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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爷此话一出,驼子突然不颤了。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不一会儿,裤子竟然湿了。
我想,但凡有一丝余地,江爷都不会这么决绝。
否则驼子也不会在收到“关门”的风声后,在街上游荡了一晚上。
可连我这个小孩子都知道,“祸闯大了自己兜”的道理。
而驼子这一劫,只怕是要拿他自己的命来抵了。
这时,江爷将目光转向我和江六子说:
“人和地点你俩都听见了吧,记得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江六子点了点头:
“放心吧,知道了。”
我看了看杨箐对她说:
“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杨箐挺懂事儿的,应了一声,然后自己就跑回房间里待着了。
安排妥当后,我便和江六子离开了白事铺,准备去找吴友。
冤有头,债有主,女尸阴魂不散,肯定会去报复他。
如果运气好,兴许还能救吴友一命。
至于驼子,那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
趁着早上路况好,江六子开着他的三箱桑塔纳,我俩很快就来到了南城。
在沉江市的东、西、南、北四城里,南城区域是最小的,同时也是最乱的。
南城原本是轻工业区,后来许多工厂改建,撤厂后,房地产商就原地盖起了许多筒子楼。
筒子楼的出租房很便宜,租赁也没什么门槛和条件,所以鱼龙混杂。
什么一楼一凤、花码子、大小快乐屋,在这儿都能找到。
可以说,一栋筒子楼就是整片南城的缩影,暗地里窝藏着不少见得不光的勾当。
刚进城区,我就察觉到江六子对南城可谓轻车熟路。
一条条羊肠小道,七拐八拐的就能拐到另一片天地去。
不难想象,这里应该是江六子的常驻据点。
“老弟,等咱们把事情办完,哥带你来这儿好好放松放松。”
江六子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计划,我则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我虽然不好这一口,但这地方我确实感兴趣。
越是看上去糟粕的地方,往往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且在这种环境里,钱就是第一法则。
我要想在沉江打听些什么事,江爷那或许不好使,但只要有钱,这里就一定没问题!
根据驼子说的地址,眼前的筒子楼就是吴友藏身的住处!
车刚停稳,我安全带还没解开,就听门外有人敲玻璃:
“老板,二百,刚打扫过,有热水,包舒服。”
我不解地看了江六子一眼,他示意我不用理他,下车就行。
可我一下车就看到,车后面站着两个画着浓妆的大婶。
少说有四十岁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多亏江六子把揽生意的人轰走,我才得救。
没曾想,我还是太单纯了。
从停车点到筒子楼,短短一百多米的距离,我走得那叫一个步步惊心!
前来揽客的人络绎不绝,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光天化日,有几个人居然不管我才多大年纪,开口就直奔主题,毫不避讳!
江六子一开始还轰他们,可走着走着,这家伙居然还跟人搭上了话。
苦了我一个人要应付这么多揽客的,实在心累。
等好不容易进了楼道,我又被各种不好形容的味道狠狠呛了一下。
楼道里,保健品的塑料包装随处可见。
特别是转角的角落里,都快堆起来了也没人打扫一下。
我跟着江六子一路来到顶层。
刚走上来,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就和我撞了个满怀。
“哎哟,着急赶着去死啊?!还偷吃老娘的豆腐!”
可当她看清我时,突然又笑了:
“哟,小弟弟,要不要大姐姐陪陪你啊?”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木讷得要命。
虽说倒也不是害羞,但对方说话也太直接了。
还好有江六子,他驾轻就熟地拦在我面前,坏笑道:
“我说姐姐,你信不信,你要知道这小老弟是干啥的,我保证你腰都直不起来。”
女人白了江六子一眼,没有搭腔。
她自知没趣,挤开江六子就打算下楼。
可江六子忽然拦住了她:
“先别着急走啊,又没说不玩,不过哥们儿想先跟你打听个事儿。”
女人靠着墙,江六子帮她点了支烟,这才缓解了下气氛。
“问吧。”女人的语气十分冷淡。
江六子连忙指着走廊问:
“这儿是不是住着一个姓吴的医生?他应该刚来没几天。”
我心想,顺着门牌号找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但好巧不巧,这女人一听到吴友的名字,立马点了点头说:
“往里走,第四间,他前天晚上还把我两个姐妹叫上来玩呢。”
江六子喜上眉梢,随后给那女人塞了二百,打发她走了。
等女人走后,我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江六子没有解释,他带着我来到走廊间,然后指了指门牌,我这才恍然大悟。
这里门牌号全是假的!
明明是六楼,可门上的号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街道名。
这是他们的一种警戒手段,一旦发现谁来敲门找人,其他房间里的人就能有所戒备。
目的就是防止被一锅端!
还好江六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否则那女的也不会轻易说出吴友的住处。
然而,当我们俩来到吴友房门前的时候,我顿时察觉到了异样!
还未进门,一股极其浓郁的阴气就顺着门缝漏了出来。
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和我们在医院太平间里如出一辙!
情况不妙,我赶紧对江六子说:
“哥,快把门打开!”
江六子闻言,一脚把门踹开。
房门倒下的瞬间,浓郁的阴气混杂着各种臭味,一股脑地扑了出来。
屋子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很暗。
不堪入目的杂志,以及女人的小衣服被扔的到处都是。
我看见一个光溜溜的男人躺在床上,但动作十分诡异。
他伸着胳膊,双腿蜷曲,不像在睡觉。
江六子喊了一声:“喂!醒醒,你特么就是吴友?”
没人应声,于是我赶紧把灯打开。
然而当灯光亮起,就在我看清吴友的一瞬间,差点儿吐了出来!
我们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
吴友,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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