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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王圣旨一下,关于几位皇子的封号解读,以及后宅争斗,皆甚嚣尘上,越发激烈起来。
流传的版本众多,八卦也不少,赶着过年,给百姓添了不少乐子。
等到了夜里,顾欢喜也跟许怀义分析,“你说,这里头有啥特别的说法吗?或是有咱们看不透的深意暗示?”
许怀义还真研究过,不过听了几位皇子的封号后,却是想不通建兴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齐者,整齐,统一,期望皇子能够维持回家的稳定和统一,但偏把这个封号给了最没有野心的大皇子,按说封他个康王或是献王才最合适,建兴帝这是完全没跟大臣商量啊,不然且有的扯皮呢……”
他唏嘘两声,转而皱眉琢磨起其他皇子,“至于二皇子,依着他中宫嫡子的身份,怎么也该封号高其他皇子一头才对,就像上一代,建兴帝的嫡长兄是作为太子培养的,封王时用了秦王这个号,就预示着强大和威严,代表着地位和身份,可如今二皇子却是被封端王……”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端者,正直,端庄,象征着品德高尚,期望皇子成为整个国家的楷模,按说这个寓意也不错,但对于帝王而已,最重要的可不是品德高尚当啥楷模,而是权利啊,这么一来,这个端字,倒像是有点讽刺和敲打的意味了,老皇帝心思真是莫测啊,按说封个晋王才对得起他的身份,不给也就罢了,却把这个封号给了三皇子,啧啧……”
他忍不住冷笑道,“自从定远侯被卸去副统领之位,三皇子就势力大减,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建兴帝放权给他们后,才试探着蹦跶起来,但实力要明显弱于二皇子和四皇子,眼下,支持他的人可不多,但皇帝一下子封他个晋王称号……”
顾欢喜接过话去,“不少人又会对他蠢蠢欲动了,是吧?”
许怀义点了下头,“晋者,进也,象征着进步和晋升,通常都是期盼皇子在政治和军事上有所成就,这寓意的份量就重了,却正好能搔到三皇子的痒处,让原本对他失望的人,很容易又会再生出念头。”
顾欢喜了然道,“这便是建兴帝的用意所在了。”
根据每个皇子的优劣,平衡他们的实力,这样斗起来,才能旗鼓相当,不然,压倒性的胜利,溃散似的失败,还有啥意思?
他要的就是皇子们一直胶着对抗,难分胜负。
“他确实好算计!”许怀义哼了声,“四皇子封啥不好,整个祈王出来,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祈者,盛大,众多之意,寓意着皇子将来能够拥有广阔的疆土和众多子民,象征国家繁荣昌盛,这样的期盼,给了原本争嫡实力最弱的四皇子,其心简直歹毒,这是强行给四皇子打鸡血,他要是上套了,就是帝王手里最有力的一把刀了……”
顾欢喜不那么确定的道,“乔家人,头脑还算清醒吧?或许看透了,能劝着点?”
许怀义扯了下嘴角,“够呛,这回去打仗,乔家没派嫡支的乔怀瑾去,应该是不敢吧?可乔怀瑾是乔家如今最能拿得出手去的代表性人物,再者他是正儿八百的武学生,将来走的是儒将的路子,这样的人,不敢送去战场磨练,头脑好不好的不知道,但眼界肯定不咋样,身为武将,刀子没见过血,就是个笑话。”
对此,顾欢喜倒是能理解,“你也说了乔家就乔怀瑾能拿得出手,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们敢赌吗。真伤了惨了,乔家的将来指望谁去?也就是你有防护衣和房车当作弊器,否则,我也不会让你去冒险。”
说完,凉凉瞥了他一眼,“比起建功立业,活着更重要,死了,就啥都没意义了,还指望旁人永远惦记?”
许怀义顿时被砍的一激灵,忙讨好的道,“媳妇儿就是深明大义,也会心疼人,嘿嘿,我也是因为开了外挂才敢去战场上厮杀,不然,肯定老实留家里陪你和闺女了,建功立业也是为了你和闺女能过好日子,要是你们不稀罕,我还能本末倒置?”
顾欢喜哼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打仗?”
