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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绍入主冠军城后,很是严禁了一番铁器这些战略物资流入草原。
但等到直捣龙城后,这类禁令便被渐渐放开了。
所以现在很多幽州世族高门觉得虞阳郑氏那帮子人死得实在是冤。
甚至很多人觉得当初所谓的禁令,其实不过是韩某人为了在幽北之地树立起‘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权威而故意设立的。
目的就是逼着他们这些利益受损的世族高门主动跳出来作死。
可实际上事实哪有这些满心只有利益算计的人想得这么阴暗?
之前设下禁令,无非是为了削弱乌丸部的战争潜力罢了。
而现在战争打赢了,重新向草原输送这些物资则主要是为了安定人心、维持稳定。
统治嘛,其实就是治人心。
单纯的靠暴力镇压,长久不了的。
压得越久,后期反弹越大,己方后续的统治成本也会极具攀升,乃至到了最后反倒成了一笔赔本的买卖。
隔壁明初的安南就是如此,最终导致宣德弃地,背负青史污点不说。
后面他那好大儿更是在土木堡捅出了天大的窟窿,自己也因此成就了【土木堡战神】的一世‘英明’。
所以有时候就算是作为绝对的胜利者与征服者,有些该给的甜头还是要给的。
韩绍甚至已经计划着等到来日一切规划彻底成熟,将南方的果蔬运往草原,悄无声息改变整个草原蛮族饮食习惯的同时,也让二者构建起再也无法割舍的紧密联系。
什么?你说经济殖民?
不至于,毕竟两边的老祖宗都说了,这叫——天下大同!
……
“主人为何要让那商贾将手中铁器尽快脱手?”
尽管那商贾的傲慢,让铁木阿骨打心里很不舒服,但他还没能压抑住心里的好奇。
当然,更关键的是不管是曾经铁木部少族长的身份,还是后来乞颜部奴隶的身份,他太清楚这些铁质器具的珍贵价值了。
往往一口铁锅就能换来很多牛羊、奴隶,并且供不应求。
因为这东西平日可以用来烹饪食物,而在有需要的时候却也可以很快打造成能够杀人的锋利弯刀!
而面对铁木阿骨打的疑惑,韩绍回眸瞥了他一眼,又扫过阿保机和陈庶,最后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
看来这些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这保密工作还是做得不错的。
没有去在意铁木阿骨打的问话是否僭越,也没有直接回答铁木阿骨打的问题,韩绍脚步一动便来到城中一处看似不起眼的隐秘衙门。
刚刚现出身形便有一道道不弱的气息将韩绍牢牢锁定。
被韩绍刻意遮蔽了存在的阿保机和陈庶脸色一变,慌忙上前喝止道。
“放肆!这是君上!”
君上?哪个君上?
隐匿在暗处的一道道身影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动作迟滞了一瞬。
不过他们倒是认得阿保机和陈庶,所以很快便收敛了气息,重新藏匿在阴影乃至虚空之中。
可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目光却依旧落在韩绍身上,充满了探究与防备。
陈庶和阿保机见状,很是不满地蹙起了眉头。
然而韩绍却是露出了颇为满意的神色,并且打断了他们要让这些暗卫现身见礼的举动。
“他们克忠职守,应当嘉奖才是。”
只一眼韩绍便看出来,这些暗中护卫这处隐瞒的暗卫不但有雍人,还有草原蛮族。
而后者想必就是阿保机这半年来,替他这一部六扇门收罗的草原好手。
对于手底下人做出成绩向来不吝啬夸奖的韩绍,当即便对阿保机赞誉道。
“你这龙城镇抚司发展得不错,孤很高兴。”
“回头孤让老固再划拨一些官身给你,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在一个体系成型后,所谓的官身就是上位者手中的硬通货。
有了这东西在手,阿保机便有了给手下人分饼、画饼的底气和本钱。
特别是在如今雍人坐镇草原,不少草原强者心中正惴惴不安的时候,那张看似擦屁股都嫌硬的雍人官身告书,对于那些草原强者来说,却是一块名副其实的免死金牌!
