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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大佬跑了,礼部的人正要为扶川提供衣服,好换了再去王庭那边,但帝王发现了扶川在看着庄重的朝服皱眉。
他到现在都没发现这个人关于继承这个帝国明确的欢喜跟抗拒,她就像是一面镜子,你能在她身上看到所有想法跟目的,因为你看到的是自己投在她身上的关注。
但她反馈给你的,也只是你的对她的关注。
戒心这么重。
偶尔露出的一点个人喜好跟情绪就尤显珍贵。
“算了,你们退下。”
帝王发话,礼部跟老太监当即走了,最后只剩下两人。
扶川以为这人不耐烦花时间在这种小事上,是有要事跟她说,“陛下召我来,可是有什么安排?”
“你不想看立方体其他面吗?”
帝王这么一说,扶川哪里会拒绝,但斟酌一句:“陛下带我一起?”
“不,我要钓鱼。”
“”
扶川看了眼对方在湖边木台上的样子,管自己下去了。
水下,浮光跃金,再次看到立方体,因为灵魂层次比之之前超越许多,不可同日而语,但她认真感悟后
之前一面,现在第二面,第三面,第四
她看到了第四面。
第五的时候,感觉到了压力,想到时间,不好耽误帝王后面出席宴会的时间,她直接果断抽回,直接游上去了。
正准备出水面她忽然发现水下某人的鱼钩还在那飘着,上等的鱼饵,愣是无鱼问津好多鱼路过的,但就是狗都嫌,嗅嗅那美味的鱼饵就跑开了,甚至好多鱼都不靠近,聚集到池子另一边去了。
啊?
扶川纳闷了,但想到帝王对她还挺好,就算日后她得离开,基于平等原则,她也得回报一二。
于是
岸上的帝王正百无聊赖看着远方的白云跟风过竹海,瞧见竹梢间随风飒飒动,半响,竹竿微微动,他一怔。
低头看去,看到鱼竿破天荒动了
他不动声色,抬手拉了下鱼竿。
鱼饵下面咬了一条鱼。
鱼拉出,再拉,鱼尾后面还咬着一条鱼
鱼咬鱼,拉不完,根本拉不完。
他有点茫然地看着一条又一条的鱼被拉出来,直到装满一直空荡荡的鱼篓。
帝王看着泛着涟漪的水面,不说话,直到水下的扶川从边上岸侧出来,踩着水从青碧水草间走出,像是湖过千年而生的精灵。
袖摆微荡间,她一身湿漉漉已经如薄雾消失,帝王表情木然,也看不出高兴不高兴,只是眼神一直看着她,声调沉闷:“你这样,算不算替孤作弊?”
扶川抬手往后,指尖勾了被衣领掖住的发丝,道:“陛下钓鱼若要过程,过程已经有了,若要鱼,鱼也有了。”
“您是帝王,结果最重要,手段无伤大雅。”
顿了下,她说:“您之下的臣子,任何人都可以是您的手段之一。”
“包括我。”
所以,她帮他搞这些鱼不算什么。
虽然现在也算是在为江时镜铺路。
“你觉得其他臣子是不想么?”帝王问。
扶川:“大概是不敢,他们觉得您意趣高远,不屑于此。”
“那你是觉得孤市侩?其实就是偏执想要鱼?”
扶川干掉的衣服跟头发尤有天上落下的细雨会朦朦胧胧润湿,她微侧头看了天际,瞧见了竹海上端蒙溅出的水雾。
“想要鱼,也没什么了不得,为何就是偏执?”
“人活在世,固有所求。”
帝王一下子无言以对,看扶川弯腰要拿伞,皱眉了,探手扶川忽被挪到了他边上,他这边也没有雨伞啊,但是
雨伞也到了他手里。
这人高,坐着抬手还能给她撑伞,但他收拾了下,提起鱼篓就站起来了。
他人太高,靠太近了,扶川后退了一步,木台边侧水生的芦苇碰到衣摆,微微响。
“走吧。”
“陛下,这椅子您不要了吗?”
“不。”
“陛下,以前没见您坐椅子,怎么突然不盘腿了?”