许怀义噎了下,“那啥,喜欢是喜欢,但那点喜欢,完全不能跟你的担心相比嘛,你要是不放心,整日焦虑不安,我还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冲锋陷阵?那必须不行啊,我肯定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典型案例!不接受反驳!”
顾欢喜见他嬉皮笑脸起来,没好气的骂了声,“滚蛋!”
信他才有鬼了!
许怀义腻歪着她,越说越肉麻,“我说的都是真的,媳妇儿,在我心里,你最重要,你的情绪控制着我所有的喜怒哀乐,包括灵魂和肉体,我就是你手里的牵线木偶,你说干啥就干啥,我绝不反抗,还心甘情愿,不信你拽一下试试?”
“……”
话题偏离轨道,进入和谐关系模式。
京城四下,也一时间和谐起来,大概是因为皇子们封了王,有种尘埃落定感,也或许是快过年了,都不愿再生事端,总之,气氛初现美好。
皇子们甭管心里对自己的封号是个什么感受,明面上都要激动高兴,还得大摆宴席庆祝,以彰显自己对君恩感恩戴德。
于是,接下来,几位皇子府里热闹起来,你方唱罢我登场,官员们今日去这家,明日去那家,嘴里说着漂亮的恭维话,心里衡量着谁最有希望上位。
只有大皇子府没有动静,这也好解释,毕竟上一任大皇子妃才死了没多久,不好宴请宾客啥的。
但一点不表示,也是不行的,那是对皇帝不敬。
所以,大皇子就搞了个小型的家宴,只请了直系的姻亲,和相熟的几个朋友,拢共才摆了两桌,跟其他皇子府动辄几十桌的席面比起来,属实寒酸冷清了些。
甚至都没有酒助兴,大皇子以茶代酒,脸上也没个笑模样,整场宴席下来,完全像是在应付公事。
顾欢喜听说后,第一想法便是,大皇子难道摆烂了?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建兴帝和大臣们放弃他?也是告诉其他皇子,别把他当对手,他真没野心?
第二,她才猜测,大皇子这么做,也有可能是一种无声的反抗,反抗皇帝将他拖下水。
他是不敢也不能跟皇帝翻脸,但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宣战。
这是长脾气了?
还是笃定建兴帝暂时不会拿他如何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抑或干脆想触怒皇帝,把他再撵去看守皇陵?
大皇子的做法,她不得而知,想了很多可能,直到韩钧来找她说事儿。
俩人依旧坐在半敞开式的花厅里,厅里烧着壁炉,哪怕开着门,却也不会太冷。
顾欢喜手里还抱着个小巧精致的暖手炉,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耳边是韩钧略带沙哑的声音。
“大皇子,日后,该称呼一声齐王爷了,这个封号,对他而言,完全是捧杀,太容易为他招灾引祸,本来,之前那道赐婚圣旨,就已经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如今再封齐王,怕是以后不会安生了,便是他想避开也是无用……”
韩钧神情不虞,语气便有些冷硬,“也是他无能,原本还算不错的局面,被他搞成这个样子,成了建兴帝竖起来的活靶子,可他有几分本事能应对?连后宅之事都拎不清,更别事处理政务,还有那些阴谋算计了,别人若是给他挖坑,他八成要跳进去,他自己出事不要紧,就怕连累了锦儿……”
说到底,还是担心外甥,齐王府若不在了,外甥还怎么回去?
顾欢喜斟酌道,“或许齐王爷心里有什么成算呢,说起来,齐王爷最近的表现,可圈可点的,比以往可强多了……”
以往,在宫里就是个人人可欺的小可怜,出宫后,就混成谁也不会放在眼里的小透明。
如今,倒是没人再不把他当回事儿了,虽然他也没干什么,多半是被动的入局。
韩钧显然了解他至深,摇摇头,冷笑道,“强在哪儿?顶多就是不再唯唯诺诺的装傻充愣罢了,却也不会抗争,更别说反击破局了,他只会被动等着接受,永远不能早一步做好预防,一步错步步错,只能当棋子……”
顾欢喜说了句公道话,“他想防也防不住啊,建兴帝如今做事全凭心情喜好似得,既不跟朝臣商议,事先也没个预兆,谁能防得住?要说棋子,满朝文武和诸位皇子,又有谁能摆脱的了?”
