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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你走了,是你家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回来,管我什么事?莫非,是在乌金荡混不下去了,再来找些银子回去花花?要知道他马书奎上一次来,我们家倒贴孙雨娟不说,还顺势赔了五百两银票。要想进胡家大院这个娘家,她们俩或多或少得呈上些礼物吧?哪怕将我们上次给的银票再还回来也行啦!”
胡川逵止住脚步,大太太的话好像说得不无道理。
他掉过头,对老管家命令道:“管家,给来人回话,只需马书奎和孙雨娟两个人带人进入大院。其余人在胡家大院外围候着。走娘家,用不着兴师动众。他带着一大队人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再来我们家抢一次,我胡川逵不上马书奎的当。看在孙雨娟的面子上,让她们俩进门已经是不错的了。”
你说这个胡川逵,自己没一丁点主见,大太太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没有主见倒不是什么坏事,但也不能百依百顺大太太啊?
那样,助长大太太一声喊到底的脾气,能人孙雨娟回来一趟坐得住?
老管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说。他只好对着胡川逵问道:“老爷,您是要我口传呢,还是写一封回函,以示诚心相待。”
“嘿,对待一个晚辈需要那么认真吗?再说了,一伙虎头蛇尾,专门靠打家劫舍过日子的土匪,要那么文绉绉地干嘛?老管家,我看你是被马书奎上一次来吓破了胆了吧?听我话,想进胡家大院,就得知错必改。将功赎罪,认错服法,态度还要端正。否则不然,我胡家大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哼......”
大太太或许看得如今的胡家大院,铜墙铁壁,哪怕来一只小鸟,也休想从头顶飞过。
所以,对上一次马书奎的无礼抢夺,心里一直记忆犹新,难以释怀。
这一次,马书奎既然主动要求上门,那得按照胡家大院自己的规矩来。按理说,大太太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关键是,说是回来探亲,只是快马使者送信所知。那马书奎带着孙雨娟回来到底何意尚不清楚,大太太就急急忙忙妄下结论,误导了胡川逵,这可咋整?
老管家恨死胡川逵长期以往,都以大太太妇道人家做主来安排行事。
且,对自己经常找些无中生有的事加以责备,老管家也受够了。
索性,他添油加醋的对来者传话到:“这位小爷,让你久等了。我们家老爷太太让带话,如果孙雨娟和马书奎要想进得胡家大院,就必须将上次的行为完全切底的认个错,并付诸赔偿,或者退回你们老大从这里拿走的五百两银票。当然,不包括孙雨娟外甥女在内,只有她才是胡家大院愿意无私奉送的对象。”
使者一听,脸色陡变。
他狠狠地瞪一眼老管家,然后点点头双拳一抱:“多谢前辈指点,我这就回去通报。希望老爷太太的目的能得到老大的恩准。驾......”
飞身上马,朝着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老管家打发走送信使者,四处张望一番。
接下来,他做了一件令胡川逵和大太太想也想不到的事。从马棚里牵着一头小毛驴,跨上去就走。他知道,那马书奎和孙雨娟听到胡川逵对她们俩是这种态度,好歹那马书奎算得上乌金荡一号人物。土匪又怎么样,有了现大洋就是阎王老子来了,也得低头三份。
财大气粗,从古到今依旧在华夏大地代代相传。
家大业大,便是横着行天下。何况,他还不知道马书奎和孙雨娟来意究竟是不是真的探亲。凭老管家对孙雨娟的了解,那小丫头自从父母双亡将她托付给舅舅舅妈家里,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被人宠是另外一回事,关键是胡川逵和大太太不当她是一家人。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在使者临走之前,因为对大太太说话不满,故意添油加醋,希望以此惹怒马书奎。万一,那马书奎真的被使者带回去的话激怒,你看吧,有胡川逵好果子吃。他骑上小毛驴走了几步,突然又勒住小毛驴的缰绳:“吁,吁!”
老管家直奔胡家大院的后院。
“老爷,老爷,我突然之感觉肚子痛,啊哟,看样子熬不住了。跟您招呼一声,我去二神仙哪里抓点药。家里的事,您就和大太太多担当。反正是您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回家探亲,老管家待在家里也没什么大用处。嘿嘿,老爷,我这就走了啊!”