“你再说话,孤就把你活埋在祖祠后院的梅花树下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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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以为帝王会带自己直接去神葳斋,结果先去的祖祠。
“陛下,我原以为祭拜之地是在祖庙那边。”
“没想到王庭内也有。”
帝王走在前面,时而撩开道上花园错落树木枝头旁生的枝桠,淡道:“祖庙是让人得到力量的,但祖祠是让人祭拜,大部分是要付出信念。”
“意义不一样。”
扶川本以为这人是绝对的现实主义者,但接触多了,又觉得这人内心深处有很强的偏执。
他追求的,守着的,也许就在这个祖祠里面。
小雨犀利,空庭静辟。
花园假山宛若门帘,过了一处回廊,悠然见环山伺水的四四方方建筑体。
古木伐来,建基筑斋,万年生木,千年守传。
内外空无一人,但扶川知道这个斋房本就是最大的攻防。
“陛下,这屋子,怕是巅峰大将都无法强闯吧。”
“嗯,你过来,躲那么远做什么?”
她看着帝王正在屋前,抬手指着门上的凤凰双扣。
“这里只有历代帝王能开,我之后,就是你。”
扶川:“密码?世代帝王口口相传吗?”
如果是这样,足以证明他是得到先帝认可得到密码掌握这里开启权限的正统继承人。
帝王抬手,平心静气道:“首先它不是,其次就算它是,先帝为我所杀,不会把密码告诉我。”
现场要是有一只鸡,能吓得直接掉毛炭烤升天。
太突然了。
扶川:“”
不是,钓鱼佬,你这过于直接了。
大概扶川的表情太无语了,帝王手指扣在凤凰雕扣上,淡淡道:“有什么稀奇的,别人可知道的比你早得多。”
“但知道了也装不知道,也是他们的权衡利弊。”
“对错不重要,看结果。”
他这语气不是狡辩,而是冷漠到骨子里的驾驭,好像看穿了王座之下那些人的内在。
跟她之前的观点算是差相仿佛。
扶川抬头看着历代君主的牌位,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霍灵君主。
她能感觉到牌位一样,但它的意识权威最强。
大概得王族后代最强烈的信奉跟敬重。
她静默片刻,道:“圣人当不了帝王,帝王也绝不能是个圣人。”
“帝国若昌盛,百姓安乐,则万世功德,可兼人皇。”
别的真的不重要。
《君主论》说得很明白,所谓君主,无非利用他人办事且担责,且自己布施恩惠且拢名望,就这一点,就有违圣人之心。
所以两者在务实之事上的行径基本相悖。
帝王偏头看她,没说什么,只在开门后,“打开方式,血+魂。”
“你来,它会记下你。”
扶川心里微微咯噔,有些迟疑:“陛下,我当前连储君都算不上,且即便我是储君,按王室法规,君在则不越权,越权是大忌,就算您心胸开阔,也不太好。”
“所以,我能拒绝吗?”
她怎么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太急了,加上谢思懿那人的举措
扶川心里有过怀疑。
帝王也知道自己此举有点过急了,这人如此聪明,恐怕会生猜疑,越发像刺猬一样缩回去了。
“我近神级,都说邪魔之后,问神受限,但孤还是会冲刺一番,万一我闭关不能出,神殿那边又做什么,你得替上。”
这一说,倒像是在甩锅找大冤种似的。
扶川淡了怀疑,好在帝王也没有再坚持,带着扶川到牌位前焚香祭拜。
两人跪在蒲团前面,君主在前,她在后侧、
不同的世界,对宗族的观点肯定不一样,扶川也是感受过大家族传统的人,但这个世界的宗族文化显然更沉重。
一个是因为无后的基因延续而自然式断传承,一个是大概率可能因为被灭族而断传承。
为此,在这个世界,上进跟维持宗族的强大的就变得尤为重要。
话说回来,她替过三个身份,前面每个身份最后都继承了其背景所在的氏族力量,虽然过程容易死爹,但至少保证了其氏族存在。
也以主人翁的姿态见识过氏族族谱牌位。
王族就是王族,这牌位可真宏伟,传承人数繁多。
但原来死掉的也这么多,扶川看到好多牌位上记下的亡故时间跟出生时日,算起来并不长寿。
二三十,三四十便亡故是常有的事。
但有趣的是——三十多跟二十多年前死亡的人数量有点多。
奇怪。
一批一批在这两个时间段死的多。
外敌?内战?
