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那么自我介绍下。马尔库斯·克劳狄乌斯·朗基努斯，叫我马尔库斯就可以。”他并没有伸手和商洛握手，因为他们都知道震旦人不喜欢肢体接触，所以只是点头致意。

    商洛也点头回礼，顺便上下打量了这位——说实话，戴着面具不太看得出来他的脸是什么样。不过从名字听起来，他应当出身自比提图斯更高贵的家族。

    罗马人的名字一般分成三个部分。以面前这位来说，马尔库斯代表他自己，克劳狄乌斯是他的氏族名，朗基努斯是来自父系的家族名。后两者一般都不会变化，尤其是中间的氏族名。

    因为氏族名等同于中国礼法下的“姓”，姬姓姜姓之类几乎就不可能改动。而家族名也比较稳定，主要用来区分同样来自“克劳狄乌斯”氏族的不同家族，通常来自自家某位足以另外书写族谱的大人物长辈，性质和“氏”类似。他的“氏”是朗基努斯，说明他家祖上出过一个名叫做“朗基努斯”大人物。

    商洛在想，这位祖上会不会是刺死耶稣的那个.

    不过他的名姓氏俱全，似乎确实来自比较显赫的家族。提图斯本人就没有“氏”，只有一个姓，说明他迄今为止的祖宗都没有哪位是值得纪念的。但能被选入罗马内卫之一，只要他能在退休之前活下来，那么他应当可以获得授勋成为贵族。他们这一族的“氏”就要从他这里开始创立了。

    别的不说，就今晚见证的奇迹而言，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值得留在史册上的。

    “你好，马尔库斯先生。”

    “嗯。那么，我直接说了。今天我也是突然接到了任务，任务的细节只有一个，就是遏制住狂猎大军。所以狂猎的大军交给我，森林王你们来搞定，我们的分工就是这样。所以在这里发动狂猎的，具体是哪一位？你知不知道名字？”

    “似乎是名叫伊罗黛亚莎的。”

    “啊是那一位，伊罗黛亚莎(Irodeasa)，代表夏季的精灵王。看来我的选择没错，用重装步兵就能拦住他们了。”

    “这位伊罗黛亚莎，是从哪来的？”

    “在此之前，你应该知道那些精灵的来历吧？整个欧洲凡是被罗马入侵过的地方，都会有精灵和仿替的传说。传说森林中的精灵会偷走罗马人的孩子，用一个仿替来替代。除了那些野精灵之外，精灵中的伟大者就是精灵王。伊罗黛亚莎，我们知道她的来历，她来自罗马尼亚——你听这名字就知道当地人会有多恨罗马，他们连自己的地名都被抹掉了，不得不说是令人同情的。但作为罗马军团的一员，我没有同情他们的资格，我能做的只有举起我的剑。”

    “你们.难道有试过清理过当地人，来根除精灵的威胁？”

    “我们确实是试过。然而根本就没用：那些蛮族根本就不是精灵的召唤者、操纵者或者所有者，实际上那些蛮族只是点燃了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野火，因为伊罗黛亚莎并非来自文明，而是来自荒野。荒野神话诞生之后，就与其诞生者没有关系了。至于这些.如果是伊罗黛亚莎的王庭，那么她所领导的族裔就是长夏精灵。”他抬头看了看血条上的名称：【长夏王庭的狂猎大军】。

    “看来显示没错。这有些机制上不会显示出来的。这些长夏精灵的代表物是玫瑰，代表的仪式是舞蹈。伊罗黛是王庭之主的名字，亚莎是她的称号。每个王庭都有自己的亚莎。”

    “听着好像是.是什么美妙的丛林妖精？”

    “如果只是这样，那确实很美好。但这些荒野王庭诞生的唯一目的，就是代表荒野发动战争来毁灭文明。所有的荒野王庭无一例外，都会发动狂猎，一支不可阻挡的灵体大军，对罗马人乃至本地人的城镇进行不留活口的杀戮。等我们赶到现场时，那里往往只会剩下被狂猎大军蹂躏过的战争痕迹——可以预想到，如果文明退却，那么狂猎大军将永无止尽地猎杀每个陷入黑暗中的人类据点。但我们的工作往往不被那些蛮族理解，他们中甚至有人选择崇拜精灵。”

    “那下场是什么样？”

    “不，这不是‘下场’的问题。这种崇拜最棘手的地方就在于，它本身单独来看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伊罗黛亚莎虽然残忍，但是她她很慈祥。她虽然对人类的文明发动战争，但她爱着每个向她祈祷人，并且真的会给予回应。罗马尼亚的萨满会以各式“剧团”的名义巡游，信奉崇拜伊罗黛本人的密教。她们承担了萨满的职能，以伊罗黛的名义驱除邪灵，庇护那些在罗马长城之外的人类，祝福那里的村镇和田园。你看到的伊罗黛是这样吗？”

    “额”商洛微微点头，“似乎确实很复杂。我听到了卡琳——就是那位被掳走的女孩，她与伊罗黛亚莎有一些对话。伊罗黛亚莎似乎很是宠爱这位被她掳走的人类。”

    “我们还不清楚精灵在王庭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伊罗黛亚莎这样的神灵无一例外，祂们都爱着人类，但祂们不知道如何爱人类。被她宠爱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说不定只是把卡琳当作一把趁手的宝刀。如果卡琳真的喜欢那种生活，她现在也不会为人类而战了吧。”

    “卡琳说，她要猎杀伊罗黛。”

    “可怜的孩子”马尔库斯摇了摇头，“我听说过这里的事。那孩子被掳走之后，一定受了不少的罪。她甚至可能自己也参加过狂猎，杀了很多她不想要杀的人。”

    “或许我们可以问问卡琳本人？”

    “不，你问不出来的。那段经历不管再长，对卡琳来说就与梦境无异。你醒来之后，能记住梦境的每一个细节吗？卡琳也是如此。能给她留下印象的，只是那些色彩格外浓重的记忆碎片而已。比如被血染红的河流，孩童的哭声，焚烧村落时混杂着血腥的烟气她的复仇之路恐怕会相当漫长，她甚至不会记得王庭在哪。说不定跟着那些记忆碎片，她能一步一步回想起身为精灵的岁月。但回想起的越多，她恐怕就会越痛苦。她不是第一个发誓要猎杀那些神灵的人，但我希望她会是最后一个。这些.该死的神灵！”

    马尔库斯握紧了拳头：“既然女皇陛下已经决定将灯塔启动，人类就绝对不会再任他们摆布。我期待着那一天.我期待着伊罗黛亚莎也长出血条的那一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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