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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幕时分,从大连湾驶出,载着日军陆军新任第十一加强混成旅团长,大寺安纯少将的武藏号巡洋舰,在奔赴仁川港的途中,远远的看到一支庞大舰队的灯火从南而来。
“八嘎,清军舰队居然真的全部出动了!八嘎,军部这群混蛋!”
在这一刻,武藏号舰长土屋兵卫少佐,一边脸色卡白的连忙下令这艘排水1500吨,最高航速13.5节,船上只携带7门老旧架退炮的巡洋舰,加速朝东远循。
一边气的暴跳如雷的大骂。
“军门,在东面四海里处发现一艘不明船只的烟囱火焰。”
一个瞭望兵站在瞭望塔上面,冻得簇簇发抖的大喊着。
“只是一艘?”
刘步蟾听了心里一跳,仰着头大声的问。
上面的瞭望兵确认道:“只有一簇烟囱,就是一艘。”
“这个时候,这里怎么还会有船只航行?”
刘步蟾低头沉吟着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舰队赶紧进入旅顺,以免夜长梦多为妙。
就大声的下令道:“继续观察,军舰保持速度,继续前进。”
“清舰走了,清舰走了!”
“日照大神保佑!”
“可以到仁川过个好年了!”
一群骇的面如土色的日军海军,看到在夜色里面,那恐怖的群舰群渐行渐远,纷纷兴奋的大嚷起来。
就连一直紧张的站在舰桥上暗暗叫苦的大寺安纯,也是偷偷的擦了一把一头的冷汗。
如果清舰执意追击,指着武藏这点航速和七门火炮,铁定逃脱不了被击沉入大海的可悲命运。
刘步蟾所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迟疑,让他失去了击沉日军第一艘大舰的荣耀,而且击毙一个日军少将的荣誉,也跟他失之交臂。
“八嘎,你们这群懦夫,胆小鬼,该统统跳进大海喂鱼!”
同样是心里猛然轻松的土屋兵卫,顿时又觉得深深的羞辱,尤其是帝国陆军的一个少将还站在舰桥上的时候。
土屋兵卫勃然大怒,满脸羞红的大骂着扑过去,逮着甲板上的士兵们,就是一通狠踹,以平息他依然‘咚咚’狂跳的心灵。
北洋水师和日舰武藏号失臂交错处,东北700里,大东沟洋面。
一艘法籍商船,抛锚停火,静静的停泊在大鹿岛南独立坨子海岸附近。
在夜色里,一艘小舢板载着陈向北和七名行动组的队员,正在慢慢的划向二十里海岸线处,冰封了的大洋河口。
在大洋河口北二十里的孤山镇,驻扎着日军一个小队60余日军。
陈向北的任务就是,等到他所不知道的哪路抗倭军攻占大孤山之后,与他们取得联系,卸载满船的军火,机器,和各种物资。
这个时候,抗倭军东进骑兵团的一个营,已经在夜色之中,悄悄的把孤山镇给团团围困,等待着黎明时分,一个也不漏网的歼灭这队日军。
在大孤山处于深夜的时候,虽然有着近一个小时时差的山海关,也已经是夜深人静。
经过了一天白日的喧哗,朝廷的旨意也清晰的传递过来,虽然这个关内关外一分为二各司其职的旨意,让人觉得有些儿戏的不可思议,不过倒确实是平息纷争的好办法。
光绪旨意中暗含的意思很明显,大敌当前不得内耗,一切是非对错等战后再议。
无论刘坤一有多么的不甘心,至少他现在得消停下去,好好的布置他的长城防线。
何长缨,徐邦道,贾起胜,三人坐在李经方的屋子里,为他庆贺。
军中禁酒,四人只好喝茶,好在李经方带的茶叶确实不错,喝的满嘴生津,让人回味。
“朝廷这是铁了心要和谈了;唉——”
李经方的脸上却无半点‘荣获圣恩’的喜悦,因为这只不过老佛爷请他父亲出山的‘果子’而已。
“上一次是皇帝下旨,父亲还可以以病推辞,这次老佛爷下懿旨,而且只是说是进京叙话,虽然事儿都明显着,却是推无可推了。”
李经方的心里,郁闷的全是火苗子。
当年津门教案,朝廷就是玩花招硬行任命曾国藩为直隶总督,逼着曾国藩去处理。
结果曾国藩替朝廷背了黑锅,遭受千夫所指,朝野唾骂,毁了一世的名声。
然后,才隔了一年,曾国藩就郁郁而终。
现在这清日战争一旦议和,波及要千百倍远大于二十四年前的津门教案,如果父亲上船,免不了要落得一个举国咒骂,遗臭千年的下场。
怎能不伤?
安能不怒?
“你告诉中堂,见了洋人,尽量述说日军的残暴;金州屠杀,花园口到金州,营口到山海关,这一路的大清百姓的尸骸铺路;假如日军进关,一定又是要犯下无数滔天兽行。”
看到李经方有些不明白,何长缨沉声说道:“这事儿,在今天快马发出的奏折里,我也仔细的跟皇帝细说;洋人其实最不要脸,恶行累累,然而他们却是最喜欢拿着‘文明’这个大旗打压,制约别人,来显示他们最要脸。”
何长缨见李经方三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微微一笑,望着门外嶙峋枣树枝头挂的那盏小月,才恍然发现,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一了。
后天就是过小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转眼大半年都过去了。
时间过得又真慢,距离自己的那个时间,还有至少整整九十九年。
“现在这种情形,指着咱们和刘坤一,山海关天下第一雄关,注定就是一个笑话;如果顺利,西洋会阻止日军进攻津门,京师,因为津门有着列强大量的利益,而一个不稳定的中国,也是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
感觉李经方三人似乎很难消化,更难认同自己的观点,何长缨也不打算详说。
只是又点了一句道:“那么,就要看明治和伊藤博文怎么想,以及广岛大本营拴得拴不住山县有朋这条疯狗。”
“一旦破关,我是说真要是日军绕开咱们三城,一旦破关咱们怎么办?”
徐邦道在金州和连顺跟日军打了一场防御战,十分明白日军‘避其强处,击其软肋’的打法。
在金州防线,大山岩就是选择了绕开他重兵防御的金州大道,而是选择从复州大道攻击周鼎臣部,弄得自己腹背受敌,不得不狼狈的撤回金州。
现在关外三城呈三角鼎立,而且之间修筑了胸墙连接,日军假如想攻陷,显然得付出巨大的伤亡。
可是假如选择攻击角山东坡,或者欢喜岭一线,那高大的长城对现代爆破技术来说,简直就是不成任何的问题。
“一旦破关,咱们三城的后路绝对会被日军堵截,向北是莽莽山林,难不成咱们突围出去,再和日军交换阵地,重新攻击山海关或者关外三城?”
何长缨的脸上露出一丝坚毅的狠辣,轻轻的说道:“只有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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