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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宝发来到,人就算齐了,徐红旗一番招呼都坐下,还有几个生产队长,一桌也十几个人。
喝酒还是老一套,起码得有人被放倒。马小乐心里有数,他肯定是目标,所以时刻警惕着,并且不断把矛头引向范宝发。
范宝发也是自鸣得意,凡是恭维的酒,必喝。
“范支书,现在村干部的日子咋样?”马小乐笑呵呵地问。
“那要看在谁的领导下了。”范宝发一歪头,仰着脸,“在我们小南庄村,没啥说的,要是换了别的村,那可没准。”
“范支书说的对。”徐红旗道,“现在的村干部,就看支书一个人的能力。马局长你知道么,如今在村里当干部,尤其是村支书,那都是拿钱培出来的,有钱垫着,你就当书记,有本事就捞回来,没本事就当是白填进去。”
“现在上面压得厉害,就是要钱,交上钱就是合格的干部,交不上,对不起,换人!”范宝发一副老成持重的姿态,“这都是乱收费呐!还好,我闺女枣妮帮了不少,咱村里,一般没啥任务,要不日子也难过,就连村部里的工资能不能发得上还难说!”
范宝发又把范枣妮给抬出来了,这在马小乐预料之中,也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哪回喝酒他都会说提起这茬。
“红旗,范支书功劳这么大,你们还不好好敬他多喝几杯么!”马小乐提了这么个意,大家伙都接二连三地向范宝发敬酒。
马小乐趁机起身外出,他要到灶屋里去看看,是不是把猪肉给马长根送过去了。不过想到刘长喜当村长时请客的谣传,马小乐向徐红旗使了个眼色,得一起出来,要不再有人传言他在灶屋里按倒了徐红旗的女人,那可真是说不清。
刘红旗得了眼色,很顺溜地出来了。
“红旗,跟我到灶屋里看看,刚才说送点猪肉给家里的,可别忘了。”马小乐道。
“还真是,我只说了一遍,不知女人办了没。”徐红旗拍了下大腿。
两人来到灶屋,徐红旗还没开口,女人就说了,“我送了碗猪肉,还有一截鱼,鸡肉我瞧着不多,就没弄。”
“很好很好,其实一碗肉就行。”马小乐道,“我就是气不过刘长喜,凭啥不卖猪肉给咱家。”
说话间,马小乐看到灶头上冒出蓝色火苗。
“红旗,这啥玩意儿?”马小乐走近看了看,“也用上煤气了?”
“谁用那玩意,贵得要命。”徐红旗笑道,“这是沼气!”
“哦,沼气 !”马小乐低头看看火苗,“这玩意好啊,又经济又清洁。”
“那是。”徐红旗道,“像往年收割后的秸秆,还有自家茅厕、猪圈里的粪便,全都当原料灌进去,你瞧见没,咱家的院子就是干净,还没异味。”
“是不错,该在村里推广推广呐。”马小乐道,“到时村子里不都整洁了嘛。”
“是想推广,可先期投入要千把块呢,都舍不得。”徐红旗道,“其实算算账,挺划算,咱家现在几乎不用烧草,那沼气儿,足足的。”徐红旗说着,抬头看看了屋顶,“瞧见没,这还有沼气灯呢,又能省些电钱。”
两人围绕沼气的事说了好一阵子,才折回正屋。范宝发已经迷糊了,几个生产队长也歪歪咧咧。
“好咧,徐村长,你看大家都差不多了,上饭吃饭吧。”顾美玉见徐红旗进来,对他道:“其实不吃也成,关键是马局长没吃多少菜,肚子空呢。”
“顾主任,还是你想得周到。”徐红旗回身朝灶屋里吆喝了一声,不一会馒头就上来了,还有菠菜鸡蛋汤。
白白的馒头,很饱满,堆了一盘子。
“马局长,你动手呐!”顾美玉指着馒头对马小乐道,“别客气,随便抓!”
马小乐看着馒头,又瞧瞧顾美玉。
顾美玉扭捏地拉拉衣服前襟。
马小乐察觉出来了,顾美玉的话可有点儿意思。“顾主任,哪能随便抓呢,得讲究点。”他笑道,“抓错了,那可不太文明。”说完,伸出手来,牢牢地抓了一个馒头,用力一握,成了个小蛋蛋,“瞧,不经握!”
