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汗王，您真不该这样做啊！”

    盛京城。

    汗王宫。

    董鄂·何和礼脸色苍白，眉宇间透着忧色，对沉默的努尔哈赤道：“就今下的形势而言，做这样的事，对大金，对八旗都非好事，甚至严重的话会使八旗内讧分裂啊。”

    “够了！！”

    努尔哈赤的怒吼响彻大殿，“难道本汗不清楚这些？你看看这些逆子，一个个都干了什么。”

    “先前本汗还不相信，可眼下本汗却信了，一个个被派到各处征战，有些距盛京是何其远啊，但他们却能知晓盛京的种种。”

    何和礼心里轻叹一声。

    对于那个位置，但凡是有些想法的，谁不渴望能得到呢？

    毕竟做到那位置上，就可以号令整个八旗劲旅，这执掌大权于一身的感觉，又有谁会选择拒绝？

    “当初本汗装病，急召多尔衮归京，是想借此事查出明狗渗透进的暗桩。”努尔哈赤依旧带着怒意，紧攥双拳道。

    “不管是在科尔沁草原一带，亦或是在奴儿干一带，我八旗劲旅跟明军各部交战，这其中有问题的太多了。”

    “早先本汗就有所怀疑，明明很多事做的很隐秘，为何明廷会知晓的那样清楚，错非是山西那边出事，这也不会引发一系列变数。”

    努尔哈赤是越说越激动。

    他又怎样能不激动了。

    明明在数年前，在辽东这片地域，逐步占据优势的是大金，是八旗，大明所属辽东也好，亦或是大明其他地方，对八旗是畏惧不已。

    可后续经历的种种，让努尔哈赤很恼怒，过去数十载的努力，转瞬间就成为了最大的笑话。

    甚至为保存最后的元气，努尔哈赤被迫选择壮士断腕这种方式，以叫八旗核心北迁至盛京一带，舍弃很多先前攻占的地域，为的就是能在盛京一带积攒底蕴，继而设法对大明展开反击。

    但从迁移到盛京城后，尽管最初的种种跟他预想的一样，甚至为了达成一些目的，努尔哈赤要忍着对汉人的厌恶，在八旗内部提升汉人地位，这也的确叫八旗在盛京、长春、伊春等地站稳了脚跟。

    然而面对辽东方面的步步紧逼，尤其是所谓的吉林、黑龙江都司筹设，一批在辽戍边军划拨进来，还有从辽东出来的武装商团，对恢复元气的八旗造成极大困扰，甚至是产生不小损失。

    明明八旗经历的这些，应该是大明经历的才对，可现在全都反过来了，这如何能叫努尔哈赤不愤怒呢？

    “好！他们不是想争这个汗位吗？那本汗就叫他们争！！”

    在何和礼的注视下，努尔哈赤眼神冷厉道：“本汗这次不仅要拔除明狗渗透进的暗桩，还要叫他们明白一点，哪怕是汗位继承，本汗想给谁，不给谁，不管他们期间做任何事，都是徒劳无用功！！”

    对于汗位继承的人选，努尔哈赤早就明确了，他先前一直没有明确，就是担心此事宣布出来，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与动荡。

    但这次他要解决一些事，为八旗，为大金铲除隐患，可代善、莽古尔泰、阿敏、黄台吉他们的做法，明显是触碰到努尔哈赤的底线了。

    他是老了。

    他是比不了从前了。

    可从建州三卫那等混乱秩序下，一步步杀出来的枭雄，在努尔哈赤的认知里，就没有低头二字。

    更何况是向他的儿子低头！！

    当初不是没有这样做过，甚至给他带来很大威胁，可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死了，褚英是他的长子，舒尔哈齐是他的亲弟弟，但他们都死了。

    何和礼露出复杂的表情，他知道眼下在劝说已没有任何用处。

    努尔哈赤做出的决定，又有谁能让其回心转意呢？

    曾经是有一个。

    但她死了后，就再也没有了。

    哪怕是先前最受宠幸的阿巴亥，也做不到这一点。

    “咳咳~”

    想到这里的何和礼，猛烈的咳嗽起来，一股腥味儿在唇齿间回荡，伸手捂住口鼻的何和礼，再伸手时却发现血染红了他的手掌。

    “何和礼！”

    努尔哈赤见到此幕，双眸微张起来，他没有想到何和礼的病情，居然会这样严重，这叫他本能的想对殿外喊去。

    “汗王，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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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和礼却笑了起来，“奴才恐时日不多了。”

    “不，你还不能死！”

    努尔哈赤紧皱眉头道：“本汗不允许你死！！”

    作为大金五大臣的何和礼，眼下是唯一还活着的，其他全都死了，努尔哈赤跟他们的关系很复杂，从曾经的亲密无间，到有猜忌与顾虑，再到眼下的委以重任，当然重任的只有何和礼了。

    其他几位很早都死了。

    曾经对死亡毫无畏惧的努尔哈赤，眼下却愈发的恐惧死亡，特别是盛京的天，实在是太冷了，别看这次努尔哈赤是装病，想要解决一些事，实际上他的身体出现问题了，他太老了，不像年轻时那样了。

    “汗王，奴才斗胆再多说一句。”

    看着努尔哈赤，何和礼苦笑道：“该低头的时候，还是低头的，大明，已不是过去那个大明了。”

    “在明帝的统御下，大明已经恢复元气了，这样争斗下去，恐八旗将步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不可能！”

    努尔哈赤瞪眼道：“只要本汗还活着，就绝不会向明狗低头，尤其是那个狗皇帝，如果不是他，本汗何至于会在这里！！”

    何和礼的劝说是理性的，他比谁都要清楚，伤了元气的八旗，哪怕在盛京、长春等地站稳脚跟，但想跟大明决一胜负，这胜算是微乎其微的。

    大明太大了，大到令人感到畏惧。

    或许在过去，大明在辽东这边，的确是出现了很多错误，可一旦大明选择正视这些错误，八旗想在大明身上讨到便宜，是绝无可能的事。

    但努尔哈赤的反应，叫何和礼知道，此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可越是这样，何和礼的心中就越是绝望，这样争斗下去，大金恐真的要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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