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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关城内,曹军将士并没有因为拿下了这座关乎攻克徐州生命粮道的重要险隘而大摆庆功宴。
因为这一夜,或者说接下来的几天,注定都不会有安宁。
最基本的,他们需要先对萧关进行一轮梳头,把残余的吕军清缴出来。
其次,要重新布控,分班排列哨骑、巡夜。
然后又要对城里的所有资源进行清点,这些工作,没个两三天是干不完的。
夏侯渊跑来告诉曹操,城内的粮草足足四十个大仓、六十个小仓,目测不下五万石,具体数目还需要清点。
军械、辎重很充裕,光是箭矢就堆了两个库房,按一个库房五万枚算,这可是足足十万枚箭矢。
还有刀、枪和桐油,皆是贵重的战略资源。
“想不到,如今的吕布还真是比一年前阔多了。”连曹操都不由咋舌。
好啊,有了这些资源,自己的压力可就要减少许多了。
然后哨骑就跑来禀报,前方发现大批的吕军骑兵。
吕布率军前来,这一点曹操是很诧异的。
吕布的大军只有骑兵,而且毫无阵列可言,急行军的冲向萧关,曹操就更纳闷了。
萧关已经易主,这一点吕布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今天是大获全胜,可从萧关跑出去的逃兵也有不下两三千人的,尤其是跟着林墨冲出去四散而逃的那群人,就不下千人队伍了。
既如此,为何还要来萧关,攻城?那也不能跑一堆骑兵,还是急行军状态而来啊。
等到典韦回来,曹操就立刻懂了,原来林墨一直躲在西面山岗,吕布呢,不见林墨回去,八成以为被困在了萧关。
他这是想来问我要人啊,这小子真是幸运,两番从我手里逃出生天。
曹操眯着眼、捋着短须。
今日一战其实将士们的气力保存的都不错,便是从相县急行军而来也有一战之力。
而吕布呢,刚刚从彭城急行军跑来的,要说累,肯定是他更累。
至少眼前是这样。
不过不能贸然出关,现在林墨不在他身边,吕布就是莽夫蠢货,这个机会还是不能放过了的。得想个法子利用林墨做一做文章.
曹操在议政厅内来回的踱步,一双阴恻恻的眸子转了又转,不知过了多久,忽的一定,嘴角勾勒一抹狡黠。
不多时,许褚就跑了进来,拱手道:“司空,不足五里地了。”
曹操点了点头,扬额道:“走,上城关。”
才上城关不足一刻,便看得远处火把起伏不定,火把的映照下,骑兵潮水一般涌向萧关。
骑着火红色赤兔马的吕布冲在最前,身后的骑兵似归巢的蜜蜂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身后。
显然,急行军状态下的他们,根本没有讲究任何的阵型队列。
“曹操出来相见!”一如曹操所言在来的路上吕布就遇见了多股从萧关溃逃的部曲,他们告诉吕布,萧关已失陷了。
这个消息让他如遭雷击,不由连连督促将士们快马加鞭。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所有人都没有见到林墨,这不得不让吕布怀疑,林墨必定是落入了曹操的手里。
当然,他知道,林墨大概率是不会有性命之危的。
毕竟如此大才,曹操当是垂涎已久。
“吕布,可是为了允文而来?”曹操双手搀扶着城郭,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这队举着火把的骑兵。
果然是在他手里!
吕布不知该喜该忧,直是由心喊道:“把我女婿女儿放出来,萧关,归你!”
“哈哈哈”
曹操直接大笑了起来,“怎么,我若不放人,这萧关难道你还能夺回去?”
“你”
吕布被气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依着他的脾气,真想直接射上一枚金翎箭要了曹操的狗命,可林墨、吕玲绮安危不定,哪敢乱来。
他强压着心中怒火,死死看着志得意满的曹操。
不知过了多久,深吸了一口气,喊道:“把允文、玲儿还给我,东莞、琅琊、东海三郡归伱,我明日便让他们撤军回彭城,如何!”
