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也是始皇帝本人的愿望。”徐福摇头道，“始皇帝在时，常常并不自称朕，而是自称真人。但之后又觉得不合适，又改称朕。但没两天，他又渐慕真人了。”

    “始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始皇帝是古往今来第一伟人。全天下，都是皇帝的。”他言尽于此，不再多说。

    有关于始皇帝的事，他作为臣子是不会再多说一句了。

    但可以相见，然而正是因为他比所有人都“伟大”，他也看到了人力所不能及之处——毕竟，古之三皇五帝再有统治天下之德，那三皇五帝之国也大不过大秦。他想着，三皇五帝能做到的事，他应当也能做到。于是他巡游四方，求取长生。最后，他求到了徐福那里。

    这就是今天这些事的缘起。

    “那么。”商洛看着徐福，“我的要求还是那样——带我去你炼丹的地方，我要查看。”

    “不行。”徐福再次拒绝了，“我不能相信你。这是为始皇帝准备的金丹，我不敢让人看。”

    “那要不这样。”商洛举起了一只手，“我指洛水为誓，如何？”

    【啊这.这真的可以吗？】

    “可以。”徐福点了点头，“胆敢指洛水为誓，你一定是下了决心。我可以相信你。”

    【还真信了啊！你不要欺负老头儿不知道啊！指洛水为誓不是已经没用了吗？这早就被司马家祸祸完了。】

    “管他呢。”商洛回道，“反正他信了就行。”

    “那就走吧。”徐福站了起来，“我带你们去我炼丹的道场。”

    【完了，他真信了无量寿佛。】阿波罗尼娅都因为负罪感而念了一句，【我说商洛，你钻空子的动作未免也太熟练了吧。】

    “这叫引用得当——这就是学历史的好处啊。这些典故张口就来，伸手就能用。你不知道，这些先秦古人就吃这套。不学诗无以言，他们是把这些典故当做语言的一部分的。什么事情只要说一句‘此事在某某处中亦有记载’，再用合理的格式引用一下，立马就会变得合理了。”

    说着，商洛也站了起来：“那么徐老先生，我们这就去？要给你松绑吗？”

    “不必。脖子上挂着绳，你们也好信我。我本就无愧于天地，正好也证明我的清白。”

    谈话的时候，徐福的脖颈处一直被绳索束缚着——这是加急从诏狱里面拿来的捆仙索，专门用来捆缚仙人还有其他的强者。这绳索可以随着受刑者的身形而变化，无论变大还是变小都会保持原状。

    按照最保险的方法来操作的话，本来还要穿了琵琶骨才行。只要穿了琵琶骨，就算是孙悟空也可以被逮捕。

    不过之前在征询过陆槐阳的意见之后，商洛还是没有给徐福上全套大刑，毕竟琵琶骨穿了之后就不太好收场的。诏狱里用的一般也就是捆仙索，别的并不经常使用。

    “稍等。”商洛拿来地图，“你的道场在哪？”

    徐福走到地图前扫了一眼——他先是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大?”

    随手拽过来的是世界地图。地图上，有半个世界都被红色系覆盖。其中赤县神州的“王畿”，也就两京一十三省被朱红色标注，其范围东抵虞渊，西逾昆仑，南跨南交，北际潮海，形成秋海棠的模样。王畿之内覆盖了从高山到深谷，从雪原到沙漠的地球上所有可见的地形。这是一片大大的疆土，远比大秦的更大。

    在朱红色之外，整个太平洋周边以及更远的半个世界都被浅红色标注。全天下的朝贡国都分布在浅红色的区域内，其中又有被金色边界线包裹起来的藩镇，包括南洋、北庭、西域和阳州四大强藩，以及朝鲜、琉球这样的强大藩属国。这片史无前例的巨大疆土，都是圣天子皇帝陛下的疆域。

    “你们还真是这疆土，就算始皇帝本人看了也会欣慰。”他又指了指外围，“这一圈紫色的是什么？”

    “是罗马。”商洛答道，“是我们的盟友——说来，汉朝也管他们叫大秦来着，因为当时人们觉得罗马在西边，和大秦一样胜兵千万里，诸国仰之如周京，所以用大秦的美称来称呼。只可惜时过境迁，罗马也要忘了。我们正在为罗马操办后事，准备去接受罗马的遗产。但因为你这里的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大秦.这名字不吉利。”徐福摇了摇头，“我猜这大秦是死于蛮胡之手？”

    “你怎么知道的？”商洛吓了一跳。果然是老方士，一出手就知道不一样。

    “亡秦者胡也。”徐福答道，“这是当年方士们给始皇帝做出的预言。我们当时都以为，大秦最终要毁在胡人手里，所以始皇帝大起兵戈，修筑长城，把胡人远远地挡在外面——谁也没想到，这胡的意思是竟然是胡亥。大秦是死在胡亥的手里了。我当时就说，胡亥没有当人君的面相，不曾想竟然一语成谶。”

    他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西边：“不过这罗马，多半确实是要死在胡人手里了。”

    “呜呜呜~~”维多利亚的不甘的声音从信道里发了出来，“为什么，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在这里都要被伤到。好像我印堂发黑一样。”

    “额”商洛正好问了徐福，“我说徐老先生，你看大秦还有救吗？”

    “有救。”徐福答道，“修长城，把胡人全部赶到长城外面，这就能保住大秦的平安。当年始皇帝就是这么做的。大秦终究也没有亡于胡人之手——至于胡亥，那是没有办法不是？”

    “可我现在修长城已经来不及了啊.”

    商洛转达了问题。

    “这个长城，这个胡，可不是实指长城和胡，也可以是名。”

    “诶？什么意思？”维多利亚问。

    【意思是也可以是符号化的长城和野蛮人——以赛伯勒尼亚来说，他在预言赛伯勒尼亚恐怕也无法拯救罗马人免于灭亡，除非你们高高地修筑防火墙，挡住外来的病毒。要不然，大秦迟早药丸。置于这个胡】

    阿波罗尼娅想了想：【这个胡是什么呢不好说。总不能是指蝴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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