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审讯室中。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看着酒德麻衣：“虽然在混血种的社会规则里，秘党之外的组织中不乏跟低阶血统的纯血龙类合作的例子——比如北美洲当地的一些混血种家族就和某些四五代种有合作，但是不管在哪里，和三代种以上的古龙级龙类合作，都会被视作背叛混血种，这点你应该知道吧？”

    “是吗？没听说过欸。”酒德麻衣露出天真单纯的表情。

    路明非拿起标着装备部logo的辣椒水。

    “好吧，我知道这条规则，但我真的不能确定老板是不是龙，”酒德麻衣道，“他有时候展现出来的力量和知识的确会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一条龙，可是除了能力方面，他实在没多少像龙的地方。”

    “比如呢？”路明非问道。

    “他是个游戏宅，而且说过很喜欢史克威尔的最终幻想系列游戏……”

    “最终幻想确实不错啊，”路明非打断道，“哪个二次元不知道蒂法和爱丽丝！”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个游戏宅！”酒德麻衣道，“龙会是游戏宅么？况且还是三代种以上的存在！你见过哪条三代种以上的龙会像游戏宅一样会对着屏幕里的电子美少女流口水？”

    “你说话归说话，别人身攻击啊！”路明非拍桌怒道。

    “哦，忘了你也是游戏宅了。”酒德麻衣睥睨着路明非，虽然她自己其实也玩游戏。

    “你好像不是很愿意配合啊……”路明非拿起烙铁，打开开关，烙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咳咳，其实我是《北欧女神》系列的忠实粉丝，每一作都是全成就的。”酒德麻衣立刻道。

    路明非放下烙铁，摇摇头——要说当游戏宅的龙，他还真认识，不仅认识，还是龙王，甚至还不止一个。

    思索片刻，路明非开口道：“我可以放你走。”

    “你想要什么？”酒德麻衣问道。

    也不是第一次认识路明非了，她才不相信路明非会轻易放了她。

    “从之前在白帝城的经历看，你身上应该藏着古龙血清吧，把它给我，”路明非道，“另外帮我给你们老板带个话，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除非他是条龙王，只要不想死，就老实关起门来不要管任何事，混血种的世界要变天了。”

    “这点你倒是和他说的一样，”酒德麻衣从衣服里摸出一支密封的石英管放在桌子上，“老板也说世界要改变了。”

    路明非拿起石英管：“你藏哪了？”

    “忍者的小秘密。”酒德麻衣耸肩。

    “你真的会放了我？”酒德麻衣狐疑道。

    路明非没有回答，掏出一把钥匙，扔给酒德麻衣。

    “谢谢啦，”打开自己的手铐和脚铐后，酒德麻衣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用一种古怪的目光不断上下打量着路明非：“你为什么要冒着被卡塞尔学院和秘党审查的风险放了我？难道说……”

    “你被我的魅力俘获了？”酒德麻衣朝着路明非抛出一个妩媚的眼神。

    路明非翻了个白眼道：“如果不放了你，接下来你就会受到秘党里那些家族严厉审讯，他们对待一个能闯进冰窖里的入侵者可是不会讲什么人道的，你毕竟是亚纪师姐的姐姐，真要是让你被那群疯子审讯，我也没办法跟亚纪师姐交代。”

    这是次要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现在秘党都被暗面君主们渗透成筛子了，到时候那些家族审讯酒德麻衣，但最终得到情报的估计还是暗面君主，那他还不如把酒德麻衣放了。

    酒德麻衣并不知道路明非的真实想法，叹了口气：“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沾那个丑小鸭妹妹的光……”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警惕地看向路明非：“你不会是对我的妹妹有兴趣吧？我警告你，她可是有夫之妇……”

    话音未落，一股寒气拂过酒德麻衣，她的眉毛和发梢挂上一层薄霜。

    “你要是那么不想走的话，也可以留下。”路明非面无表情道。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做觊觎有夫之妇？他路某人看起来有哪怕一丁点像曹操的样子吗？

    不想让暗面君主们从酒德麻衣身上得到情报的话，除了放了她之外，其实还有个更加保险的做法——他在这里就把酒德麻衣灭口。

    迎着路明非不怀好意地目光，酒德麻衣连忙道：“我这就走，这就走……”

    走到门口，打开门，酒德麻衣转头看了路明非一眼，眼神多了几分真诚：“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个人情，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留下这就话，酒德麻衣转身出门，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楼道。