诱惑不可谓不大。
因此阿保机当即一脸大喜地大礼谢恩。
只是为了避免阿保机的得意忘形,韩绍还是告诫一声。
“官身给你了,孤也给你放权,但你要凝点神,不要什么臭鱼烂虾都往里收。”
“坏了六扇门的名声,孤今日能给你,来日也能从你身上加倍拿回来,你可明白?”
权术之道,要能放也能收,不然就是尾大不掉。
听到韩绍这话,刚刚还满心欢喜的阿保机顿时心中一凛,随即苦笑明悟。
这‘坏了六扇门的名声’是假,‘不要坏了孤的名声’是真。
“是!是!奴日后定然会对他们多加管束!”
作为六扇门副提督,一手掌柜龙城镇抚司衙门的阿保机,自然有资格获得一枚狼符赏赐。
所以在修为实力上,这阉奴也是早已今非昔比。
说这话也谈不上空口说白话。
韩绍见状,不再说什么,脚步一迈便进了这处挂着【燕北制造局】的隐秘衙门。
和外表看起来差不多,这燕北制造局衙门的里间也是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声狭小简陋。
可韩绍却知道眼前这院落内一间间不大的屋舍里,却是蕴含着大雍乃至整个世界未来变革的强大力量。
总有一天,从这里走出的人会给这世间一点小小震撼。
让这世上的所有人某一天一觉醒来,睁眼望向世间……嚯——竟是已经换了人间!
而一旁随行的阿保机和陈庶对这里的看重,大多只是因为韩绍的看重,并没有深刻意识到这里蕴含的那股足以改天换地的强大力量。
所以他们并不是很能理解韩绍此刻心中暗藏的那份激荡与期待。
陈庶还好一些,冠军一战他是见识过那些墨家贤者构建的护城大阵威力的。
虽因为迫于时间紧迫的关系,那处大阵只有防护,并没有构建杀阵。
可饶是如此,也足以让他意识到早年‘非儒即墨’这四个字,并非是空穴来风,更并非源自前人的无故吹捧。
至于阿保机又哪里懂得真正敬畏‘知识’这个看似毫无力量的单薄词汇,真正的可怕之处。
另一边的铁木阿骨打同样也是如此。
跟随着韩绍脚步不断前行的间隙,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正趴在院中的空地上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刚要呵斥对方让开道路,却被韩绍狠狠瞪了一眼。
而后韩绍竟主动放轻了脚步凑上前去。
不惜纡尊降贵在小孩哥的身边蹲下,看着地上那门缩小了若干倍的小炮,半好奇半疑惑地问道。
“你这炮能响吗?”
被韩绍突如其来声音吓了一跳的小孩哥,顿时有如被羞辱了一般,涨红了脸反驳道。
“胡说八道!我这炮可响了……”
说着,似乎觉得自己这话表述有问题,轻啐一口,赶忙改口道。
“呸!什么响不响的!我这炮打得可远了!”
见这死孩子竟敢骂韩绍,身后的铁木阿骨打三人脸都绿了。
主辱臣死,就算是小孩也不行!
倒是许久没有被人这般对待过的韩绍,根本没往心里去。
故作一脸不信地挑拨道。
“吹牛谁不会?要不你轰上一炮我看看,要是真能跟你说的那样,我就承认你厉害!”
这世上又有几个小孩哥能够扛住‘承认你厉害’这句话的蛊惑?
果然,韩绍这话一说,小孩哥看了一眼前方的屋舍,眼中虽闪过一丝犹豫,可还是一咬牙道。
“那就一言为定!”
说着,还不忘愤恨不平地嘀咕道。
“试试就试试!今日定要教你这大人知道我的厉害!”
而后只稍稍一通捣鼓,小孩哥断喝一声。
“看我轰天炮!”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随之响起。
韩绍也没想到这么小的玩意儿竟能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时不察之下,再加上离得太近,堂堂八境天人的脸上也不禁挂上了几分愕然。
还没等他从这声响给他的错愕中回过神来,只听前方那间被洞开一个口子的屋舍中随之传来一声远比刚刚那小炮还要洪亮的怒吼。
“阿孜!你给我滚过来!”
