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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他千百度,那人终在灯火阑珊处。
别人浴血奋战,刘恪是浴火奋战。
刘恪把外头还燃着火的甲胄一掀,直接借势点燃了中军大帐。
而后学着典褚的架势,直接把张定国拽了起来,一个老鹰捉小鸡,扔到了帐外。
“好个张定国,须知忠臣不事二主,你身为汉人,却仕于东胡,后反叛东胡举兵起事,本以为是忠良之人,却不想弑主而去,复归东胡。”
“此等三姓家奴,吕某必生啖汝肉!”
吕奉父眼尖,一手接过这个不明飞行物。
“好大的力道”
砰的一声,吕奉父接住张定国的同时,坐下马匹在地上拖出了一道三尺深痕,发出一声闷哼。
皇帝这力道着实大了点,得亏他眼尖手快,上去给人接着了。
不然这一扔,只怕直接摔死了。
这等不忠不义的狗贼自然死不足惜,可他还得带着活口,拉回去公审呢!
加以凌迟酷刑,好好宣传一番,以儆效尤,免得出现更多卑劣的二五仔!
张定国被擒,中军大帐起火。
经此大变,附近那些张定国的亲信们,登时大乱。
不少人直接转身逃窜,甚至有相互踩踏崩溃的趋势。
见到如此情形,种轩与五十骑哪里还能忍耐?!
五十骑深入敌营,生擒判将,只要他们能全身而退,便能立下不世之功!
青史留名倒是其次,而后必然有大量汉室忠臣效仿!
于是乎,即便夜已深,人已乏,众人仍是纷纷强行振作精神,开始冲阵。
吕奉父也是勇不可当,大有一手张定国,一手抡长戟,双持武器的架势。
整个东胡大营,乱作一锅粥!
毫无疑问,相比较于这五十骑士气大振,誓死冲阵的气势,东胡人明显有崩溃的趋势!
就连那些蒲前光刚调度而来,准备从后方合围的东胡兵马,也是如此。
好不容易撑住了,想要仗着大军之利,把那几十个汉贼给围杀了。
哪里能想到,对方竟然能一路驴车带火花,冲到中军大帐,给张定国直接擒了,还将大帐给烧了?!
而且大营实在是太乱了,能看清局势的,只是少部分兵马。
甚至一些个东胡将领,现在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是敌军派出了大军袭营。
信息传递着实不够通畅,而且大部分东胡人,只能够看到中军大帐起火,看不到蒲前光调度兵马合围。
而中军起火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因而,这一击,堪称一锤定音。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东胡将士们,死活都想不到,前来劫营的只有五十三人。
冲击中军大帐,生擒将领的,更是只有一人。
于是乎,在各种脑补、畏惧之下,终于是彻底失去了战意。
自蒲前部贵族将领,到军中勇将,再到下面的普通校尉、士卒,几乎是全部择路而逃。
中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踩踏而亡。
然而这些人依旧不管不顾的,想要逃离大营,潜入这无边黑夜之中,肯定比在火势宛如鱼龙舞的大营里,要安全得多。
虽说,东胡人的崩溃,未必就表明五万大军受到多大损失。
而且蒲前光所调度的那部分精锐兵马,都在一线战场,看得到汉军的具体数量。
哪怕再怎么胆寒,对面确实也就四五十来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给他淹死了,如果有威望足够的将领坐镇,还是可以打一打的。
但是总的来说,除却这部分兵马之外,其他看不清局势的东胡人,确确实实是没什么战意。
给了一行人,留出了突破重围的机会。
“陛下.”
这个时候,种轩看了眼火势已经在向四方扩散的中军大帐。
虽说五十三人冲击五万人的大营,勉强算是成功了,还擒获了敌将。
但这是皇帝冒着生命危险,点燃了驴车,才有了这般景象。
可皇帝把张定国从帐中扔了出来之后,竟是迟迟未有现身。
见得种轩愣神,一众骑卒也是忧心不已。
光顾着擒获张定国的喜悦了,却忘了皇帝不惜性命的身先士卒。
若是皇帝出了什么事
种轩悔不当初。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勇了,胆子大的敢率先提议带着五十骑劫五万人的营。
可哪曾想,皇帝更离谱,不仅五十骑劫五万人的营,还敢点了座驾,一个人往中军大帐冲。
千兆亿万的张定国,都比不得这么一个圣天子啊!
