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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沅还真没注意李道出现在前方码头上,那老家伙溜的太快了。
不过,杨沅溜的也快。
他生怕在码头上一耽搁,被李道得知,强把他留下做客。
杨沅对时寒和吴挺,是馈赠贵重礼物,可是对鄂州军区的司令李道,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拉扯上关系。
杨沅当初赴潼川路上任时,可是受到了李道的热情款待的。
所以,和杨沅站在一起的,究竟是时寒、吴拱那种接受了礼物的人呢,
还是李道这种杨沅主动避嫌,疑似刻意撇清关系以保护他的人呢?
官家,你猜!
杨沅坐在舱中,微微一笑。
大船行于大江之外,开道船在前,亮出杨沅大旗,喝令速度慢的船只左右避让。
其实大江宽阔,倒也不是不能并行,可官威是什么?
李凤娘的船也被开道船示意靠边了。
秀女其实应该由官府统一护送至京,但是官府护送入京,那饮食起居就不可能精致了。
像李凤娘这样的出身,自然有条件也有那个权势自行进京。
被人勒令缓速让行,李凤娘很不服气。
她现在可还没离开鄂州地境呢。
而鄂州地面上,还有比她爹官儿更大的人?
“你们好大的狗胆,敢让本姑娘给你们让路?知道本姑娘是谁吗?只要本姑娘乐意,皇后都能选得……咦?”
走出船舱,凶巴巴大喝的李凤娘忽然看到了杨字大旗,忍不住问道:“你们船上,是哪位姓杨的大官?”
开道船上,杨寿得意洋洋:“自然是川陕暨陇右宣抚使,我小叔爷!”
很快,两船相靠,李凤娘被接上了杨沅的大船。
杨沅和鹿溪正在舱里研究捕上来的那条二十斤重的大白鱼是葱烧还是清蒸。
由于主船太大,行的十分平稳,一时还没注意到船停了一阵儿。
随后,杨寿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小叔爷,有位小娘子要见你。”
李凤娘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杨家二叔,久违了呀!”
随着声音,舱门一开,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女子就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杨沅没想到会在半路遇上李凤娘。
这还没有离开鄂州地界呢,一路上要是这姑娘整天在他的船上晃悠,他那回临安路上见没见过李道,还有意义么?
只是,他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不让李凤娘上船。
一见杨沅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鹿溪轻笑道:“我去拾掇一下那条白鱼,一半葱烧,一半清蒸好了。”
鹿溪姗姗地往外走,李凤娘一听顿时两眼放光:“二婶婶要亲自下厨吗?好好好,我还真是好口福。”
她是吃过鹿溪烧的菜的,临安小食神的手艺,那自然错不了。
杨沅听的抚额,得,这一下更不好撵人了。
杨沅一见只有李凤娘一人过来,就晓得李家没有亲族长辈同行。
杨沅忍不住叹了口气:“凤娘啊,你也老大小的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吧?
怎么还总是一个人出远门儿啊,传扬出去,于你的名声不好听。”
李凤娘笑逐颜开地道:“二叔不用担心,人家这回,就是去临安谈婚论嫁的。”
杨沅一呆,惊讶道:“你的姻缘定了?是谁家的公子?”
李凤娘摆手道:“哪有什么公子,人家这次去临安,是要参加选秀。”
杨沅这才恍然:“明年官家就要亲政,这后宫是该充实一下了。”
李凤娘信心满满地道:“是的呀,所以人家也不算抛头露面呐,正经有事情呢。”
杨沅苦笑道:“那你更该避嫌才是,早早回你船上去吧。”
“嗨,咱俩谁跟谁啊。”
李凤娘摆手:“泰熙呢,青棠阿蛮呢,我还怪想她们的。”
杨沅道:“此次回京行程匆忙,我的家眷没有都带上,她们不在船上。”
李凤娘一听,顿时大失所望。
杨沅听说她是去临安选秀的,就更不想让她滞留在自己船上了。
杨沅道:“朝廷选秀,规矩森严,如果知道你于途中,常待于我的船上,于你十分不利,还是快回你的船上去吧。”
李凤娘颦起眉儿,不高兴地道:“二叔,你是不是嫌弃我,你想撵我走?”
“不是,这不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吗?以你的花容月貌,说不定有机会选为皇后,可千万不要有被人攻讦的地方才好。”
李凤娘一听复又兴高采烈起来:“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就凭本姑娘的花容月貌,选个皇后,那也是绰绰有余。”
李凤娘沾沾自喜一阵子,又摆摆手道:“你怕别人说闲话,那我就待你船上不走了。
你船上都是你的人,我船上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不出去走动,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能知道?”
“不是,我这……”
杨沅还没说完,李凤娘已经毫不避嫌地凑到了他面前。
肌肤如玉,面若桃花,白俏俏嫩生生一张俏脸,明丽照人。
那亮晶晶的明眸大眼中含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以前人家住在你家里时你都不说甚么,现在不过是同船而渡你就这么多事儿。
二叔,你现在是真把人家当成一个大姑娘看了吧?”