小孩哥闻言,上一刻还得意洋洋的脸色,瞬间大变。
“遭了!”
很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闯祸的他,眼珠子一转就要脚底抹油。
可就在这时,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而素来聪颖的他,很快便意识到这定是眼前这个生得极为好看的人搞的鬼,顿时怒目而视。
“混蛋!你敢害我!”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没有忍住轰出了这一炮?
要不是他,就算自己干了坏事,这个时候也能一溜烟跑到隔壁叔伯屋中躲上一阵!
最不济还能来上一出‘秦王绕柱’,与那恶爹爹周旋一二。
可现在一切全毁了!
‘完了……看来今日这顿毒打是躲不过去了!’
望着裹挟着滔天煞气大步而来的父亲,孟孜脏兮兮的小脸渐渐惨白,最后冲韩绍无奈叹息一声。
“算了,这事我扛了!你跑吧!”
说起来,这事终究是眼前这人挑拨蛊惑的,真要计较起来他也跑不掉。
而这里看似松弛,实则防备森严。
同样的情况,自己顶多挨上一顿打,可换到这人怕是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
韩绍闻言,一脸讶异与古怪。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讲义气。”
而小孩哥听到韩绍这声‘小子’,眼中也闪过一抹古怪,而后咧嘴一笑,颇为自豪道。
“那是自然!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里谁不知道我孟某人行走于世,讲的就是一个义薄云天?”
如今的市井游侠,究其根源便出自散落江湖的墨侠一脉。
这墨家的人说上一句‘义薄云天’,倒也不算违和。
只是就在小孩哥吹嘘之际,他父亲却也已经手持‘杀器’来到他面前。
小孩哥见状,一面用眼神示意韩绍溜之大吉,一面梗着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慷慨模样。
“今日之过皆阿孜一人所为!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只要父亲不要牵连旁人……”
而他这般喋喋不休的说着,可让他意外的是刚刚还杀意腾腾的父亲此刻却是忽然没了动静,反倒是目光狐疑地打量着他身边那长得颇为好看的那人。
阿孜心中一急,刚要说什么,却见自己那平日里可怕至极的父亲,此刻竟是忽然露出几分惊讶、慌乱之意。
“尊驾可是……君上?”
作为墨家后一批进入韩绍麾下的后辈弟子,眼前这孟姓中年人并未与韩绍有过蒙面。
但能让陈庶和阿保机如此执礼甚恭的存在,似乎也只有那位了。
韩绍见状,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他一个身份上的肯定答案。
随后扭头望着那瞬间有些发懵的小孩哥,揉揉他乱糟糟的小脑袋,对孟姓中年人道。
“你家这小子很不错,他对孤很讲义气,孤自然也不能不讲义气。”
“所以他今日犯的这错,孤保了!”
“还请孟先生给孤一个颜面如何?”
在确定了韩绍的身份后,刚要躬身见礼的孟姓中年人听闻韩绍这话,一时呆愣当场。
“君上……这……”
韩绍这话槽点太多,他是真的不知道先从哪一点作出回应了。
首先那便是——
“这……我家这不是小——”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父亲要说什么,小孩哥眼珠子一转,当即抢先对韩绍道。
“你……你就是那位燕国公?”
韩绍笑着反问道。
“怎么?孤不像?”
确实不大像,太年轻了,也太好看了些。
这跟孟孜想象中威猛严肃的中老年形象反差实在太大了。
上下打量了韩绍一阵后,他自己反倒是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韩绍的目光,干咳了一声便挣扎道。
“现在你能放开我了吗?”
“又或是你堂堂国公就是这么对待孟某这个‘侠义之士’的?”
见孟孜在韩绍面前言行无忌,孟父脸色一变,赶忙喝止。
“阿孜!不得在君上面前无礼!”
可韩绍却是不以为意,反倒觉得有趣,哈哈笑着摆手道。
“无妨。”
说着,一面松开他,一面忽然指着刚刚那闹出不小动静的小炮问道。
“这是你自己做的?”
面对韩绍的灼热目光,小孩哥撇了一把乱如鸡窝的头发,昂首自傲道。
“是又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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