但扶川也算研究过帝国战争史跟王族记事,不记得有这类大事。
要么就是发生过的事没被记录或者被消除了。
这要是没有其他灵感,她也不会多想,因为这以后都是江时镜的事,她不该掺和,可她忽然想到了这两个时间的特别之处。
它们对应上了两个人的年纪。
蔚冥棠跟凰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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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葳斋,时间快到了。
基本都来了。
连朱笼跟英阁老等人也到了,正跟图仑这些人寒暄。
协议都签了,心里再逼逼,脸上也能保持外交素质,但话里话外,这群世界仲裁的人都在话里话外试探凰时镜的踪迹。
英阁老随便糊弄几句,一边斜眼瞥朱笼,只因这厮不务正事,管自己在那边跟谁聊天。
不,看着有点猥琐,像是在骚扰别人,他猜那个别人一定是千里明楼。
“你真不来啊?按理你是得来的。”
“我发给你看的,看到没?”
“来嘛,过年诶。”
他发了十几条,人家一直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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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区。
千里明楼双手搭在阳台上,看着阳台外的雨景,在安静的雨声中听到了朱笼的声音,本来没理会,但中途大概是无聊,随手点开了视频。
看到了某个学生款款从雨中走来的样子。
她静静看了一会,直到另一个号发来信息。
——东海的时候,你拦下我暗杀王肇他们,然后又把我遣送回族群,难道是想庇护仲裁院?
千里明楼长按视频,保存了下来,先回了朱笼:“她的衣服都是我给她挑的,不必你发来给我看。”
如果不是她提醒,那人能从闭关时期匆匆而去,穿得更随便,都不知道往日那公爵夫人好奢靡的传言哪里来的。
也可能是局势太不利,让后者忙于修炼变强,变得朴实接地气了。
然后千里明楼切出去对这个人发了信息。
“与你长灵一族有点渊源,顺手而已。”
何况认识这么多年,也算有些交情。
“但仲裁院不需要我庇护,你不知道它背后是谁?”
那边沉默了,过了一会,他发了信息回来。
——我们这一族寿长且偏执,可不在乎那些大义,他们趁着我闭关害死了我学生,那就是大仇。
——而且你很清楚,他们抓那么多人,理由倒是正当的,但从未宣告过异端的实际危害,也没共享过其他好处,一个项目如果没有实际收益,谁会长久去做?如果有收益,又到了谁的手里?
——你就不担心现在他们抓的是异端,以后也会抓我们这些特殊种族?
时间诡蛇这些不必说,神殿一直有所图谋,千里明楼栖身赤枫帝国,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规避风险。
长灵族也是五大原始生命下的特殊群体,就类似海妖中的伏蛇吧,高等,特别,独居极端环境,有点类似精灵族,但跟精灵族的基因链又有所差别,后者喜欢栖息大自然,前者更喜欢地底世界。
千里明楼看到这些话后,缄默些许,回:“柳无仕,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为了一个学生冒险找死。”
“回去修炼,以你的族群特性,时间是你们的优势,就算修为跟不上,熬也熬死他们了,何必冒险?”
——如果是你的学生被杀了呢?
千里明楼:“”
她想到凰时镜被杀?
“不会,我跟她关系一般,不会为之冒险。”不久前才冒险闯了一次海噬地的千里明楼眼睛都不眨地回复了。
——哦,那她一定也不喜欢你,我跟你不一样,我学生可喜欢我了,如果知道我不为她报仇,她肯定会嫌弃我。
——放心,我弄死王肇就遁逃。
那边说不动,偏执如顽石。
千里明楼大概能想到这人会做什么选择,大概率——柳无仕这人已经到核心区了。
她倒也不是很在意,已经拉扯过一次了,人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而且柳无仕相当狡猾聪明,应该有办法逃走。
言尽于此。
千里明楼本打算就这么算了,忽然又看到朱笼发来信息。
——卧槽,你快来,情况好像不太对。
——我这边安插在世界仲裁的探子刚刚传消息给我,他们那边在本部的总兵力调来了三分之一,但帝国入境记录没有他们的信息。
——协议已经签署,他们实没必要动武,就算想偷偷带个别人离开赤枫,也不需要这么多的人,但图仑一个人就可以偷偷带走了。
——只有暗杀才需要这么多的实际战力。
暗杀?杀谁?
宴会上的那些人?帝王?还是未来帝王?
