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下发现一件趣事。”

    蒋臣话音刚落，萧聂忠就拿起一封卷宗，双眼微眯道：“在辽东沿边诸地，活跃的不少武装商团，有一些明里暗里的在辽东沿海诸港，都筹设了商号。”

    “如果是一股商团这样做，那或许是巧合。”

    “但要是百十股，甚至更多一些，那就不叫巧合了。”

    “而通过这件事，卑下又发现件有趣的事，在天津十三行驻朝的分号，有一些海上商队，明明可以直赴天津，可他们却偏偏绕远，去锦州、营口等港停靠，这就让事情变得有些不寻常了。”

    天津十三行？

    堂内不少人，听到萧聂忠所讲，一些的脸色都变了。

    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什么牵扯，那事情就大了啊。

    天津十三行，那可是在京勋贵筹建的，而十三行一半银股，是掌握在少府手里的，每年获取到的利是极大的。

    “怎么个不寻常法？”

    蒋臣看了眼众人，随即对萧聂忠道。

    “卑下就大胆做个假设。”

    萧聂忠笑笑：“如果，卑下是说如果啊，这些绕远停靠的海上商队，承运有不少辽东急缺的东西。”

    “比如粮食，比如女人，比如壮丁……这些在转运到上述诸地后，没有按计划转运到天津那边，那如何才能撬动更大利益？”

    “合作。”

    蒋臣微微一笑道。

    “正是。”

    萧聂忠点头道：“有了这一前提，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利益群体，就在辽东各地促成了。”

    “而对于商贾而言，能赚取十倍的利益，那他们绝不会赚五倍的，而有二十倍，五十倍，甚至百倍的利益，那他们会选择铤而走险！”

    “卑下同样是假设，在这等特殊境遇下，一些人不知用了什么方式，跟辽东的一些人联系上了，那么就能获取到对应庇护。”

    “这也就解释通了，为何辽东治下的假币，会流通的那么迅猛，而在此之前却没有丝毫的预警。”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你的假设上。”

    一人上前道：“即便这个逻辑是通顺的，可我侦缉队要查假币案，不能仅靠假设，必须要有确凿证据才行。”

    “江虎说的对。”

    蒋臣伸手道：“如果侦缉队仅靠假设，那么先前办的那些假币案，就成了最大的笑话。”

    “证据，卑下寻到了。”

    在众人注视下，萧聂忠转身去翻卷宗，很快找到那个叫他警惕的卷宗，“在这封卷宗中提到一件事，是新民一带出现的械斗，期间有人持枪枪杀一人，而在卷宗中，寥寥记载了一点，连续射击。”

    “永乐式燧发枪？！”

    一人听后惊呼起来。

    “正是。”

    萧聂忠点头道：“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做到连续射击，洪武式燧发枪是能办到，但却很容易炸膛，为此军备清吏司研制了永乐式燧发枪。”

    “据卑下知晓的情况，这款燧发枪的技术，除了在北直隶有以外，在辽东也有，且已经在一些戍边军配发了。”

    “所以涉军了。”

    蒋臣双眼微眯道。

    “必然是涉军了！”

    萧聂忠皱眉道：“且不提这个永乐式燧发枪，单说当众枪杀人，这按我大明律就是死罪，更别提是在新民一带，这个武装商团云聚的地方，对于一些规矩更为森严。”

    “武装商团，是能在大明境外动用火器军械，但敢在大明境内动用，那是要逮捕三族的，严重的话，是要处决的。”

    “可这个人，仅是被抓了数日，就被放了出来，而关于之后的种种，在这封卷宗里却没有提及。”

    我的天啊。

    堂内一些人听后，脸色彻底变了。

    这不止牵扯到在京勋贵。

    还可能牵扯到新晋勋贵？

    这还没有开始查呢，就已经有一些证据指向了，这要是深查下去的话，那谁知道会查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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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线索是值得深查，深挖的。”

    在道道惊疑注视下，蒋臣点头道：“而除了这条线索，本官也发现了几条线索，在辽东的假币案，可能是我侦缉队筹建以来，仅次于北直隶那次假币案的存在。”

    “在查此案之前，有几句话本官要先申明，此次侦缉队来辽东，是奉旨秘密前来的，所以必须要保密，谁敢擅自对外联系，别怪本官到时翻脸不认人！”

    “其二，在辽东各地查案期间，即便是鸾卫，我等也不能绝对信任，因为这个案，很有可能把辽东的天给捅破了！！”

    仅是听到这里，不少人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他们知道辽东的假币案难查，但是却没有想到会难查到这种地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到事实真相被查清的那刻起，除了他们自己人以外，别的，谁都不能去信任。

    “其三，即便是分散到各地去查案，但也要保持联系。”

    蒋臣继续道：“尽管这个假币案，是多股势力参与的，或许他们不知彼此的实力，但他们却知对方的存在，一旦有打草惊蛇之处，势必会引发新变数的。”

    讲到这里，蒋臣沉默了。

    在他的心底，生出了很深的怒意。

    对于这些堕落的人，蒋臣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他们杀干净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

    特别是掺和其中的特权群体。

    明明享受着大明的种种福泽，可贪欲一旦起来了，他们却忘了这些，这也难怪天子会说，大明就像是一片庄稼地，要时不时的拔拔草，除除害，不然你不管，那它们就会去野蛮生长，继而汲取庄稼的养分！！

    “为了确保此次假币案，能够顺利的查清楚。”

    蒋臣收敛心神，看向萧聂忠他们道：“本官会赶赴沈阳去，这期间，除了本官发放的号令外，你们谁都不要相信，你们，就是本官挑选的分查各处的主官，至于你们的去向，本官事后会一一告知的。”

    “喏！”

    萧聂忠他们当即作揖拜道。

    因为蒋臣这样的态度，使得萧聂忠他们知晓，接下来要面对的挑战，是怎样的存在，可越是这样，却越是能激起他们的斗志。

    如果此案能够查清，那不止能震慑到辽东，甚至能震慑到更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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