韩钧闻言,依旧对大皇子满腹的不屑,“别的事不好防备,但他的婚事,难道他也没有办法?”
顾欢喜不解,好奇追问,“他能有什么办法?”
韩钧理所当然的道,“李婉玉死后,他只需对外宣称再不娶妻就行了,若是怕别人不死心,那就给自己按个克妻的名声,彻底绝了那些想操纵他婚事的心思,反正,他都有过两任妻子了,嫡子也不缺,并不会吃亏。”
顾欢喜,“……”
“总胜过现在,跟肖旗扯在一起,禁军副统领家的姑娘,是他想娶就能娶的?且等着吧,这婚事一波三折,最后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儿,他名声坏了不要紧,将来锦儿回去,岂不也会跟着被人笑话?”
顾欢喜都不知道咋接话了,清了下嗓子,避重就轻,“听说齐王爷的封王宴席摆的很低调?”
韩钧冷笑,“他也就只会做做那副样子、发泄一下心中不满罢了,真要有能耐,就冲建兴帝施展去,冲他那些兄弟们发作,破不了局,只能做困兽之斗!”
“那你有办法吗?”
“有,他想去再守黄陵,被皇帝找借口拒绝了,但他若是敢主动请命去西北守边关除鞑子,说的慷慨激昂一些,建兴帝就不好再随意打发他。”
“齐王爷懂带兵打仗吗?”
“不懂……”
顾欢喜干笑着,端起茶碗,这大舅子当的真是凶残,恨不得逼小舅子去送死了,如此,外甥回王府就能直接继承王位了吧?倒是条捷径。
她喝了两口红枣茶,转了话题,“你找我,还有其他事吧?”
吐槽大皇子应该只是顺带。
果然,韩钧神情变得郑重起来,声音压低,“我一直让人盯着昌乐侯府,侯府里安插了几个人进去,自从李垣死了,李婉玉惹了皇家厌弃病了后,昌乐侯一家就开始闭门谢客,很是低调,不过,我对昌乐侯不放心,并未让人松懈,这大半年,却没传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每次汇报,几乎都是同样的措辞,晨起习武,吃饭,看书,小睡,下棋,后院很少去,一副修身养性的样子,我差点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有误了,直到齐王摆宴这天……”
顾欢喜被吊起胃口,忙问,“这天发现什么不对劲了?”
韩钧的声音压的更低,“也是巧了,这天是我亲自守在齐王府附近,看到了昌乐侯带着家人去赴宴,之前,他几乎守在侯府不出门的,我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曾见过他,这回露面,却让我觉得我陌生起来……”
“嗯?”顾欢喜心里一动,“难道你怀疑他是假的?”
韩钧点了下头,“可能是一直备下的替身,也或许是找了身形相似的人易容了,总之,我觉得不是他本人。”
“只凭感觉?有证据吗?”
“人的容貌可以相似,但气度这东西,却不是谁都能模仿的,尤其是言行举止上,糊弄不了解的人可以,在相熟的人面前,就很容易露出破绽,昌乐侯这人老奸巨猾,心思深沉,却装的平庸忠实,凡事都不拔尖冒头,让人很容易忽略他,但再装,眼神是很难骗人的……”
“所以,你是凭眼神判断的?”
“嗯,这个冒牌货长得很昌乐侯一模一样,外在的花架子也摆的像,但眼神飘虚,藏不了多少东西。”
顾欢喜皱眉问,“若这位是假的,那真的去哪儿了?”
韩钧沉声道,“这就是我担心的事儿,他天然该是齐王府一系,可明面上他支持齐王爷,背地里却是投靠了楚王府,甚至关系匪浅,能调动楚王府得私兵,形同造反,这可是满门抄斩的罪,现在楚王府的人被皇帝监视,可用的人不多,他作为心腹,自是要委以重任……”
“你怀疑,他是离京,去替楚王管那些私兵去了?”
“嗯,十之八九,我并不看好楚王,可一旦暴露,楚王输了不要紧,昌乐侯死了也就死了,但齐王府也别想置身事外,搞不好,会被削爵,贬为庶民,一生圈禁,那锦儿,还有什么出路?”
“……”
为外甥计,这当舅舅的可谓是忧心忡忡,再不复之前的洒脱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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