闻言,陈宫、贾诩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城关上早就料到了吕布会方寸大乱的曹操也无比震撼,他竟然敢开出这样的条件。
三个郡换两个人?
东莞、琅琊便不说了,那东海是什么地方,扼守泰山的关键之所在,与沛城一样是彭城的门户重地。
若是连东海都落入了曹操的手里,那日后曹军便可从谯郡、泰山两路夹击,一日之内就可兵围彭城,占据着战场的绝对主导性。
还有一处不得不提的要害,自从曲辕犁和龙骨水车投入,淮南流民被迁徙,东海就成了徐州的粮仓,所有的荒地几乎都被开垦了出来。
今年秋收时候统计过,东海一郡的收成,就比琅琊和东莞加一起都多。
预计到了明年,这一个郡可比之彭城和下邳了。
吕布,还真是舍得啊,曹操啧啧摇头。
事实上,吕布当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在他眼中,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女儿女婿重要了。
只要他们能平安回来,三个郡,送了便是送了。
本来,在徐州屠城后,这三个郡就是废墟了,是林墨让它们慢慢在恢复,没有林墨,要这一切有何用。
相反的,吕布坚信,只要林墨回来,三个郡如何,十三个郡也是迟早能打回来的。
“吕布,所以,你此来只是为了讨回你女儿和女婿,对吗?”曹操没有正面回复吕布开出的诱人条件,反过来问吕布。
只这一问,便让贾诩心头一沉,不好,曹操想离间将士。
这个问题看似随口而问,一旦吕布答是,曹操肯定会指责他只顾自己家人,难道萧关战死的将士就都是该死的吗,以此来扰乱军心。
而凭他对吕布的了解,他根本想不到这么多,加上现在心智已乱,肯定是有问必答的。
他很想上前阻挠提醒,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动。
如果林墨真的在曹操的手里,吕布肯定守不住徐州的,就算自己有信心单挑曹操整个谋士团,他吕布也未必能对自己言听计从。
既如此,还是别开口了,免得给曹操留了个恶人印象。
天命使然,谁又能保证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定他曹操就是自己的下一任主子。
没有了林墨的吕布军团,地盘再大、军队再多,也不过是曹操砧板上的一块肉。
“对!放人,我给你三郡!”吕布几乎是脱口而出。
果不其然,曹操的反应与贾诩猜想的一模一样,他重重的长叹了一口气,“吕布啊,你带着手底下这群骑兵,大老远从彭城赶过来,开口闭口只知道女儿女婿,可有问过今日萧关内为你战死的那些将士?
他们也是有妻儿父母的!为你战死却连墓碑都没一块,泉下有知,只怕也会悔恨自己跟错了人呐!”
“放屁!”
吕布一听,气的须发戟张,气血沸腾,指着城关上的曹操大骂道:“你休要胡说八道,从萧关逃回的弟兄我已令人安置,快把他们交出来!”
要说战场相逢,吕布就是单手独臂都能把曹操给打死一百回。
可要论玩嘴皮子,除非把已经去了北国的笮融给请回来,否则就凭吕布,那还不是任凭曹操拿捏?
曹操便是要趁热打铁,继续喊道:“今日我不还你女儿女婿又待如何?攻城是吗?这萧关城防坚实想是不用我多说了吧,你竟为了你女儿女婿,准备再搭上几万条性命,吕布,你啊,根本不配做人主提领大军!
城关下的将士们听着,吕布不过是三姓的家奴,反复无常,根本不顾手底下人的死活,今日他是铁了心为了两个黄口小儿让你们葬身于此,何去何从你们心里自觉吧!”
