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小德子出宫找到了沈锦，“沈大人吉祥，劳烦沈大人费心了，小小心思，不成敬意。”

    沈锦推了，“你在里面伺候我妹子，我还要谢谢你呢，怎么能收你的银子。跟我走吧，不过你要做好准备。”

    小德子又谢了一番，跟着沈锦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走来，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小院，“这是我新租的，里面两个伺候的老婆子也是买来的死契，你放心。你进去吧，我就不进了，你们师徒两人想必有很多话要说，这马车也留给你，看着时辰让我这家仆送你回去。”

    “多谢沈大人。”

    小德子谢过后，跳下了马车，急忙地进了院子。

    可就算是有了心理准备，小德子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院子里靠着墙根坐着一个老人，衣服虽然换上了干净的，可是脸上的伤，还有雪白沧桑的脸，万一不再说了，最近一定过得颠沛流离。

    这也就罢了，怎么眼睛还……

    小德子不可置信地上前，轻轻的伸手在陈元眼前晃了晃，陈元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说着：“不用试了，瞎子！你是谁啊，到底是谁救了我？”

    “师傅！师傅！”小德子再也忍不住了，号啕大哭了起来，拉着陈元的胳膊哭着问道：“师傅，您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怎么回事啊！”

    “你……你是……”陈元瞬间十分的激动，伸手上下的摩挲着小德子的脸，“你是……小德子？”

    “是我啊！师傅！是我！”小德子哭得惨，陈元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你还记得师傅我啊！你……你……”

    两人抱头痛哭了很久，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小德子，你小子怎么找到这来了？是你救我的？”

    小德子点点头，很快又意识到点头自己师傅看不见，忙道：“是我在找您，一直也找不到，就托了别人帮忙。”

    小德子本能地没把沈家说出来，怕有什么啰嗦事，给主子添麻烦，就说是自己托人帮忙的。陈元也没在意，感慨道：“没想到，当时我鬼迷心窍，那么对你，你居然还想着我！哈哈哈！真是打脸啊！你师傅我没脸见人啊！”

    “师傅，您别这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怎么样，您都是我师傅啊！再说了，当年我说过，要给您养老的！”

    “傻子，傻子，”陈元感慨万千，忍不住骂道，“我就是眼瞎啊，居然信了那小李子的话，居然还带着他，他现在是不是威风八面呢？”

    小德子如实地道：“接替了您的位置，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大太监。”

    “我呸！他也配伺候皇上！我呸！呸！呸！”

    陈元是要多生气有多生气，一个劲地咒骂着。

    “师傅，别提他了，您说您，您怎么……这样了？您那宅子我去了，说是换人了，还有那人……”

    小德子还没说完，就被陈元打住，“快别说了，说了我都丢人啊！丢人！”

    “师傅，是有人害您么？是不是……”

    “是不是宫里的人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人要折磨我就是了，他们还把我眼睛弄瞎了，不杀了我，就这么折磨我取乐，我……我……”陈元一时都说不下去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小德子心疼地上前擦拭着。

    这一擦才发现，“师傅，您这身上……”

    “没好的地方了，”陈元叹了一口气，“你求的这个人，已经给帮我请过大夫了，说了，没有一年的日子可活了。”

    “怎么会呢？师傅您不是身体不错么？就是眼睛看不见了也不要紧，让他们伺候着。”

    “唉！”陈元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那两个买来的老婆都跑了，还卷走了我的银子，那房子也被收赌债的要走了，我真是惨啊！被人丢出来，就跟个流浪狗似的，上哪都被人嫌弃，我……我……这谁敢相信，我曾经可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啊！太监总管啊！这我现在……我都恨不得马上就死了！”

    “奈何还下不去手，这伤也好啊，能让我快点走。”

    “师傅，我给您请太医，一定能治好您的。”

    陈元摇摇头，“不必麻烦了，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不中用了。”

    “可是师傅您……”

    “你还能想着师傅我，我就满足了，自从我出宫了，你还是第一个来的呢！”陈元摸了摸小德子的脸，“你是个好的，好的！”

    “师傅您就好好在这养着，欺负您的人，您交给我，我一定给您查个水落石出，给您报仇！”

    “报仇？报仇！”陈元嘟囔着。

    两人一起吃了一顿饭，小德子用心伺候着，吃完了饭，小德子又像以前似的，给陈元打来了洗脚水，慢慢的给洗起了脚。

    “舒服啊，就好像还在养心殿一样。”陈元忍不住感慨着。

    小德子心疼地红了眼眶，哽咽地道：“师傅，您喜欢，徒弟经常出来给您洗。”

    “胡说，你伺候主子呢，能经常总出宫么？不好，皇上不喜太监出宫，你要记得！行了，你的孝心我也知道了，佛祖会保佑你的。”陈元叹了一口气，“时辰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师傅，还早呢，让徒弟在伺候伺候您。”小德子不舍得走，又说了一会话，陈元催了好几遍，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师傅，您好好养着，缺什么就说，我有银子！我回去就求我们主子，让我在出来看您。”小德子嘱咐道。

    “好，好，”陈元点头，老泪纵横的拍了拍小德子，指着道：“走吧，走吧。”

    “那师傅，我走了。”

    “等等！”陈元突然喊住了小德子，“你等一下，我要给你个东西。”

    说着陈元就摸索着，“给我纸。”

    “师傅，你要干什么啊？”

    “你等等就知道了，”正好一旁的桌上就有笔墨纸砚，小德子忙给拿了过来，陈元捂着脸写了几个字，加上一个荷包，一起递给小德子，“要是有一天你遇到难事了，就找这个人，他会帮你的。”

    “这是……”

    “若是一路顺遂，一直用不上最好，那就当不知道这个事，”陈元道，“若是有事，在拿出来，这也就算是我对你的报答了。”

    “师傅……”

    “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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