而这种担忧,就像是一股寒风吹过。
犹豫和忧虑,吹给了周围的骑卒,他们也开始纷纷感到不安。
“不要搦战。”
却见得,刘恪施施然间,从大火的帐中,走来了出来。
手上还拿着张定国之前,没来及开封的酒坛。
这样的悠然自然,在众人眼中,不分敌我,无异于奇迹。
一众在蒲前光指挥下,准备围杀的东胡将士,都不由得倒退数步。
就连蒲前光本人,都勒住了缰绳,不敢进一步打马上前。
火焰在夜幕中肆虐,熊熊燃烧的光芒映照出他们脸上的惊恐和疑惑。
双方将士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中军大帐的刘恪身上。
这一不可思议的画面,让他们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与沉思。
种轩等五十骑,这时候不是心中一阵大石落地般的放松,同样是格外震惊。
就连杀红了眼的吕奉父,面对着那一众归义军二五仔,手中的大戟都不由得顿了顿。
火光映照下,所有人的眼神中,都交织着不解、骇然和不可思议
“引火烧身就一定会死吗?”
“这是谁定的规矩?”
但凡多吃两粒花生米,也说不出这种话来。
烧伤在这个时代,就是救无可救的绝症。
到了现在也很棘手。
不过别人死不死不知道。
刘恪肯定不会死的,他连头发丝儿都没烧着。
也就是身上的甲胄、衣服不防火。
不过引火的甲胄,在帐中就脱了,后面他也特意没往火处走,也就没啥大事。
他步步向前,与吕奉父、种轩汇合,翻身上了种轩的马,继续大声呼喊道:
“不要搦战,只要放火!”
“烧那些木制的栅栏、烧那些营帐、仓房,烧东胡人晒在外面的草料!”
“借着火势突围,这一仗就是我们的大胜,咱们就可以带着张定国回西平了!”
话音刚落,乱糟糟的黑夜火光中,一发冷箭飞来,直直冲着刘恪而去。
蒲前光!
他虽然暂时不太敢上前,但发两支冷箭试探试探,还是敢的。
这下子,周围汉军纷纷失色,东胡人个个惊愕,整个战场仿佛也是为之一滞!
皇帝此时身上没有甲胄啊!
虽然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那石周曷聪也是突发冷箭,射了皇帝一箭。
但那时候,皇帝身上有甲胄,用裙甲挡住了冷箭。
这时候.
事实证明,所有人都想多了。
蒲前光连着三支冷箭,都没射中。
一时间都有些不敢再拉动弓弦了。
射不中,根本射不中。
人家不穿甲胄又如何?
你根本射不中啊!
他虽说不是什么猛将,但作为东胡人,骑射是必学的。
射术即便不如射雕手,也算得上精湛。
然而一连三箭,还全是偷袭,愣是没一箭中了。
此时,蒲前光的手,都有些颤抖。
难道是看着汉帝浴火的一幕,被吓得状态全无?
嗯.
应该是这样,心态是会影响技术的。
“放火!!”
刘恪看都没看一眼,提溜着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口。
吃着喝着呢,别说冷箭了,万箭齐发给友军全射死了,他也不会有事。
“杀!!!”
满身是血的种轩咆哮一声,两人共乘一马,对骑术要求很高,所幸他的骑术真不错,长短枪一横:
“不要理会东胡人,放火!!”
还是得放火。
既然是炎汉,那就贯彻到底。
“拦截!!”
但是蒲前光也不愧是能和张议平打的有来有回的名将。
虽说看起来武艺有些拉跨,放冷箭都放不中人,但指挥兵马还是有些本事的。
直接让步卒摆了个长矛阵出来,阻拦汉人的冲击。
而五十骑乃至吕奉父与种轩,身下的马匹,在周围火堆与火把的映照下,面对着对面的长矛阵,根本就是驻步不前!
蒲前光见此,心中也是颇为得意。
没有人比东胡人更懂马。
战马这东西,有些灵性。
任凭你骑术如何,终究也是得看胯下马匹。
你不怕孤军深入,不怕盾阵枪阵,甚至不怕汹涌的火势。
但你的马,终归是怕的!
“诸位将士!”
种轩见此,只得回身抓住马尾,面色涨红:
“我等在北地沦陷之时,已经是无家可归之人!”
“如今陛下亲自相迎,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言罢,只见种轩抬起手中短枪,就要刺向战马屁股。
这是很常规刺激战马的做法,战马一时间吃痛,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突围离开的把握很大。
但被刘恪抓住了枪柄。
“不必如此。”
种轩身后的刘恪轻抚马背,缓声道:
“马儿通灵,自当如你我一样,多加安抚,奖励。”
“如此,才能不畏生死。”
刘恪取出一枚勋章,挂在缰绳,猛然一声:
“此战不仅诸位将士有功,马儿也有战功!”