“世界仲裁可能在钓鱼。”
“那个什么异端头领,那个女子,是不是没死?”
“世界仲裁查出来了。”
朱笼:“还不确定,但边疆那边的赤凰军一直没有归军部跟核心区,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意思很明确了。
千里明楼皱眉片刻,反手扣了通讯器,进屋,手指轻扯腰上的带子,解下身上已经换上的睡袍,换上长衣。
世界仲裁,一个世界仲裁院的大将正在核查内部安保环节,身边同伴低声道:“图仑大人说那女子没死,确定吗?”
“自然,凭着证据,足够让谢思懿吃一壶了。”
“可否将那凰时镜拉下马?”
“大概不能,都证明那么多次她不是了,还死咬着就太蠢了,但大人故意咬下仲裁院,要掌管这些异端,也是为了逼那人过来救人。”
大将冷笑,“能容侯三活下去,这人的软肋就是感情,她一定会来,我们守株待兔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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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瓦棕木,翘雨生涟。
婀娜的舞影,晃动的灯光。
图仑手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片,在觥筹交错间,偶尔跟劳伦斯眼神交错。
名利场,红酒光。
除了帝国各部跟众多大贵族跟王族成员,其中世界仲裁院,神殿,以及一些万族之人也在受邀之内。
当然了,夜非东吴这种实际被俘虏但其实已经变成肉票的“质子”也被虚伪请来吃饭。
这顿饭后,开年将夜帝国就得开价为他们的太子赎身了。
夜非东吴的心情实在不好,加上身上被设备囚禁,跟普通人没啥区别,只能当个饭桶在边上吃吃喝喝,挨着他不远的是萧仑跟周琳琅。
萧仑:“规模比我想象的大,神殿也是好涵养,这都能派人来。”
而且派的还是被帝王断臂的莫亚跟雾瞳跟灼衣等人。
但也可以理解,洛伊殿主那一殿的神子神女不适合来,上尧这边赤枫帝国所属的殿主又常年闭关,并不处理这些事。
周琳琅:“当下摸不准路数,应该不动应万变,所以宁可出原来的人,但我看着,这个上尧将来会被雾瞳替代。”
萧仑:“为何如此说?”
周琳琅:“心性已破。”
高情商回答是这个,低情商回答就是——被打eo了。
上尧那人太傲,没经历过失败。
萧仑用生鱼片沾了一点酱料,放在嘴里,咀嚼后,轻声道:“但我想,可能他们也打算在等待观察的过程中,看其他人身先士卒探底。”
探谁的底?
周琳琅他们也不是神,当前只是凭着足够傲视群雄的,跟英阁老一脉的政客思维揣度当前局面。
“帝王一直没来,按理说今日跟帝王接触最多的是礼部,我看礼部部长刚刚来的神态,颇有几分不安又兴奋,也许跟它那边有关。”
“宣布储君吧,所以他兴奋。”
周琳琅多疑:“不知,外交也在礼部,礼部那边可能有针对协议的部署。”
他们还在探讨这么严肃的国家局面,忽然。
礼部尚书突然站起来了,欢喜又激动,众人随即看去,看到了一些江家人。
也对,爹不是亲爹,但妈肯定是亲妈,江家怎么都脱不开这血缘关系。
“妈欸,这泼天的富贵上赶着到家门,江家这是什么气运?”
“太嫉妒了”
“这算什么,等将来她继承王位,那江家就是实打实的帝王母族了,血脉会直接提升的,肯定到达金耀巅峰,跟神武族差不多!”
其实到场的也就江雍和跟江月初几人,前者冷漠,后者清冷,一股子江氏冷淡禁欲风,但架不住朝堂文武百官跟其他超级贵族的热情啊!