胡川逵最怕佣人在自己家里生病,不但掏腰包,还要给她们去请郎中,烦得很。
“那好吧!按理说,这时候你是不能离开胡家大院。怎奈年老多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老胡家也担当不起。也罢,你先回家去抓药。至于马书奎和孙雨娟回来么,大不了招呼厨房多下几个小菜打发一下也就算了。不过,你得早去早回啊!耽搁胡家大院大事,休怪我胡川逵跟你翻脸。”
胡川逵双手背后,身后,跟着一大趟佣人丫鬟,好不自在......
“报......老大,那胡川逵托老管家带话,要您和夫人亲自上门为上一次的事情赔礼道歉方可入室相见。否则不然,胡家大院的大门你和夫人都进不了。我草草巡视一下,墙头墙外,到处布满几十杆枪,瞄准我们的来路,虎视眈眈。看来,胡川逵对我们这一次到来早有准备。老大,您看......”
“我看什么?丫丫个巴子的,给老子全速前进。他奶奶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得罪我压寨夫人就是得罪我马书奎。兄弟们,都给老子听好,胡川逵他不认我这门亲事,我马书奎也就认栽。但是,他不认我压寨夫人作为他的亲外孙女实在是欺人太甚。所以,我马书奎临时决定,改走亲戚为临时起意。拿下胡川逵的胡家大院,给我压寨夫人出这口恶气,不怕死的,跟老子往前冲!”
马书奎真的急了,倒是孙雨娟想喊住他,等到了胡家大院再由自己试探了再说。
马书奎那倔强脾气上来,岂能是孙雨娟说服的了。
土匪,就仗着蛮横无理。能听懂正常人的话,那就不是土匪了。难怪,人们将官匪和土匪混为一谈。在他们身上,的确都有非常相似的地方。比如,她们不具备同情和怜悯之心。除了自己的最亲近的人之外,官匪对任何人都是为了保护自身利益,对他人白的进去,红的出来。心狠手辣,是官匪的共性。
也罢,对像舅舅舅妈这样的吝啬鬼,孙雨娟没什么值得同情和挂念。想起父母临终前对舅舅舅妈的嘱咐,她们俩答应得干干脆脆。到后来才知道,不过是她们俩想得到她们家家产而刻意装出来的温柔,哄骗她父母。
唉!
只恨父母命苦命短,要不然她孙雨娟也不可能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马书奎对她再好,他也是个土匪。
在过去,土匪强盗人见人怕,但她们始终不得人心。哪像现在的人干的是土匪的事,装得和平常人家一样,令人难分难解。过去的坏人除了打扮伪装,要不然他们走到哪里也会被人一眼就认出来。
那衣衫褴褛在大街上专门盯着路人口袋的,十有八九是小偷小摸。
不过,小偷见了正常人,她们是害怕的越着走。尽管她们偷钱的手段特别快,转眼之间你的钱包就到了他的口袋,但还是因为害怕有钱人,而不敢昂首挺胸走路。基本上猥琐着走路,眼睛从不敢正视路人。
你在看大街上的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穿着兜裆裤,头上带着西瓜皮帽子,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的人,大多数是这条街上的地痞流氓。这伙人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靠吃拿卡要为生计,专门找些小街上生意人家吆五喝六,死皮赖脸要吃要喝要包烟。生意人家,为了做生意,不和这帮人计较,给他们吃的喝的就当是施舍。
像马书奎这样的土匪强盗,那可不得了。
在那年头,除了官府上的人能和他们一样走大街串小巷从不避讳,更别说他们在乎别人的指手画脚。
再说了,背后戳脊梁骨的事多得去了。只要不羞当面,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会知道心里有谁和没谁。像现在的人一样,人面兽心,谁也没写在脸上。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好,老爷太太,一行人骑马飞奔而来,喊杀声隐隐约约听见。”
胡家大院的土楼上,家丁大声喊话来报。
大太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小丫鬟在给她捶背捏腿。听到喊声她一骨碌从座椅上起身,急忙捞起自己裤腿,滴流滴流朝楼上爬去。别看大太太富态微胖,走起路来如同一阵风,雷厉风行。
“在哪呀?快,快让开,我来看看,我来看看!”