    然后她就听到门内传来路明非悠悠的声音：“希望我不会沦落到需要你还人情的地步。”

    酒德麻衣一个踉跄。

    ……

    次日。

    银槲之剑中，精神世界。

    路明非的身影凭空浮现，昨天在冰窖中被他干掉的赫尔墨斯此刻被通天的青铜柱束缚在顶端，头顶是一望无际的星空，身下是翻卷着的明黄色雷霆云海。

    但雷霆并不止在下方，每隔片刻，就会有一道雷电返涌上来，打在赫尔墨斯身上，令其身躯在凄厉地惨叫声中大面积地破碎，旋即这些碎片又会缓缓回归他的身体，在咆哮和惨嚎逐渐愈合，等到愈合地差不多时又有一道雷电涌上，周而复始。

    初代种的精神强度果然恐怖，路明非之前把一条次代种的灵魂捕获到了银槲之剑中，那条次代种纵然状态完好，还是沉睡了好几天才苏醒。

    但赫尔墨斯在进入银槲之剑后不到半天时间就醒过来了。

    只不过它醒了之后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对路明非破口大骂，坚决不配合，路明非只好花上半天时间，让这些心灵宝石的力量所化作的雷电帮他好好冷静一下。

    “嗨，赫尔墨斯。”路明非笑眯眯地和赫尔墨斯打招呼。

    “大人……”赫尔墨斯满脸惊恐与敬畏地看着路明非。

    照理说像他这样的初代种早已不会畏惧任何单纯的疼痛，就算身躯支离破碎并再生，也不过是“稍微有点痛苦”的程度而已，但在这半天里他所经历的一切远远超过了他承受过的所有痛苦，甚至超过了他经历的所有痛苦的总和。

    路明非对于赫尔墨斯的改变毫无惊讶——要是连心灵宝石的力量都无法帮助赫尔墨斯弃暗投明，他才会感到惊讶。

    “我问，你答。”路明非打了个响指，翻卷的明黄色雷电消失，但漆黑的云海依旧存在。

    赫尔墨斯连忙点头。

    “为什么之前袭击秘党会议的那些龙体内都混有微量的人类基因，是你们这些暗面君主们干的吗？”路明非问道。

    这是他最关注的问题，之前在那些龙类——包括被他收入银槲之剑的次代种身上都发现了微量的人类基因，在几乎不影响其力量的情况下，有效中和了高等龙类天生的暴虐和疯狂，但经过他的审讯，他才发现那条次代种根本不知道自己体内被混入了人类基因的事情。

    所以路明非只能怀疑是这些自称暗面君主的初代种们干的。

    “什么人类基因？”赫尔墨斯愣住。

    下一刻，无数明亮的黄色雷霆如同潮水般上涌，将赫尔墨斯彻底淹没，他的惨叫声甚至能压住滚滚雷声。

    许久之后，雷霆才消散，赫尔墨斯依旧被束缚在青铜柱上，黄金瞳黯淡无光。

    “忘了告诉你，这里有一个测谎仪，撒谎的话就会被小小地电上一下。”路明非道。

    心灵宝石的测谎效果他自然不会忘记，只是现在就没必要像给夏弥测谎时那么温和了。

    赫尔墨斯瞪大眼睛——他从没听说过这种不讲道理的权柄。

    这毫无疑问是精神层面的权柄，难道他面前这个身份不明的龙类其实和白王有关，甚至就是白王……

    路明非的话打断了赫尔墨斯的思考。

    “另外，你也不用想着用模棱两可的方式回答或者刻意隐瞒部分信息就能骗过测谎，它测试的是你在潜意识深处有没有主观上撒谎的意图，只要你是在故意给出错误的信息，测谎就会有反应，”路明非道，“比如你刚刚故意装傻的时候就被电了。”

    绝对是白王！除了白王不可能还有龙有这么离谱的权柄！赫尔墨斯惊恐地看着路明非。

    “好了，刚刚你已经证明自己知道人类基因这件事了，说吧，是不是你们这些暗面君主干的？”路明非再次问道。

    犹豫片刻后，赫尔墨斯道：“准确地说，是我们中的奥丁干的。”