但好像礼部尚书不是奔着两人去的,而是往他们后面的人。
那个孤身一人走在江家人后头,慢吞吞走到众人跟前。
西装革履的,戴着眼镜,比起图仑那种阴柔阴险的仲裁院独有虚伪风,浮云似风这种有点不容于这个奥术世界武力体系层面的大家主,其实更适合扶川所属世界那种掌握金融命脉的超级世家继承人。
冷漠禁欲的总裁,像他的领带跟袖口一样古板无破绽——让衣着跟配饰都呆在它原有的位置,不能偏差。
冷静,务实,教养都融在外在,野心藏于内质。
他缓缓走来,长腿跨过长阶,没有因为实力方面的一些差距而弱于其他人半分,他进来后,被礼部尚书迎上了,后者有种莫名其妙的热情。
浮空似云若有所思,应付了几句,忽然看到其他人都站起来了。
角落里喝酒的谢思懿本用筷子沾了一点酒去逗谢清宴抱在腿上的阿笋,后者生气,鼓起腮帮子,但刚刚大概感应到了什么,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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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朦胧。
帝王人高,给边上的人撑伞。
有点意外,帝国的主人难得没有遵从礼法穿礼制袍服,其实帝王的衣着款式跟扶穿差不多,纯色内杉偏宫殿绿加朱墨底,基本是一些修炼者在慵懒闲暇时的常服。
但衣服这种东西,看人。
扶川早看到阿笋了,但目光很快移开。
这种场合,谢思懿跟谢清宴都得来的话,孩子带在身边反而安全,估计最近没少人盯着谢思懿,但凡有巅峰大将潜入府邸,阿笋就很危险。
不过,应该是特地带来给自己看的。
但今日这宴席也许是鸿门宴。
帝王入殿,众人行礼,帝王心性散淡,目光扫过,在浮空似云身上逗留了下,飘过,也没说场面话,直接走到主位,袖袍轻率,双手搭着身前长方矮桌,“坐。”
众人相继落座,扶川也看到了浮空似云,后者的位置就在她边上,显然礼部是有安排了。
别人看着浮想联翩。
其实不奇怪,随着她的身份不断晋升,原来的公爵夫人这个身份就显得有点尴尬了,但关于这场婚姻,王族从未表态,当事人也没表态。
谁也不敢问,不敢说。
就造成了眼前这个局面。
但看位置的安排众人心中异样——礼部安排,自然是帝王允许的吧,所以王族是认下这个女婿了?
可是从血脉传承来说,浮空似云这种在南部冠绝的血脉天赋又有点够不上凰时镜了啊。
没道理啊。
难道她对这个原来的老公是真爱?
真爱什么的,又有点怪怪的。
哪家好人给自己老婆找姘头的。
还一群。
本来各种800个心眼的大贵族跟官僚们现在都有点想不明白了,但对于神殿这些势力来说,凰时镜找一个自身血脉没那么强的男人也好,起码一定程度上削弱其血脉传承的优秀性。
灼衣坐在一边,看着莫亚等人揣度,心里却有些冷笑。
凰时镜这人能痴心一人,她就把这桌子吃了。
众人的表情跟眼神太强裂了,浮空似云当然察觉到了,瞥身边的人,发现这人浑不在意,只顾自低头喝了小酒。
看着很平静。
春节么,不谈政事,稍微礼貌的人都晓得不在节日打人脸,神殿这边也没出幺蛾子,世界仲裁更是一度安生,谈笑风生的,很好说话的样子。
一切都很好。
整个凰棱州也沉浸于春节的喜悦中。
但性子冷淡的人依旧冷淡,还因为身份高贵而无人敢打扰。
浮空似云抬手给扶川倒了一杯酒。
扶川:“这么客气?”
浮空似云:“万一让你给我倒,我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他们就一生意搭子,但凡公众言行,一定是为了生意。
给别人看的。
扶川素来是欣赏他的,一如她从前欣赏姜有祀这种年轻有为修养德行的商业贵公子,于是低眉浅笑,当着别人的面,语调侬软:“亲爱的浮空先生,就如我以前安然享受你带来的华衣美服,你也应该坦然一些。”
“忘掉你的那些值钱石头跟铁锹,享受这一夜。”
她用酒杯轻轻碰了下浮空似云的酒杯。
两人的互动在不少人眼里的显得十分自然从容。
本来就不是什么真爱cp,犯不着多真情实感,这种进退有度的夫妻感反而越真实。
对面的谢思懿看了一眼,听到边上穿了白西装人模狗样迷死一群贵族小姐的谢清宴牙齿微磨。
她不动声色,踩了后者的鞋子。
谢清宴:“?!”
正此时,板着小胖脸的阿笋把一片酸瓜递给谢清宴。
“小燕子,你吃!吃!”