上下穿一套绿底,外加红莲圆点花瓣长袖配灯笼裤的大太太马秀花,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做事一鼓作气,只是一生中最大的毛病,莫过于爱钱如命。对自己儿女,宠爱有加,对儿女之外的人,哪怕是他亲姨娘舅绝不会施舍一顿饭,或者说给几两碎银。越富有的人家越抠门,大太太就是这么个人。
就这么个心狠似铁的大嘴婆娘,居然将个腰缠万贯的胡川逵管得服服帖帖,你还别说这世道真的有一物降一物之说。
没盐卤,它还就真的做不成豆腐。
“唠,快了!冲在前面的马匹驮着的人,估计不到一袋烟功夫就能赶到。太太,快去报告老爷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说话的家丁有点慌张,大太太马秀花用一只手搭在自己额头。
西南方向,喊杀声有远而近。
看来,是奔着他们家而来是毋庸置疑。
中心庄,没有比他们家钱再多的人了。
马书奎大白天兴师动众地带着孙雨娟来报说是走亲戚,他奶奶的,走亲戚有带一大堆人马扛枪提大刀的吗?
大太太似呼有些察觉不对劲,他急忙对着楼下大喊:“管家,管家,快安排人准备迎战。马书奎,马书奎带人来不是什么善茬。走亲戚,没这么个走法。那孙雨娟小贱人是不是联合土匪来抢咱们家财产了啊!”
老管家早已经逃之夭夭,大太太见喊不到老管家,嘴里开骂道:“老管家,你眼花耳朵又聋了啊!我跟你说话,你怎么就没听见。”
众家丁伸长脖颈,到处帮忙寻找老管家。
呵呵,老管家这一会骑着小毛驴,正在哼着小调,赶往许家楼的路上。他是不想再在胡川逵他们家呆了,女人当家,男人必夸,这是规矩。
我说这句话的意思,不带有性别歧视。
而是多年以来,得出来的社会实践。男人,为一家之主。女人,只是管理日常家庭事务,是分工上的合理的不同。小小男人能做主,小小狸猫能逼鼠。顺口溜淋漓尽致的刻画了家庭妇女和男人的在家庭当中的社会地位及分工。可惜了,胡川逵他们家做反了。
老管家不逃走,他故意夸大其词传给马书奎的话,以激怒马书奎为主。那马书奎是个什么货色,老管家又不是不知道。第一次来抢胡川逵他们家,从东厢房能够逃得过马书奎之手的,胡川逵的小妾们没一个能躲得过。幸亏大太太马秀花在主屋,要不然估计她也得遭殃。
就那么个破玩意,听了老管家传出去的话,肺不气炸算他老管家没见识。
“啪啪啪,叭叭叭......”
身后,响起来杂乱无章的打乱枪的声音。
老管家勒住小毛驴的缰绳,从嘴角露出阴沉沉的笑意。他在想象这一会的胡家大院,肯定非常热闹。
“胡川逵啊胡川逵,你这一回要彻底完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几根金条,笑得龇牙咧嘴:“嘿嘿,跟我玩,你胡川逵再来两个脑袋也休想看得住我老管家的账目,嘿嘿!”
“太太,老管家不见踪影了!莫非,莫非老管家陪胡老爷去后花园了啊?”
家丁提醒大太说。
“哎呦喂,都到了这节骨眼下,该死的还去什么后花园啦!来人,快去通报老爷,叫他安排人积极迎战。奶奶的,这一回再不能被拉马书奎的乌金荡土匪偷袭成功。胯下之辱,老娘今天一定要报,他奶奶的!”马秀花捞起两只大裤管,捞衣抹袖地从家丁手里一把抓过一支枪,瞄准骑马跑在最前面的人......
家丁闻讯下楼梯,蹭蹭蹭,楼梯发出急促的脚步声。
屋顶,只容许一个人进出的洞口,限制了家丁们的进进出出,上上下下。
“啪!”
马大花还真的撂倒一个跑在最前面的人,第二个便是马书奎。
他吓得急忙勒住马缰:“嘘嘘,他娘的,没等老子开枪他胡川逵倒来个先发制人。”
马大花开的第一枪算是提醒了马书奎,他急忙掏出王八盒子,对着天空“啪啪”两枪。
“弟兄们,看到了吧!今儿个可是他胡川逵找死来着,给我冲。拿下胡川逵人头,我马书奎赏大洋十块,谁先打死谁先得。”
孙雨娟坐在马车上,那马车慢悠悠的,可不是马夫不管用。
而是马书奎刻意对马夫下了一道死命令,夫人今天挺着个大肚子走娘家,要是半路上有什么差错,我马书奎发誓,定拿你脑袋问事。
所以,马夫不紧不慢地赶着大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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