凯西尔问道。
　　衣着精美的男子摇摇头。「我不确定，阿凯。就算以你的标准来看，这也太扯了一点。」
　　「我们需要你，微风。」阿凯说道。「没有人比你更擅长『安抚』群众。为了要组织军队，我们需要你的镕金术师，还有你的力量。」
　　「这话倒是真的。」微风说道。「但即便如此……」
　　凯西尔微笑，然后在桌上放了个东西——是纹帮微风倒的酒。她甚至没注意到凯西尔已经将酒杯端离吧台。
　　「你想想其中的挑战，微风。」凯西尔说道。
　　微风瞥向杯子，然后抬头看着凯西尔，终于笑了，朝酒杯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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