“曹贼.曹贼”吕布被气的浑身发抖,牙齿都快要咬碎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上城关在曹操的身上捅上几百戟,偏偏却不知如何应对这种状况。
夜幕笼罩下的萧关,凭借着那些火炬曹操是看不清楚吕军骑兵的面部表情的。
可是,他能想象的到,这一刻,他们一定是脸上惊恐万分,心中忐忑焦躁,他们心里在想,吕布这号主子,压根不值得我们卖命。
军心,在慢慢的动荡,然后摇曳不断,最后轰然倒塌。
而那时节这支部队便不再具备任何的作战能力,典韦他们带兵杀出,必可如滚滚雷霆击腐朽落叶一般势不可挡。
作为徐州都事的陈宫,有一段时间对林墨是心存芥蒂的。
或许是自古文人相轻,又或许是觉得他横空出世的太过耀眼,勾起了内心深处的对比欲,总之他不怎么跟林墨有交集。
直到安丰战局上林墨成为新的扛纛人,并且力挽狂澜扭转战局,他算是心悦诚服了。
所以,心甘情愿的被他夺去了一直以来的吕营首席谋士的地位。
他策马来到了吕布身旁,与之并驾齐驱,随后低声提醒道:“允文如今在军中的威望其实不输温侯多少,要想稳住军心,温侯需切记,允文并不只是你的女婿。”
不止是我的女婿.
被他这么一提醒,心乱如麻、气急败坏的吕布陡然间便是茅塞顿开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骑兵,然后又看向萧关走马道上的曹操,深吸了一口气,掷地有声的吼道:“曹操!你以为林允文只是我女婿而已吗?他是我军智囊,是三军大纛,是将士们的希望!
你问问他们,今日愿不愿意为了允文而攻城!”
曹操双手抱胸,半眯着眼冷嗤了一声,林墨当然是旷世雄才,却也不可能在军中有着让将士们舍生忘死的威望。
别的不说,自己麾下那群谋士,可没有一人有这能耐,郭奉孝都没有。
可下一息,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吕布身后的数千骑兵齐声呐喊:“我等愿为兰陵侯死战!我等愿为兰陵侯死战!我等愿为兰陵侯死战!.”
一声声响彻九霄的呐喊在萧关上空盘旋,不仅瞬间让这支队伍的士气高涨到了极致,更是让不相信谋士也能在军中建威的曹操后退了两步。
这.怎么可能!
这些人喊出的宣言,任谁也听得出来可不是为了喊着好听而已,曹操丝毫不怀疑这些人会为了林墨真的敢蠢到攻城。
原本打算摧毁吕布军心,继而三军尽出大败吕布的曹操,这一刻不由喘起了大气。
这小子,真是个妖孽,他是怎么办到的.
这绝不可能只是因为他是吕布的女婿而已!
甚至,这一刻,他的内心开始惴惴不安。
他知道,吕布手头上还有六七万人,先赶到萧关的不过是这些骑兵而已,身后必然有大股的步兵啊。
这要是真的全部都到了,以吕布莽撞的性格,说不定就真攻城了。
自己才刚刚拿到萧关,将士们也算是人困马乏,万一他发起愣来强攻可如何是好。
夏侯惇带领的大军这一时三刻也不可能从许昌飞过来。
当然,关内有两三万人,守住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可那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城破,自己可就断然没了生路。
他有些后悔不该那样的刺激吕布了。
他们现在肯定是坚信林墨在萧关城内,问题是他不在啊!
忽的,他才反应过来林墨确实不在萧关,他回去彭城后发现吕布带人来了,肯定会赶来阻止的。
念想至此,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觉得极是气恼,我刚刚,竟然因为这匹夫吕布,感到了一丝惧怕!
“那你们便攻城吧!”曹操丢下一句话,便直接下了城关。
吕布拔起方天画戟便是要挥手下令,陈宫赶忙提醒,“不可不可不可!温侯,我军步卒未至,骑兵如何攻城啊,稍安勿躁,待步卒到来,再行定夺!”
吕布看了一眼萧关四丈有余的城池,又看了看身后的骑兵,冷哼了一声,“便让那曹贼多活一会。”
随后问道:“什么时辰了?”
陈宫举目望了望天上黯淡不全的月亮,道:“已过亥时。”
亥时
还有一个时辰就是子时了,吕布重新扎下方天画戟,双手抱胸,闭目养神,静静等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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