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狄映的面容随之冷肃，一挥手道：“你要美男，属于你个人情致，本官不过问；你要造反，已成铁案，不过本官仍然允许你狡赖，因为你要反的是你自己的亲祖母，她会不会要你的脑袋，本官也不管。”

    言及此，就在李果儿的面上露出得意笑容的时候，狄映坐正身体，双手放在公案上，低斥道：“但是你为求美色而不得、便杀身害命，本官就饶你不得！”

    李果儿张大了嘴，侧过了头来，满脸的得意瞬间变成了震惊。

    这时，就有侍卫们抬上了几具尸体来。

    侯荣老狐狸适时地插话问道：“这是李果儿杀害的？”

    “不止。”

    聂波回禀道：“这是在安乐公主别院中搜出来的、近期被害的几具男尸。另外还有公主府、几座别院内搜到的大量的尸骸。据仵作初初勘验，其中有男有女，年岁不一。”

    仵作也只能验到这一步了，具体的数量、致死原因等那些，都得狄大人亲自验过后才能得知。

    不过狄大人现在没空。

    聂波的话音刚落，李果儿就拍了椅子扶手，喝道：“好大的狗胆！没得本公主的允许，谁让你们抄查本宫家宅的？！敢教一样物什有损，你拿命也赔不起！”

    聂波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感觉这人比自己的脑袋还要不好使。

    命都没了还惦记东西。

    狄映倒是觉得：这就是皇子公孙们的底气，就不觉得自己会死。

    那行吧。

    他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李果儿，你杀人罪行已败露，还肆意狂妄不知悔意，本官判你：签洞之刑、立刻执行！”

    签洞之刑，就像是三刀六洞一样，用一根根长长的、细细的铁签，将人体穿透，再拔出。

    比万箭穿心更加痛苦，但不会损伤尸体的完整性，而且脑袋和脖子不会被穿。

    这是在顾全陛下的脸面，也是不想让陛下看到尸体的时候更加悲痛。

    凌迟和五马分尸都没这么“人道”。

    李果儿吓疯了。

    她在侍卫的钳制下挣扎着狂喊：“祖母，祖母您在哪里？果儿不要死、不要死啊，祖母，果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您救救我，救救我啊。狄映，你个杀千刀的，区区蝼蚁而已，你居然敢对本公主用此极毒之刑，我祖母会砍死你，会灭你九族的，狄映！你……”

    喊不下去了，被点住哑穴拖了下去。

    不过也并没有拖远，就在公堂外，被押跪在那里受刑。惨叫声都发不出。

    狄映则趁热打铁，让人带了韦氏上来。

    太子没有被关押。在宫墙内造反失败后，就被“礼”送回了东宫，关在那里的。

    狄映不会处置他，这个必须交给陛下亲自去裁决。

    韦氏就享受不了这种待遇了，连李果儿的梳头待遇都没有，就那样头发蓬乱地被押了上来。

    她是个很识时务的，看到李果儿受刑的惨状，冷汗都被吓出来，屁股一挨上椅子，不等狄映问话，就直接出声道：“成王败寇而已。本宫只是夫唱妇随，协从而已。”

    狄映看着这个被吓得不轻，还兀自嘴硬，出声不是为自己的女儿求情，而仍然在为自己狡辩的韦氏，心底的厌恶感都涌了上来。

    他不问话，只冷冷地看着韦氏。

    视线如刀，气势如山，带着重重威压看着韦氏。

    看得韦氏眼神躲闪，冷汗涔涔。

    看得她最终支撑不住，喊过来道：“狄映，果儿她因求爱不得而杀害无辜，你判她死罪可以。但本宫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更没有胡乱杀人，你动我不得！”

    狄映依旧不说话，依旧只是沉沉地盯着她。

    把韦氏都快盯疯了。

    她用力挣脱后站起身就道：“狄映，你应该清楚：夺位大路上，笼络朝臣、拉拢势力，是必须会做的事。就是不为了争位，就是普普通通的朝臣，比如你，不也有拉起势力阵营、对抗外力？在这样的拉拢中，用出什么样的手段都不稀奇，这个账，你不能跟本宫算！”

    狄映笑了。

    看到他的笑容，韦氏还松了一口气。

    不过只松到一半，就听狄映道：“本官阵营的形成，乃属自然，份归皆有一颗卫国之心。

    本着这样的信念，他们都在相互扶持、相互鼓励、相互携手同行，为国为民。

    而你们的呢？你们若是为了国朝好，若是有考虑到国朝未来半分，也不会纠集在一起只想着怎么毁掉国朝的根基！”

    说着，狄映站起身，双手撑在公案上，沉声再道：“你们阴私算计、图谋不轨，利用一切手段排除异己、杀害无辜，你哪儿有脸说你无罪？！”

    韦氏：“……”

    她心里很清楚：那排除异己四个字里，包含着多少条人命的逝去。

    只要是不服从她的、只要敢不听她话的、只要不依照她命令行事的，拉拢不成，暗中除掉的有多少？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可说来说去，全是为了夺位，本宫有什么错？！”韦氏大喊。

    狄映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回答她：“夺位之路上，你们就敢如此轻贱人命，若真由你们上位，那才真的是臣民不幸、国朝不幸！”

    言毕，大手一挥，沉声下令：“拖下去、凌迟处死！韦氏九族、寸草不留！”

    “尔敢！”

    韦氏被骇得亡魂大冒。“本宫是太子正妃，狄映你无权处置本宫，你……”

    “聒噪！”

    狄映打断她，语气嘲讽地道：“你们在准备造反前，不就早已考虑到会有这种结果了吗？受着去吧！”

    韦氏却依旧不服，可惜，同样被点上哑穴拖了下去。

    狄映的视线，则穿过公堂，看着公堂外正在受刑的这对母女俩，其实心中有很多感慨。

    原本，他要审审她们，并不是想强调她们的罪过，而是想让她们能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展示出真正的内心。可以述说一下她们所经历的、所承受的，也就是蜕变的过程吧。

    有的虫子幼时极为丑陋恐怖，但蜕变之后无比美丽。有的幼时极美，却一步步蜕变成了可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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