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5日，联合王国本土，联众国陆军航空队第八航空军司令部。

    迈尔斯中校刚落座，旁边的乔尼少校就凑过来问：「你听说了吗？」

    中校一脸疑惑：「听说了什么？」

    「新的司令官想要让我们在没有护航的情况下轰炸普洛森本土。」

    迈尔斯中校：「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在副油箱投入使用之前，我们一直是在没有护航的情况下轰炸普洛森本土的不是吗？」

    乔尼少校：「我还有十次轰炸就能回家了，我不想接下来十次轰炸都在刀尖上跳舞！」

    「你看那边的方基默，他还有四次就能回家了，是目前还没有回家的飞行员里，距离回家最近的人，要提意见也是他先提。」迈尔斯说。

    乔尼还要说什么，门口传来口令：「全体起立！」

    飞行员们虽然比较散漫，基本的军事素养还在，听到口令条件反射的就站起来立正，昂首挺胸。

    新任航空军司令官杜立特中将走进房间，把手上的文件扔在演讲桌上，按着桌子看着台下的众人：「我想你们已经知道我了，我轰炸扶桑帝国首都的时候，上过头版头条。」

    乔尼少校举手。

    杜立特中将：「请你等一下，少校。我要说完。当时我们为了从航母上把B25飞起来，把所有多余的重量都拆掉了。我们拆了很多自卫机枪，连带着机枪射手也不带了。

    「最后我们成功的完成了任务，要不是扶桑帝国提前发现了舰队，吓坏了海军的孬种们，我们的航程完全足够飞到赛里斯。

    「但是海军的孬种们让我们提前两百公里起飞，所以很多好小伙子都迫降在了海里，整个行动，没有一架飞机是被扶桑帝国战斗机击落的。」

    乔尼少校：「你难道想说，就因为这个就不给我们提供护航吗？」

    杜立特中将：「我想说的是，我也驾驶轰炸机执行过九死一生的任务！我知道这些任务是怎么回事。

    「你们可能已经知道，接下来的轰炸任务中，战斗机部队不会再像保姆一样贴着你们这样一来，他们就再也不会阻挡你们机枪手手的射界了！」

    不少飞行员大笑起来，虽然这是个地狱笑话。

    乔尼少校抿着嘴：「将军，虽然确实有机枪手因为害怕打中我们的战斗机在开火的时候有所犹豫，但是……」

    「但是！」杜立特中将打断了乔尼的话，「战斗机飞行员会抢在轰炸机群之前进入普洛森帝国领空，他们将会攻击那些正在机场上空编组和爬升的普洛森战斗机！」

    普洛森防空作战的时候，战斗机升空之后需要先完成战斗编组，集结成群再在地面的引导下接近轰炸机群。

    反过来讲，只要盟军战斗机先到机场上空，就大概率抓到正在编组的普洛森战斗机。

    迈尔斯中校举起手：「我们如何确定敌机什么时候编组呢？到了机场上空却没发现敌机怎么办？虽然普洛森人以守时闻名，但不能把作战赌在敌人守时上吧？」

    杜立特中校：「他们一定会发现敌机的，还在地面上的敌机也是敌机，扫射那些敌机同样能阻止它们升空。

    「此外，战斗机部队的小伙子们还要携带火箭弹和炸弹，如果遇到敌机了，那很好，把火箭弹和炸弹还有副油箱一起扔下掉，就可以轻装上阵和敌人纠缠。

    「如果没有遇到敌机，就可以把火箭弹、炸弹还有副油箱都扔在敌人机场上。总之，战斗机部队今后的任务，就是和敌人的战斗机一决雌雄，给敌人空军战斗机部队放血。」

    杜立特停下来，扫视整个简报室。

    「最开始伤亡你们的伤亡会很大，对此我只能说，我

    很抱歉。假以时日，这种放血政策一定会奏效，安特的那位罗科索夫元帅是这样断言的！」

    飞行员们立刻聒噪起来。

    刚刚迈尔斯中校说过的方基默中校立刻站起来：「那安特元帅陆战打得很好，但他击落过一架敌机吗？轰炸过一次普洛森城市吗？」

    杜立特中将：「他没有，但是他懂战争，他知道战争的本质。总之，这个新规定得到了总统阁下的首肯，必须执行，而且是从下一次轰炸开始执行！你们有一天的时间给家人写遗书。」

