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作将后续一切都交给了李楷固和骆务整。临走前悄悄告诉他俩：“我只是路过，王孝杰还带着十万兵马在那儿等我。你俩也得抓紧时间执行狄大人的下一步计划。”

    说着，看了看北边儿。

    李多作这是怕他俩多心、以为狄大人不信任他俩，所以才解释了这么一句。

    但其实他俩真的没有一丝一毫怀疑过狄大人。即便是有，他俩也都只会认为是合情合理的。

    毕竟他俩是降将嘛。

    而随后，陛下的旨意就到了。

    拱卫大都城的共有五十万兵马，是都防军。不但可以保障大都城、以及周围州城的安全，更可以随时调动以四下支援。

    这是陛下最信得过的兵马。分别由四位大都督统领。

    这四位大都督直接对陛下负责。

    圣旨下：李楷固，升任西北都防军大都督，统领十五万兵马；骆务整，升任为东南都防军大都督，统领十五万兵马。

    收到旨意的李楷固和骆务整，朝着洛州方向、郑重行了军礼。

    这是对着狄大人的。

    这就是狄大人的信任。

    而随着他俩的赴任，程挺赶到了松漠。

    成了松漠、饶州和营州三地都护府的节度使。统兵二十五万，辖制对面的突厥。

    ……

    再说大都城的吏部尚书宋文。他的恩师融宁，也要过八十大寿了。

    融宁还记得吧？那个保了项俊生、还给了他王羲之字画的致仕老大人。

    融宁在洛州，狄映也在洛州，宋文就想着去给恩师拜寿，顺便看看狄映怎么样了。

    大长公主被起复后，在大都城明面儿上很低调，但是内里却实在是蹦哒得欢。宋文实在看她烦得很，也想问问狄映后面到底要怎么做。

    这些也让宋文提前出发。

    宋文拉上一大车礼物，带着一队随从就出了大都城的东城门。结果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正在路边歇脚的鲁明哲和皮锐进二人。

    这二人，算起来也是宋文的师兄和师弟，都曾经是融宁的学生。鲁明哲现在官至三品，皮锐进也官至四品。

    说起来，融宁的学生真可谓是甲天下了。

    宋文在朝中与这二人不常走动，不过现在见着了，还都是为着恩师的大寿去的，剩下的路，自然也就同行了。

    一路上，聊聊风景、人文那些，倒也畅快。就是没有谈政。

    只要不谈政，大家都能很愉快。

    到了洛州后，拜见过了恩师，因为习俗的关系，三人也都住进了融府，只等着大寿的正日子到来。

    这晚，他们仨就陪着恩师在书房叙话。

    宋文和恩师在对弈，鲁明哲和皮锐进则分别陪坐在二人的身旁，喝茶观棋。

    下着下着，宋文的一步棋把恩师给难住了……

    融宁看着棋盘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思出破解之法，便揉着太阳穴苦笑道：“到底是老了，脑子不够用了，看来，这局棋为师的又要输了。”

    “哪能啊？恩师您弥老愈坚，瞧这步棋……”

    鲁明哲凑趣儿地说着，手指就要指向棋盘，意在帮忙破解。

    融宁抬手拦住他，嗔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为师的自己琢磨。”

    说着，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便又再道：“时辰居然都这般晚了，你们饿了吧？明哲，你去招呼厨房做些宵夜来。”

    师生几人在一起，身边也无须有下人伺候，现在需得跑腿了，融宁也就顺便吩咐了明哲一声。

    别看坐在这里的都是朝中大员，但融宁也丝毫没有跟他们客气的想法。客气了，才是生份了。

    听到恩师的吩咐，鲁明哲就站起身来，顺手还扯了皮锐进一把，“走，一块儿去，你煮的醪糟汤圆儿好吃，到你表现的机会了。”

    皮锐进便笑着应了，和鲁明哲出去了。

    宋文则扭头看了他俩的背影一眼，再低声跟恩师道：“听说这二人……”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宋文想起来时恩师就说过的话，让他们到了融府不要提政事。

    宋文其实也不想提这些个事情来搅扰恩师晚年清宁的，只是一时没能管得住嘴。还好，及时咽了回去。

    融宁慈蔼地笑看了他一眼，低头捡起了棋子，回道：“为师的老了，到底在这棋艺之道上、算计不过你们年轻人了。”

    宋文讪讪地笑，笑着也帮忙收拾棋子，感觉真的不太好意思，自己怎么还是能那么不长脑子、把恩师给下输了呢？

    正要致歉，伸出去捡棋子的手背上，忽然就被淋了一手的鲜血。

    宋文愕然抬头，却见恩师双目圆睁，手捂咽喉，却不受控地、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宋文大骇，连忙跳起，转到恩师的身边扶住人，这才看到：恩师的后背上、插入了一柄匕首。

    他立刻握住恩师的双肩，将人给侧放躺下，自己也蹲在地上，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想帮忙止血，一边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屋外的几个下人跑了进来，鲁明哲和皮锐进也跑了回来，见此情景，俱都被吓住。

    “快、快去请大夫！”

    宋文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儿颤抖。这怎么……怎么就……

    其实，不管他怎么帮忙，都已经能感受到恩师生命的逝去了……

    宋文跟着狄映学过验尸，自己也拿着狄映的验尸记录那些个精研过好多年。

    从他看到恩师后背上的匕首之时，他就已经知道，恩师没救了。所以才第一时间喊着有刺客而不是叫的大夫。

    现在才喊出这一声，只是不敢置信，还想挣扎一下。

    融宁老迈，融府自是常年有供奉着的大夫。

    大夫很快来了，然后就冲着所有人摇了摇头。

    院外，也乱哄哄的，到处在喊抓刺客的声音。

    融宁的长孙、融坚意，倒还算冷静，呵斥了下人们胡喊乱跑，也吩咐了阖府戒备。

    但面对祖父的遇害，融坚意还是止不住眼泪，悲痛欲绝。

    宋文却是第一个冷静下来。

    他让人全都撤出去，保护现场不被破坏。又准备让鲁明哲去府衙找狄映。

    可鲁明哲没动，就连皮锐进也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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