“我不是小燕子,我不吃。”
“你不吃吗?你为什么不吃?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阿笋难过坏了,谢思懿冷眼扫来,谢清宴木着脸吃下,当时酸得天灵盖能翻360度。
真的,有这样的亲人是他的福气。
可能除了谢清宴,其他人都还好,就算是最近为蔚冥棠的死难过的天都郡主等人也恢复不少,都朝前看。
打破这种良好气氛的是高兴坏了的礼部尚书,他在醉醺醺敬酒浮空似云时说:“公爵,公爵,你是天大的福气阿,娶了我们的殿下,你以后可得努力,好让我们殿下早点有个超级宝宝啊。”
身宽体胖,好大狗胆。
这话一说,整个大厅忽然怪异安静了。
因为刚刚帝王把酒杯放下了,不轻不重的。
王族的人都有点懵,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礼部大臣要找死。
孩子什么的,帝王也没有的,你内涵谁呢。
扶川这个当事人反而是后知后觉才从思绪中抽回,看向被刑部尚书捂住嘴的礼部尚书,但目光其实是飘过阿笋的,看到她很不开心地低头玩着小娃娃,转过眼,她对上了帝王的目光。
相对其他人以为帝王恼怒,她第一反应是礼部不会在没有帝王允许的情况下把浮空似云请来,想必是帝王有这样的意思,他们才敢。
所以他是在催生?
这钓鱼佬好不要脸,自己不生,还催我?
大概看懂扶川的眼神,帝王也无语了,但他想到自己前段时间批奏章提到某人有夫恐怕礼部就以为自己本意催生,所以都亢奋了。
这群人真的是一天天的。
“子嗣之事,随心,喜欢就行。”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众人听的,还是在警告礼部跟其他部门反正就算是阁部,也有好多人热衷于让帝王一脉开枝散叶,估计是这些年担惊受怕惯了,好不容易两代青黄有接,怕下面又断。
毕竟看着公爵夫人玩的花,但不生。
要命!
礼部尚书算是为其他臣子发言的,就是在试探
扶川看帝王表态,也分不清这人是真的无辜,还是在白莲花反正她身边的浮空似云是上道了。
“陛下说的是,殿下喜欢什么,臣下就一定会给她找来。”
人家正统老公格局不是一般大。
你看看。
不少王族贵女都忍不住看向自己的驸马跟老公。
这些人:“!!!”
diao!
兄弟你这过分了阿。
帝王大概也有所耳闻这俩夫妻的相处方式,只瞥过浮空似云,没说什么,倒是谢思懿好整以暇问:“那公爵您说说,殿下喜欢什么?”
不远处周琳琅知道谢思懿这种老狐狸一定察觉到了什么,认出了扶川的身份,但这么公然cue她,一定有不惹人怀疑的原因。
首先是职务,她明显是帝王的合作伙伴,她跟未来继承人是有交往平台的。
其次是此前东海之事他们应该接触过了,所以这种主动接触并不奇怪。
浮空似云:“不用我说,她说就行了。”
谢思懿:“喜欢孩子吗?不用她生的那种,我这边有很多技术,不要钱。”
浮空似云:“看来也不需要我。”
谢思懿:“那肯定不需要你,殿下自己的基因也可以哝。”
在场的人当即想到那惊世骇俗的公爵夫人第一战,直接把变态之名传到核心区,简直是那一代高考生的噩梦。
你这么一说,我们可就不困了。
神武无归这些人一下子就精神了,打量着扶川。
好像过段时间就能看到q版的小殿下。
妈欸,一想都兴奋了——赤耀塔可是百年没有新生儿了,因为都不生孩子。
黑历史被挖出来而且还真搞成了内部血脉融合的扶川当时的尴尬溢于言表,但想到阿笋她只能忍着尴尬说:“我这人,素来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她已经做好决定了,可能跟阿笋的接触不多了
夜非东吴没忍住,插了一嘴,“那你喜欢别人的孩子阿。”
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你真相了啊敌国太子!
气氛一下子更尴尬了。
直到
“那个,不好意思,我就想问问,殿下,您不喜欢孩子,那喜欢孩子的奶妈吗?”
这声音其实也不突兀,好清秀哦。
好温柔哦。
扶川甚至都不用转头看去就知道是谁,而众人看去,看到人模狗样的谢清宴已经一脸真诚求问了。
扶川真的是万万没想到起初判断是鸿门宴,后面转变成催生局,现在又升华了。
想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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