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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道闻像是一头困兽,在牢房里面走来走去,纠结,愤怒,犹豫,权衡……不一而足。
陈观楼摆明了态度,就要五千两,少一文钱都不行。
他不是给不出五千两,而是给这帮狱卒,这么多钱,凭什么?狱卒有什么资格问他要这么一大笔银钱?
而且,他的钱留着有大用,他需要打点关系,需要孝敬江图,恳请江图不要放弃他。以江图贪财的性子,没个十万八万,根本不可能打动对方。
处处都需要花钱。
五千两看似不多,却瞬间拔高了打点关系的底线。别人打点关系,可能只需要两千两,到他这里,可能就拔高到五千两,八千两。
等于是,天牢一张口,就哄抬了物价,使得他必须付出成倍的价钱才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欺人太甚!
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
他急切的来到牢门前,招手让陈观楼靠近,“本官听说你在做古玩字画买卖。正好,本官府上收藏了许多名家字画。如此一来,你还可以单独得一笔酬劳。如何?”
哎呀,不愧是贪污积极分子,脑子就是灵活。
陈观楼没吭声,却也没有表示反对。
刘道闻一看,就知道此事有门。
“一万两,作价五千,如何?”
陈观楼嗤笑一声,很是不屑,当他三岁小孩啊!犯官出手的古董字画本就会贬值,拿一万两作价五千两,他赚个屁的钱。
用古玩字画抵钱,私下里他不赚个三五千两,这事成交不了。
不是他胃口大,而是行业属性决定。他帮着出货,本身就要抽取近五成的费用。刘道闻还得出一笔钱堵他的嘴,剩下的才是交给天牢的钱。
一万两的古玩字画,呵呵,算了吧。还不如直接给真金白银,大家好算账。
见陈观楼不上道,刘道闻又怒又急,他咬咬牙,准备大放血,“一万五千两,作价五千两如何?”
陈观楼语重心长地劝解道:“何必了,糟蹋好东西刘大人难道就不心疼吗?还不如真金白银,你说是不是。”
刘道闻脸色铁青,难道是他想要这样操作嘛。还不是因为天牢哄抬物价,将他架在火上烤,他不得不忍痛割爱。古玩字画这里面水分大,可以说价值五千两,也可以说价值两千两,甚至脸皮厚实一点说价值六百两贱卖也行。哄抬物价的影响瞬间就被降低到能接受的程度。后续省下来的钱,远远大于出售古玩字画损失的钱。
指责刘道闻胡说八道,明明作价五千两,凭什么说贱卖六百两?糊弄人吗?
刘道闻大可以双手一摊,无辜地来一句:“我不知道啊!我没经手啊!经手的是陈观楼,我被陈观楼骗了。陈观楼告诉我只值六百两?”
为啥不直接卖给古玩店?怎么着也不可能只卖六百两。
“天牢逼着我出货,我有什么办法?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还是保命重要。”
三下五除二,刘道闻就能将事情推个一干二净,维持住打点关系的基本价钱,不至于扰乱了市场,哄抬了物价。
这算盘打得甚是精明厉害。
陈观楼不惯着他,直接开价,“两万两,不二价。”
“你怎么不去抢。”刘道闻怒斥陈观楼贪心。
两万两,就算打五折,也能卖个一万两。上交天牢五千两,陈观楼自个还能落下五千两。要是他能找到合适的买主,说不定能卖到一万二三千两,那真是赚发了。
陈观楼笑嘻嘻的,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怒骂,“我都说了,用真金白银比什么都强,刘大人为什么就是不肯听劝呢?”
“你你你……你明知道五千两的要价,会给本官带来多大的麻烦,为何不肯放本官一马。本官迟早能出去,善结人缘懂不懂?”
“刘大人莫要哄我。从天牢出去的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至今为止没有一个回头看一眼的。还不如给钱来得实在。刘大人你扪心自问,你看得起我等狱卒吗?你现在是阶下囚都看不起我等狱卒,等你官复原职,你肯施舍一个正眼给我等狱卒,都算我输。”
陈观楼说的是实话。
就算犯官落魄到趴在地上当狗,他们也不会拿正眼看一眼狱卒。人可以落魄,但不能低贱。而在这帮犯官眼里,狱卒就是低贱之人,多看一眼都是污染眼睛,进而污染灵魂。
刘道闻无话可说,无可反驳。
他还在权衡利弊。
给五千两真金白银,他不甘心,而且后患很大。
给价值两万两的古董字画,他同样不甘心,但是后患可以忽略不计。古董字画这玩意,本来就没个标准,更何况他现在是阶下囚。
权衡来权衡去,最后还是选择了后患最小的方案,“行,就古玩字画。”
“确定了,不改?”
“不改!你先让我吃饱饭,顺便给我泡壶茶水,这事就这么定了。”
“等我收到了古玩字画,我自会吩咐伙房,让你吃饱饭还有热茶喝。”
“我现在就要吃的。”刘道闻饿得两眼发绿,看什么都想啃一口,关键他还渴。狱卒每天只给他一小杯水,保证他不渴死,多一口水都不肯给。他难受啊!嘴皮都已经干裂开口,舔一口,都能舔出血沫子。
“我们先把字据立下。放心,吃的喝的都有。来个人,给刘大人准备一杯温水,莫要怠慢了。”
不见兔子不撒鹰,陈观楼最多就是开恩多给一杯水。想要吃好喝好,等他拿到价值两万两的古玩字画再说吧。
一杯温水刘道闻咕咚咕咚灌入嘴里,还不过瘾,眼巴巴的看着陈观楼。
陈观楼则指着文房四宝,催促他赶紧写。想早日吃到热腾腾的饭菜,就要抓紧时间早点完成交易。
刘道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实写了字据按了手印。
陈观楼吩咐人,去将刘府的管家叫来,当着面刘道闻给了交代。
之后,定好时间,陈观楼带着杜夫子前往刘府验货。
第一次做这么大的买卖,杜夫子兴奋得浑身颤抖。
“大老爷不在京城,这么大的买卖,谁家吃得下?难道你要找二老爷?”
“二老爷没那本钱。”
尽管二房贪墨了不少钱,但是财政大权握在二夫人手中。二老爷一次预支个几千两还行,预支上万两,肯定难办。
与其为收款扯皮,他不如少赚点,找个给钱爽利的大买主。而且,他已经有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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