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儿碎碎念叨着：“也许坏人自是有老天爷收拾的。三少爷居然死了。哈，居然就那么的、被人给推下断崖给摔死了。

    简直是太大快人心了。府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暗暗庆幸着这件事情呢。

    连我啊，我都多吃了两碗饭，帮我自己、帮鼓儿那样的人吃的。

    只是推三少爷的那个人就惨了。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去推三少爷。

    许是根本就不认识吧？许是三少爷跑出去了之后、遇到了那个人、就想害死那个人吧？结果害人不成反被害了吧？

    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边高兴三少爷的死、一边又心疼那个人因此倒了大霉。要是知道那个人的家在哪里就好了，还能去帮帮他的家里人。”

    苗儿捧着小脸、纠结着叹气。

    这时，苗父出来了。端着几个碗、和一盆汤水。

    招呼道：“来来来，趁热吃。这天儿冷、咱家也烧不起多少的炭，委屈恩人要在这寒风里用食儿了。”

    的确是冷啊，要不是今儿苗家招待郎中、熬了不少的猪油盖在了汤面上，这汤还真的就冷下来了。

    几人也知道不能耽搁，就都坐下来、开始动筷。

    忽听苗父道：“我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人叫崔壁，住的地方离着我家并不太远。穿过两条街、再拐过一条巷子，右转第五家就是了。

    听说他家只有他、他儿子、和一个瞎了眼的老娘。还听说、那日他其实并没有往那片断崖去，他只是带儿子出城、想去猎只兔子，想给他娘补补身子。

    后来是空着手、抱着他儿子跑回来的。跑回来的时候，神色非常慌张。就被邻居们给看到了。

    第二日、就被府衙的衙差给抓走了。大家伙儿才知道他害死了奇胜少爷的事情。还都挺他惋惜的。

    我在作坊里做事，就有听到过那么一耳朵。只是也不敢告诉苗儿，担心她冲动着要去照顾人家老娘。

    没谁敢靠近崔家的……连他家原先那些个街坊邻居、都绕着崔家的门前走。生怕被牵连上。”

    “什么啊？”

    苗儿听到自家阿爹说的话，却是大叫了一声道：“原来你瞒着我！哼，我总算是知道、你有时候半夜里、把我送回来的肉给拿走了、是去干什么了。居然还骗我说是去给乞丐了？！”

    苗儿每逢能回家的时候、都会将自己偷偷攒下的、能存放的物什带回家。顺便再在街上割一小块肉拎回来。

    可那块肉、就总是在次日起来就不见了。又没见家里的人吃。

    有一次苗儿就忍住不睡、偷偷地藏在灶房的柴木堆里、想看看究竟是哪只山猫偷吃了自家的肉。

    结果就看到是自己的爹……

    她爹拿了肉就出了门。苗儿跟过一次，跟丢了。

    后来问她爹、她爹就说是给乞丐、或者是什么可怜的人家送去了。

    那时她还说：让她爹白日里送，她不会反对的。别老半夜出去、太危险了。要是被巡城兵士给抓到，命就没了。

    她爹就只是笑。

    结果还是半夜里去送。

    苗儿也懒得管了。倒是自那之后、每次都会多割一条肉回来。

    现在苗儿才终于明白、她爹把那肉是送给谁去了。

    她爹还是笑。笑得傻乎乎的。

    苗儿感觉没眼看，重新坐稳当了，从汤菜盆里挟起一大块肉、放进了她爹的碗里。

    再竖了根大拇指道：“奖励阿爹您的！”

    她爹却把肉又挟给了她娘，再笑着回她道：“你娘想的法子，也是她支持的。所以你娘功劳最大。”

    她娘却又把肉挟给了她，夸赞她道：“都是我家苗儿能干、挣的银钱能够买下这些肉回来。”

    苗儿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索性再挟两块肉、给爹娘一人一块。

    爹娘却不约而同地、将肉要挟给郎中。

    谁知一抬手、郎中已经捧着碗、站到一边儿去了。

    几人……

    齐齐笑出了声。

    一顿饭、温温馨馨的结束了。

    郎中带着“药徒”，告辞离去。

    将恩人送走后，张氏就收拾起了桌上的盆碗、再端进灶房。

    却见灶房的菜墩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张有字的纸条。还有一碇十两的银子。

    给张氏吓了一大跳。

    连忙出声招呼了苗儿和其父进来。

    苗儿认得几个字。

    她拿起来一看，上面的几个字、倒都是她认得的。

    “别去王府了，少出门。”

    苗儿想了又想。

    喃喃道：“一遍又一遍地跟我们说这话、还怕我们听不进、还留了银子和这字条……看来真的很重要。爹娘，我们要照做。”

    苗爹和张氏齐齐点头。

    只是苗爹看着那菜墩儿上的银子，叹了口气：“到底谁是谁的救命恩人啊？哪还有让他倒贴的……还这么多。”

    张氏对此也是无语，只捞起了衣角、擦拭着眼睛。

    苗儿倒是眼珠转了一圈儿。

    小小声地道：“郎中大叔似乎对王府的事情很感兴趣儿。我要不要再想法子多打听一些？再去找他、告诉他？”

    话音刚落，就被她爹给瞪了一眼。

    她爹指了指她手上的字条，再瞪了她一眼。

    苗儿吐了吐小舌，捂住了嘴。

    ……

    韩王府里。

    李撰正和他爹、李元嘉，一起整理着各路人马回报的消息。

    整理着、整理着，就发现……有一个方向的、似乎消息已经中断了。

    “父王，您看这襄州方向的，怎么还是以前的？最近这段时间的、忽然就断了。父王，您说会不会是……”李撰疑惑又有些担忧地道。

    要起事了，他们早就联系了：豫州、襄州、邢州、贝州，再加上他们父子俩所掌握的滑州和通州。

    这一联手，就是将六个州联合在了一起、几乎对大都城形成了一个外围的半包围圈儿。

    其中若有任何一个州退出、不仅会严重影响到起事的胜负、更是有可能走漏消息、让上面提前知道并破坏。

    那么，他们这些人……真的全家上下都难以保存了。

    这事态的严重后果、不能不让李撰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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