“所有战马战后可入太仆寺,加封为御马!”
众人一怔。
他们是敌后起义军,大多是农人。
马匹虽然能凑得一些,但多不是什么好马。
也就是吕奉父和种轩胯下的马,可称得良驹。
其他的马匹,算不得上等,与营中东胡人的马匹相比,都差了不知道多少。
肯定够不上入太仆寺这种,朝廷马政机构的标准。
更不用说,御马了。
但马儿好像还真就吃这一套。
五十二匹战马,就仿佛是因为被封为御马之后,兴奋难当,格外英勇。
也不顾前方有什么长矛火把,直接冲向了东胡阵中!
正当面的东胡将士,看到如此情形,个个惊慌失措。
这与刚才完全截然相反的情况,谁都能看得明白。
谁知道这战马是发狂了还是怎的了?
冲击力根本难以抵挡!
就算是他们这些熟悉训马、养马的东胡人,也不能让马儿这般无畏冲阵啊!
起码,你得在马屁股上插一刀,或者把马尾巴给点了吧?!
越是了解马,越是觉得这一幕不可思议。
而吕奉父仗着胯下马匹忽而变得英勇,仿若骑着古之赤兔一般,更是骁勇难当,一个冲阵,须臾间,便格杀数人!
【蛐蛐大将军:你的小动物英勇善战】
其实老早刘恪就对这个天命有想法,一些个动物如果真能组织成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什么火牛阵、火马阵、火驴阵,格外好使。
他的驴车一直能在乱军之中冲锋,就是因为一直吃着这个天命的buff。
本来他是打算,地盘大一点,手头宽裕一点之后,找机会弄出一批大军来。
未曾想,现在倒是先用上了。
而且【授勋】的天命,对马匹似乎也管用。
他和种轩胯下的这匹马,要显得更加勇猛一点。
话不多说,其他人见着吕奉父如入无人之境,也都不再犹豫,纷纷有样学样,仗着胯下马匹,一个劲儿往外冲去!
不得不说,骑战之中,马匹的强度占了一半。
有勇马相助的汉军,士气再度大振。
而原本想依靠着长矛阵,坐地拦截的东胡人,则个个面无血色。
竟然愣是被杀开了一条道来!
自刘恪与一众骑卒入营,再到让蒲前光出击算起,两军约莫战了半个时辰。
蒲前光也没有丢东胡名将的脸,可谓是招数迭出,每一次调度,都恰到好处。
而且临机应变,也十分不错。
但最终,还是刘恪凭着一身的挂,胜过了对方。
整个大营都燃了起来!
各种营帐、草谷、仓库,一路从外围烧到了中军,连成一片。
火势一起,再难相制。
而刘恪带着种轩、吕奉父等人,突围而出之后,猛然回头望去。
更是见得这东胡大营,仿佛一座突兀立在大地上的赤城一般。
红红火火,好不热闹,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陛下真乃天人!”
种轩回头遥望着火光,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然后终究是难以自持,忍不住大叹一声。
基操,勿6。
刘恪默然无言,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
这次劫营,不能算大成功。
毕竟只生擒了张定国,至多算是将东胡人的粮秣物资,烧了不少。
正儿八经的伤亡,并不多。
五万大军算不上伤筋动骨,而且估摸着他们本来到了明日,就要班师离去,大营本就要废弃。
“没有把五万大军全灭,还是不太行啊.”
这要让种轩听了去,估摸着得立即栽落下马。
五十人劫了五万人的大营,还把人家大将从中军大帐里给生擒了出来,最后全身而退。
结果你觉得还不行,得五十人把五万人给全歼灭了,才算舒服?
得亏是种轩不知道刘恪心里想法,所以仍保持着在场最高智略,提议道:
“陛下,虽然我们出了大营,但算不得完全脱身。”
“东胡人既然有五万大军,那么散布在外围的暗哨、哨骑,必然不少。”
“我们仅有五十三人,若是被发现,或是无意间中了伏,一旦拖延脚步,很容易被追击。”
“嗯。”
刘恪应了一声,种轩说的不错,东胡人既然保持了有生力量,肯定不会放弃追击的。
至少那蒲前光肯定会在灭了大火之后,稍微稳定军心之后,再行追击。
不然士气跌得太厉害,他回去也不好交代。
就算追不上,也得追一追表明态度。
“依你之见,我们该往何处走?”
“渡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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