“这馒头不行,回弹性太差。”顾美玉呵呵地说到,“中看不中用。”
“也还可以嘛。”马小乐又抓了一个给徐红旗,“红旗,赶紧吃,吃完好收拾桌子,不能太晚。”
酒喝了,饭吃了,人也都摇摇晃晃地散了。
马小乐有准备,顾美玉肯定要找机会去果园找他,不过他可不想,原因是一来怕有人盯梢看到,特别是刘长喜和曹二魁,没准他们正准备抓他小辫子呢;二来他也想清静清静,可别把果园的小屋弄得乌烟瘴气。
索性在桥头等了。
这村南的小桥可是最熟悉的,闭着眼都能找到下去的路。马小乐坐在桥沿上,估计顾美玉不出五分钟就会经过。
一点不假,没到五分钟,一个人影就过来了,正是顾美玉。马小乐能闻出她身上的香味,稍稍劣点的香水味。
“顾美玉,我在这里!”马小乐支了一声。
顾美玉先是吓一跳,辨清是马小乐的时候,嘿嘿地跑了过来,“马局长,还没回去呐,我以为你差不多能到果园了呢。”
“这才多会儿,我又不是飞毛腿。”马小乐边说边琢磨,这顾美玉不能得罪,还得和她搞好关系,因为从她这里能弄到好些消息。现在她想那事就依了她,随便搞搞就能应付过去。
“顾美玉,我刚喝过酒,不想回果园,就在这里吧。”马小乐道。
顾美玉虽然觉得离村子太近,怕被发现,但马小乐提出来了,也只好如此。
村子的夜晚还是那么安静,虫鸣蛙叫不是聒噪,倒像是一首催眠协奏曲,清新恬淡。
不过,顾美玉的哼唧声混杂其中,却是格外醒耳……
完事后,马小乐突然想起一件事。
“顾主任,有个事还得请你帮忙。”
“啥事?”顾美玉有气无力,“尽管说就是了。”
“柳淑英,还记得柳淑英吧,她不是走了么,现在怎么能联系到她?”马小乐问道,“你不会说不知道吧。”
“这个呀,我当然知道!”顾美玉畅叹着,“户口没迁走,就是村里的人,既然是村里的人,尤其是女人,我这里都有存根,每年都要计生统计的,她能跑得了么!”
“你有她电话号码?!”马小乐一激动,上前抓住顾美玉的膀子,“告诉我!”
顾美玉先是一惊,继而嘻嘻地笑起来,“马局长,我敢打一百个保票,柳淑英肯定被你给睡过了!”
“又瞎说!”马小乐道,“要是睡过了,我能这么急切?”
“嗯,也是。”顾美玉点点头,“你在外面啥样的女人搞不了?要是睡过她,还真不会那么急。”
马小乐听了,心里直哼哼:顾美玉你懂个屁!
“马局长,虽然你没睡过她,但肯定是想睡的!”顾美玉道,“这事也包在我身上,等她回村来,我就打电话通知你。”
“哦,行。”马小乐点点头,根本没把顾美玉的话放心上,只想着要柳淑英的号码。
“号码在家里的本子上呢,一时还真记不住,平时也不联系她。”顾美玉道,“要不明天,明天给你就是了,你急着回去?”
“难说,不过明天还是能等得及的。”马小乐提上衣服,“那就这样吧,早点回去休息。”说完,大踏步向果园子走去。
这种走夜路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了。
马小乐越走越甩开了膀子,仿佛又回到那年夏夜,游梭在果园和柳淑英家门口的那种萌动,冲冲地撞击着心河。
果园里是安寂的,马长根新养了条黑狗,听到马小乐的脚步声,“汪汪”地叫起来。
“自家人,听不懂脚步声还闻不出味儿么!”马小乐虽是这么说,但也不敢贸然开门入院。
黑狗可能真闻出了味,低声“呜”了两声,老实了。
打开院门,马小乐思绪乱扬起来,这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想想那时还真不懂事,有点好笑。不过他又寻思着,现在就懂事成熟了么?下午和刘长喜那一番吵闹,不也还跟孩子气一样么。
“啥成熟不成熟的,都他娘的没个准儿。”马小乐踢着脚走进院子,自语着,“一句话,人多的时候要成熟,人少的时候,尤其是两个人,成熟算个屁,像小孩过家家一样乱搞,那就是成熟!管他是村妇还是大小领导干部,都一个样儿!”
马小乐边说边走到正屋,门没锁。马长根一般不锁正屋,只锁院门。
屋里没啥异味,到现在马长根还几乎是隔天来住住,保证这儿有人气。拉亮白炽灯泡,三十五瓦的,屋内不怎么亮堂,昏黄昏黄。
床上很干净,下午胡爱英来过,全都换了新床单。脱衣上床,很舒服。不过想到和顾美玉搞了还没收拾,又躺不住了,起身来到院里,舀了水冲洗起来。
不太方便,费了番好事,马小乐才觉得算是干净了,这才安心回屋睡觉。
刚躺到床上不到两分钟,院里的黑狗突然“汪汪”起来。
“谁这么晚还过来?”马小乐警觉地立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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