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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屑道。
“你敢说朕!”他佯怒。
“就说了。”她嘴硬。
“朕可以诛你九族,你不怕吗?”他威胁。
“我夫君的妹妹是你的皇后,你也在九族之内了。”白威胁了。
“朕可以让你立刻变为乞丐。”掐你死穴就不信你不怕。
“不要啊……我怕了。”此生最怕的就是没钱。
“当真怕了?”果然有效。
“嗯嗯,可怕了。”她伏低做小,他很满意。
“无多?”他轻唤。
“嗯?”她抬眼回应。
“朕很想你。”他望着她。
“我也是。”她望着天。
“虚伪。”他瞥了她一眼。
“嘿嘿,嘿嘿……”她被揭穿了,怪不好意思的。
“无多?”他轻唤,清风吹过,扬起她鬓边的青丝,他怔怔地看着。
“嗯?”她回应,望着月下他二人的影子。
“下次有外人,不得在朕面前称我,不过没外人时随你意。”他道。
“万一忘了怎么办?”她蹙眉。
“打板子。”他回答得很干脆。
“啊?太严重了吧。”表面害怕,实则不屑。
“你别用内力将板子震断了就好。”他太了解她了。
“……”
“无多?”他轻唤。
“嗯?”她回应。
“朕该进去了。”出来太久了。
“恭请圣驾。”她装模作样比划了一下。
“是恭送……”他无奈了。
“……”她无语了。
他摇头笑着离去,满天星斗在他身后。
她凝望着他的背影,发着呆。
他已走出数步,却忽然停住,轻轻唤了声:“无多?”
“嗯?”她依旧凝望着她的背影,回应了一声。只见清冷月光在他身后投射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竟有些寂寞和孤单。
半晌,他依旧伫立在原地,始终未曾转身,她正有些疑惑,就听到异常清晰而温柔的声音传来,“朕坐上了这孤寡之位,掌握了天下人的命运和生死。万万人之上,这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朕拥有了它,便等于拥有了这天下间最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可朕……却不开心,朕的心很空,朕再没有真正的朋友。”
她一怔,待明白过来,忽觉一阵心酸,便听他继续道:“但朕有个奢望,希望我们不会变,朕会用全部去守护住这份不变。”
她无声地流下泪来,重重点头,重重应道:“嗯。”
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他微笑,渐行渐远,喃喃对自己道:“此生还有你陪我一同记住大明湖畔的旭日初升,足矣。”
方若兮回去告诉夫君宋子星,皇上封了个御前行走给自己,宋子星微微蹙眉道:“难道你打算一直留在京城?”
方若兮这才发觉哪里不对,不禁也学宋子星的样子紧蹙着个眉。
可当圣旨真的颁下,方若兮才发现自己错怪了吴琪。
这个御前行走,不过是个闲职,干领俸禄、不必干活不说,主要问题是,吴琪将这个御前行走的官职封给了宋子星的跟班徐清,而不是方若兮本人。徐清忽然得了个这么得宠的官职,不禁一头雾水。
这许多年来,徐清一直留在苏州前安南将军府打理事务,前些时日得知宋子星回来了,便快马加鞭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往京城相见。
六年后,初见宋子星,徐清扑跪在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那副激动的模样着实令人看了头疼。方若兮原本在旁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他,没想到这小子为了留在宋子星身边当个跟班,天天夫人前夫人后,夫人要什么夫人喜欢什么的围着她转悠。后来眼见赶不走他了,方若兮便与宋子星说:“留下他吧,他烤的羊腿还挺好吃的。”
宋子星便留下了徐清。
结果有半个月的时间,方若兮发现饭桌上顿顿有羊腿。终于在半个月后,她找来徐清,道:“如果你想当厨子,我会在夫君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徐清摆明了不想,而后饭桌上才不见烤羊腿。
宋子星因其妹宋皇后之故,成了当今国舅爷。想起前朝刘修,这身份对宋子星来说很是有些不喜。
宋子星不愿留在京城,便欲携爱妻离开。却因为一事,在京城留了一年有余。原因无他,只因当今圣上汇集天下名医为方若兮治病,并请来一向行踪飘忽的梁王,吴琪之父,亲自下天山为她诊治病情。
当初宋子星带着方若兮本欲去寻梁王医治,可途中因故坠崖,不过机缘巧合让他们遇到了隐居深山中的好心人救了他们,也奇迹般地令一直昏迷的方若兮清醒了过来。
在山中,方若兮整整花了三年时间,才渐渐恢复了健康。那是一段难挨又温暖的岁月。
山中清苦,她醒来时已处于瘫痪状态,当处眼见刘修三箭射来,她伤心欲绝,已存了求死之心,不仅迎了那三箭而去,也未曾用一丝内力抵挡,因箭的劲道太大,中箭后她像个断线木偶一样跌落出去,撞在巨石上撞断了腰椎,以致下身瘫痪。
醒来后知道自己瘫痪了,她万念俱灰,一闭眼就看见吴翌的尸身挂在城墙上,看到刘修向她张弓射箭,时刻处于崩溃痛苦折磨中。
那段岁月,都是宋子星一个人在照顾着她,哄她吃饭,帮她梳洗,给她讲故事,背着她像个野人一样四处看风景。抱着她,告诉她,从今往后他就是她的双脚,她要去哪儿他都带她去。
那段岁月,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与宋子星朝夕相处,是宋子星一点点让她燃起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活下去的希望。也让她再次敞开心扉走出阴霾,全心全意依靠他信赖他,让她觉得仿佛天下间只要有他在,便是没了双手双脚也不会畏惧。
伤病养好后,他要娶她,她一口允诺。速度之快令他惊喜交加之后,不禁有些忐忑和不确定。
他问她为什么?