对上那双点漆似的明媚大眼,她的呼吸似乎就轻轻拂在自己的脸颊上。
杨沅忽然意识到,凤娘,确实长大了!
……
杨寿把李凤娘送到杨沅的主船,便回到了自己的开道船上。
船上亲兵道:“少将军,方才那女子,你怎也不摸清底细就送过去了,如此莽撞,也不怕宣抚责怪。”
杨寿摆手道:“你没看她生得那般漂亮么?那送过去就准没错。摸清底细的事儿,还是小叔爷他自己来吧。”
他这些亲兵都是他从杨政太尉府上带出来的老人,和他关系非比寻常,有什么事情也敢劝谏。
实际上,他们心中是以叔伯自居,有意调教这位性情直爽、为人有些憨直的少将军。
那亲兵便推心置腹地道:“少将军,你我负有杨宣使安全之责,以后可不能如此冒失了。万一错了……”
杨寿自以为掌握了关键似的微微一笑:“我怎么会错呢?总之呢,似这般美貌的姑娘,那就是宁杀错,莫放过!”
……
李凤娘还真就赖在杨沅船上不走了。
杨沅拿她没办法,见她不上船头招摇,也就由她去了。
只是这位李家大小姐,不好琴棋书画,不好针织女红,只好舞枪弄棒。
闲来无事,她便央求杨沅指点她的拳脚。
她现在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此番又是进京选秀去的,杨沅哪肯亲自指点她拳脚。
这要是闹的不明不白的,李道那老东西还不提着刀追到临安去?
别到时候官家的刀没砍下来,李道的刀却砍下来了。
所以,杨沅就让吴幼瑶去指点李凤娘武艺。
吴幼瑶自幼出家于伏虎寺,心地单纯,哪是李凤娘这种心眼多如筛子的姑娘对手。
她虽有“他心通”,却不是神话故事里的“他心通”,只是能分辨他人隐藏着的真正情绪罢了。
比如善意、恶意、仇恨、恐惧……
李凤娘想用话术从吴幼瑶嘴里套出点什么“情报”,这位梵清小师太可招架不住。
大船一路行去,李凤娘从吴幼瑶这里,可是把杨沅的许多事情都套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来我二叔是个这么闷骚的人呀……
李凤娘独自在舱中休息的时候,托着香腮,痴痴而笑。
她觉得,要想买攻略二叔的话,似乎……
也不难呢。
……
船到金陵浦口码头的时候,杨沅没想在此多做停留。
虽然鹿溪和幼瑶、玉叶等一众女眷挺想去金陵城里逛逛。
因为建康府留守是张孝祥。
杨沅与他是君子之交,不想拖他下水。
所以他只打算在码头上简单采买些东西,便继续东行。
不料,船到浦口码头,尚未泊岸,便有建康留守府的小船儿主动迎上来。
船上人说建康府张留守已在码头上恭候多时了。
杨沅听了颇为感动,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他现在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处境颇有些尴尬。
这些,下层官吏们是看不出来的,中上层官吏中有些愚钝的,若没个明白人指点,也未必看的明白。
但张孝祥这个状元,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他还是毫无顾忌公开来迎了,此人果然是个光风霁月的伟丈夫。
既然张孝祥来迎,再不相见倒显得刻意了。
杨沅略一犹豫,便嘱咐鹿溪道:“既然张留守来迎,那我就与他去。
如此一来,你们想逛逛金陵城,便去好了。
只是凤娘那丫头……,你给她好生乔扮一下,可千万莫要把她的身分张扬出去了。”
鹿溪莞尔一笑:“二哥放心好了,我让羽婵和冰欣帮她乔装一下,保证不会叫人识破她真面目。”
杨沅安排妥当,这才走上码头。
码头上,停着一辆牛车,七八个侍卫。
张孝祥穿着便袍,独自站在前面。
显然,张孝祥今天是以挚友身份而来,并不打算以建康府留守的身份过来。
所以,也就没有建康府诸多官员的陪伴。
一见杨沅走上码头,张孝祥便快步迎上来。
一别经年,张孝祥原本就沉稳凝练的气质如今愈发凝实了。
杨沅含笑拱手:“安国兄,久违了。”
张孝祥激动地上前,把住杨沅的手臂,慨然道:“子岳,为兄很想你呀。
只是,为兄真的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回来呀!”
张孝祥苦笑道:“为兄本以为,今年年底,就能向朝廷请旨,往长安去做一任留守。
可惜、可惜……”
张孝祥在杨沅的臂膀上重重地拍了拍,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杨沅听的眉眼一跳。
不愧是敢在秦桧权势滔天时上书为岳飞辨冤,拒绝秦桧拉拢、拒绝秦桧党羽曹泳联姻之请的狠人。
这位仁兄放了外任也有些年头了,那刚直不阿的性子,竟是一点也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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