    飞行员们刚刚还聒噪着，现在却沉默下来。

    迈尔斯中校用力拍了下桌子：「不过就是恢复以前那样罢了！没有战斗机护航，我们一样炸普洛森的工厂！」

    说完他站起来，离开简报室。

    其他飞行员们没有开口，却也站了起来，跟在迈尔斯后面离开简报室。

    ————

    8月16日，普洛森空军格尔曼迈耶空军基地。

    和往常一样，10点整的时候，驻扎在基地的JG52猎歼大队的福克沃尔夫战斗机开始暖机，准备起飞迎敌。

    大队头号王牌埃里希最后一个抵达简报帐篷，一眼就看到帐篷里那几个空座位，便问道：「沃尔特和奥托没有回来？」

    「是的，也没有人看到他们被击中，可能是飞机故障迫降在离基地比较远的地方了。」埃里希的僚机京特说。

    埃里希：「该死的迈耶，自从他的命令下达之后，我们的伤亡速度增加了百分三十！」

    也就空军飞行员们敢这样数落迈耶大公爵了。

    空军司令迈耶大公爵下令战斗机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击落盟军的轰炸机，命令上甚至公开要求飞行员们打完战机的子弹之后撞击盟军轰炸机。

    当然，飞行员们心眼都比较活，目前除了少数几个皇帝陛下的死忠之外，没人真的撞击，他们知道落地之后装上弹药能取得更多的战果。

    但是，「不惜一切代价攻击轰炸机」这条命令本身，就会大大增加战斗机飞行员阵亡率，因为这代表着他们要在有敌人护航战斗机的情况下，不去抢占高度，不去获取能量优势，强行攻击轰炸机。

    即使能击落轰炸机，在之后的战斗机缠斗中，飞行员们也会落入下风。

    可以说两边空军高层将领的命令半斤对八两，一边让战斗机伴随慢吞吞的轰炸机攒不起速度，另一边让战斗机不能抢占先机。

    埃里希：「今天的空情报告呢？雷达站和监视哨看到敌机了吗？」

    「有点奇怪。」僚机京特把自己地图板上夹着的东西递给埃里希看，「最早的报告说看见大量——单独的航迹云密集的集中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大量战斗机进入了帝国领空。然后才报告说看到了轰炸机的复合航迹云。」

    埃里希查看报告，在雷达侦测一栏上面，看到「大量箔条干扰探测」字样。

    「敌人投了箔条，说明今天他们有大行动。但是先让战斗进入是什么意思？」

    他刚说完，刺耳的警报声就响起。

    传令兵冲进帐篷：「阿劳！雷达看见敌机在向机场袭来！速度很快！紧急起飞！」

    埃里希把地图板塞回给京特，自己拿起飞行帽就冲出帐篷，向着自己的战斗机跑去。

    他的地勤组长直接迎着他跑过来：「满油满弹，状态良好，少校阁下！」

    「知道了！」答话的同时埃里希向着战斗机狂奔。

    这时候防空炮开始开火。

    机场附近除了少量88毫米防空炮，主要是25毫米和37毫米的机关炮。

    埃里希耳朵里全是防空炮的突突声。

    他刚到飞机旁边，要爬舷梯，地勤组长就从后面把他扑倒在地。

    埃里希大喊：「你干什么？我要起飞！」

    话还没说完，扫射就来了。

    子弹打在地上发出BIUBIU的声音，命中飞机的时候则是当当声。

    埃里希抬起头，正好看见中弹的座机燃烧起来，大火直接吞没了他座舱盖旁边一半的击落标记。

    原来地勤组长是为了救他。

    「谢谢你，克鲁斯！」埃里希回头想谢谢地勤组长，却只看见他已经放大的瞳孔。

    「克鲁斯？」

    埃里希推开一直伺候自己的座机的老地勤，发现他的军装已经被血染红。

    「他妈的！」他阖上组长的眼睛，站起来寻找还能出动的飞机，就看见一架F190准备强行起飞，结果被空中俯冲下来的敌机扫射，变成了一团火球。

    埃里希大喊：「敌人的战斗机先入境，是为了打乱我们的防空作战部署！他们改变了一直以来的护航策略！」

    另一名地勤飞扑过来，把他按在地上。

    然后扫射又来了，子弹打在地面上BIUBIUBIU直响。

    远处有爆炸声。

    埃里希抬头，看见一架有着红色机尾涂装的P47掠过头顶，座舱里竟然是个黑人！

    「见鬼了，我看见黑人在开飞机！」埃里希喊。

    刚刚救他的地勤说：「还好吧，我之前从东线调回来的，有飞行员说他看见女人在开飞机，你们俩肯定都疯了！」

    埃里希：「我得找一架飞机起飞！」

    「别做梦了，处于起飞状态的飞机会被拖出机库排列在停机坪上，您知道的，您看现在还有飞机身上没有洞吗？」

    埃里希扭头，正好这时候另一架P47掠过停机坪，扫射了排成行的F190，让它们身上的洞更多了。

    埃里希：「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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