她故意不说。
他就开始胡猜乱想。先说难不成她是怕他反悔不娶她?才答应得那么急切。见她对这种猜测嗤之以鼻。他又猜是她终于开窍了,知道他是个十分抢手的男人,怕被其他女人抢了。她笑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再猜了,深思飘忽地道:“你答应得太干脆,太快,我心中有些不踏实,不过,无论如何你都休想离开我……休想,我说过,你再落到我手里便别想再离开,便是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闻言,她心为之一紧,方才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地害怕失去她,想到自己心思与他说的南辕北辙不禁扑哧笑出声来。她撒娇般偎进他怀里,找到那个熟悉而舒适的位置蹭了蹭,而后满足地一叹,伸指在他胸口戳了戳,方道:“天下间有这样一个男人对我这般好,如果我不珍惜,我岂不是傻子?正因为我不是傻子,所以,我会抓住,紧紧地抓住。”
他闻言目光大亮,而后似想到了什么,戏谑一笑,揶揄道:“我懂了,原来你是嫌我求婚求得太迟了,所以才答应得那么急迫。”
心事被他说穿了,虽有些赧然,却仍颇为不屑地一撇嘴,揪着他胸口的衣襟道:“是啊,那又怎样,你是我的,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你里里外外都是我的。”
她爱他,真的爱。
他轻笑,紧紧地抱住她,让她伏在自己胸口,听着自己幸福而喜悦的心跳,也让她看不到自己此时眼中的那层薄雾,他一忍再忍,却仍未能忍住,一滴泪便那么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爱她,一直爱。
得知吴琪招揽名医,求父出山为她医治不孕之症,方若兮知道宋子星不想留在京城,便说不治了,反正她早就看开了,也不对治愈抱任何希望,而宋子星这次却意外地不听她的,并几番规劝她留下来治病。面对宋子星的突然转变,方若兮很是疑惑,问了几次,宋子星都说想要试一试,并不告知她真正理由。其中缘由只有吴琪和宋子星知道。
那日,吴琪私下见了宋子星。
吴琪对宋子星说:“你是可以不介意,但这已成为她的心病,难道你不想为她去了这块心病?当初有一线希望救活她你都愿意冒险一试,而今不过是医治调养她的身体,你为何拒绝?”
宋子星没有回答。
吴琪却看得明白,道:“难道你没看到朕赐给她的免死金牌吗?朕要保她一生一世的平安与幸福。”
“为什么?”宋子星忽然问道。
吴琪毫不掩饰坦然道:“爱有很多种,我想要看着无多幸福。”
宋子星心中一悸。他未用朕,他唤她无多,他说爱……他竟在他面前如此坦白。
徐清被留在了京城,当个闲散的御前行走。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皇上一面。太监宣他的名字入宫觐见时,他只能躲在屋内不出来,去见圣颜的自然不是他,而是装扮成他模样的夫人。
不仅如此,徐清还发现,每月都会有三张可观的银票送到夫人手里,除了公子与夫人再没人知道那三张银票是谁送来的,只知道夫人每次看到都宝贝得不得了。偶然间他远远地看见夫人边手舞足蹈边显摆给公子道:“红利。你看看,这是今年的红利,真可观啊,那三家店真赚钱啊。”
却听公子道:“幸好他没给你经营,否则,恐怕不仅拿不到这些红利,还要倒贴进去许多银子也说不定。”
夫人不以为意,只知道抱着银票痴痴地笑。那模样令谁看了都要皱眉,唯工资见怪不怪。
这段时间,方家长辈方正阳亦从金陵来到了京城,并受了皇上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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