    “奥丁也是暗面君主之一？”路明非惊讶。

    他还以为奥丁是暗面君主之外的另一股势力。

    “是，而且他很多时候都像是我们的首领，就像黑王还活着的时代里诺顿在四大君主中的地位一样，虽然没有人承认他是我们当中的领头者，但确实每个人都忌惮甚至隐隐畏惧他，”赫尔墨斯道，“大约在四五千年前，奥丁一一找到了我们，提出了暗面君主的概念，并且说服了我们，让我们接受了微量的人类基因。后来我们也会给追随我们的其它龙类植入人类的基因，但不会让他们知道。”

    “你们愿意接受人类的基因？”路明非有些惊讶。

    “那个时候我们打不过奥丁，不知道他从哪里学到了诺顿和康斯坦丁的炼金术，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赫尔墨斯道，“是他强迫我们接受了人类的基因，而人类的血统在压制我的暴虐后，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对我，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

    “到底有几个暗面君主？”路明非问道。

    “算上奥丁和我，一共也只有四个，分别代替四大君主，”赫尔墨斯道，“奥丁代替天空与风的君主，我代替诺顿和康斯坦丁，还有另外两个分别取代大地和海洋。”

    “等一下，你会被天空与风之王的龙骨十字吸引过去……”路明非摩挲着下巴，“也就是说奥丁吞噬了天空与风之王，但根本没告诉你，所以你才以为那龙骨十字里可能还有力量，所以才会返险，对吧？”

    赫尔墨斯原本要取代诺顿兄弟但却垂涎李雾月的龙骨这件事没什么奇怪的，没人会嫌自己吞噬的龙王力量太少，但假如事先奥丁又跟赫尔墨斯通过气，赫尔墨斯就绝不可能上当了。

    “他当然没告诉我，他应该也没告诉其他两个家伙，奥丁本来就是个阴险的阴谋家！”赫尔墨斯咬牙切齿道，“况且自从诺顿兄弟在中国汉朝时被杀死，奥丁就没有再和我们见过面，上千年来的交流也只有寥寥几次，没有透露给我们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有我们三个君主之间还保持着联系，奥丁和他的势力几乎等于消失了。”

    路明非点点头——在刘秀杀死诺顿兄弟，奥丁趁机拿走了那些炼金术典籍之后，他的炼金术恐怕真的已经达到了诺顿兄弟水平，有了这份底气，他估计已经存了甩开其它三个暗面君主自己单干，然后赢家通吃的想法。

    随后路明非又把之前夏弥和他说的关于在日本的尼伯龙根“赫尔海姆”，还有赫尔海姆里的亡者军团，以及赫尔墨斯他们想要用七宗罪把赫尔海姆暴力打开的问题问了一遍赫尔墨斯，赫尔墨斯也证明了夏弥之前说的都没错。

    不过让路明非惊讶的是……

    “坐标我们知道大概，就在现在东京范围，”赫尔墨斯道，“但另外两个家伙不可能进去，就算有七宗罪也不行——我们三个君主中，只有我才有能力完全发挥七宗罪的力量，撕裂尼伯龙根。”

    “你是说，现在你挂了，另外两个暗面君主就不会再对赫尔海姆打主意了？”路明非皱眉道。

    “这不可能，那是足以匹敌完整君主的力量，他们不可能放弃，”赫尔墨斯道，“但没有我，他们就只能找其他办法进入赫尔海姆并将其掌控，这就只能顺着尼伯龙根的规则来……他们如果想这么做，只能前往东京亲自行动了。”

    “你是说，另外两个暗面君主可能都已经在东京了？”路明非问道。

    “他们未必会这么快动身，但一定会去，而且他们去的时候，一定会带上自己所有的眷属与亲臣，”赫尔墨斯道，“不……他们去东京的速度应该不会慢，因为他们两个不会想要共享这支军团，只会想在得到这支军团后摧毁对方，所以必然会尽快前往。”

    也就是说，过段时间东京可能隐藏着两条初代种以及数量不定的次代种和三代种？

    路明非扯了扯嘴角。

    这阵容，稍微出点意外怕是就能把东京夷为平地了。

    “等等！该死！我怎么没想到！”赫尔墨斯突然怒吼。

    “想到什么？”路明非问道。

    “奥丁！奥丁！他故意没告诉我那具龙骨十字是假的，他就是要让我死，然后把那两个家伙逼去东京，”赫尔墨斯咆哮，“他一定也会去东京，他想成为最后收割一切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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