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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扫黄叶,秋风渐冷。
天地昏暗,好似有一场暴雨要降落人间。
天地有铮铮甲鸣声。
云霞城三面皆敌。
每支大军距离云霞城皆不过五里地。
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
柳青坐镇将军府,军令不断传下。
当东面大军进入云溪城二里地之时。
山野中顿时马蹄声起。
一面‘王’字大纛出现。
伴随喊杀声起,一支黑甲骑军快若鬼魅出现。
天赫大军被拦腰截断。
更有火焰凶猛窜起,扑向天赫大军。
天赫军中有修士杀出,试图以术法扑灭大火。
可那支黑甲铁骑中亦有修士与之针锋相对,且术法更为精湛,术法如雨落,从未落空。
为将者,试图完成反合围。
却发现那只黑甲铁骑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不仅冲杀迅猛,更有符箓傀儡冲进大军不断搅局。
以往大战中不是没有符箓傀儡,可对待凡俗士卒却不会动用。
但云霞城这次,却破天荒行事。
那名将军愤懑地看向云霞城,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仅片刻时间,就让他损失了上万兵力。
那种火焰扑之不灭,术法落下却更为凶猛。
“分散!”他大吼道。
持枪就往黑甲铁骑冲去。
一枪横扫。
枪芒破空而去,有数名黑甲铁骑躲避不及,瞬间就化作劫灰消散在天地间。
可更多的黑甲铁骑不管不顾,只埋头冲杀凿阵。
而那些黑甲铁骑的目标极为清楚,就是冲向那些分散开来的士卒。
那名将军知道完全落入对方的诡计中,可根本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他们这支大军的随军修士也有人牵制,一时间镇压不了那火势。
最让他咬牙切齿的是,那支黑甲铁骑完全不受火焰侵扰,简直就是无赖打法。
从未有哪场战役让其如此憋屈过。
漫山大火炙烤着战场。
等到天赫大军冲出火焰,已经精疲力尽。
而黑甲铁骑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
而西南方的天赫大军。
直接就受到一头大妖的冲击。
一头地龙冲出大地,长达数百丈的身躯在大地上翻滚,任由那些刀兵落下,却伤不得它分毫。
当地龙出现一刻钟,牵制住那名战力惊人的将军。
荒野上无数巨石翻飞,砸落天赫大军中。
伴随而来的,更有无数缭绕火焰的油桶,在大军之中炸开。
天赫大军一时间惘然无措,只顾的慌忙逃窜。
大秦甲士手持刀兵冲杀而出,开始收割敌人性命。
整支天赫大军顿时间分崩离析。
嘉穆王接到两军传讯,顿时目露凶光,却没有慌乱下令,压下心境涟漪。
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李蕴,不愧是大秦后起之秀,竟敢如此贸然行事,且还成功了,倒是本王小觑了你。”
他冲身旁的传讯修士说道:“传令大军,加速前进。”
云霞城下,大秦士卒整齐走出城门。
每前进一步,气势便强大几分。
血气与杀气在此时冲霄而起,搅动天上乌云。
但是定睛看去,才会发现那些士卒竟都是老卒。
是那些长年在城中定居的老人,可是有几人知晓他们曾都是大秦的士卒。
当敌人欲要马踏山河之际,他们再次站了出来。
明知必死,却死而无悔!
柳青来到城头,望着那些披甲士卒,抱拳朗声道:“诸位,大秦,谢过了!”
“战!”
披甲士卒齐声喝道。
战意凌霄。
大军远行,迎敌!
两军接触。
大秦大军甫一接触,便被冲散。
于是接下来,大秦士卒节节败退,往云霞城回流。
天赫王朝大军见状,士气急急攀升。
开始追杀大秦士卒。
可当轻点战损之时,天赫王朝大军竟然损失了三千人,而大秦士卒只损失了一千战力,且死的都是老卒。
当嘉穆王接到战报之时,便下令鸣金收兵,开始在城外安营扎寨。
夜晚,秋雨急促。
似在催促时节入冬。
将军府。
李蕴、秦贺元、柳青三人围炉而坐。
李蕴看着战报。
眉眼稍微轻松了一些,说道:“东面战场敌军损失三成战力,西南被地龙摧毁三成战力,被斩杀两成战力,正面战场虽然耗损轻微,可对于结果,想必那位嘉穆王想破脑子都不知道为何?”
柳青道:“那小家伙太狠了,以敌人尸体做局,杀自己人,简直……就像是一个老狐狸,完完全全的魔道人物。”
秦贺元哈哈大笑:“魔道就魔道吧,我大秦倒是需要这样一个人。”
李蕴说道:“只要不是对付凡俗百姓,管他邪魔外道,还是正道,都能为战场得利。”
原来,墨修尘私下有一计。
使得敌人死去,让符箓控尸,反杀自己人。
这就好比将敌人尸体作为炮弹砸入敌方大军,使其辨不得敌我,各自乱了方寸,届时手起刀落,也能砍死几人。
正常人,谁能这么‘丧尽天良’。
都是讲究一个死者为大。
但在墨修尘心中,却没有这些束缚,凡事皆于我有利。
管你敌我,皆是棋子。
柳青眨巴着嘴:“更狠的还在今夜!”
李蕴挥手道:“上城头看戏吧。”
秋雨潇潇。
三人站在城头。
白日的战场上,此刻有天赫王朝的士卒在收拢死去同袍的尸体。
那一具具尸体内转运回营。
随着时间流逝。
驻扎在城外的天赫王朝,顿时鸡飞狗跳。
有战马奔跑出营。
有血光在雷霆下溅起。
那些死去的尸体全都活了过来。
开始在军营中作乱,见有灵之物就手起刀落。
两军交战,自古不会对收拾尸体的士卒动手,休战时间,各自拉回自己的同袍,不能使其曝尸荒野。
这算是人间王朝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各方都会遵守。
但谁又能料到,会有丧心病狂之辈在死者身上做文章呢。
但,今日之云霞城,就如此做了。
不仅是正面战场的尸体,便是东面与西南面战场,那些尸体都被做了手脚。
只要敢拉拢回营,足够天赫大军恶心的。
要是能引来诡异,那就更精彩了。
墨修尘坐在远处城头上。
任由雨水打落在战甲上,狭刀横放在膝盖上,他轻轻拍打着刀鞘,节奏却异常沉闷。
虽然看不清楚天赫军营的具体境况,可那摇曳的火光以及嘈杂的喊声,他就知道一计已成。
他的心格外冷漠,就好似这场即将入冬的雨水。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冰冷,为何看人命消逝又如此麻木。
他看不清楚自己。
也许,是为了活下去。
也许,又是为弥补些什么。
他,没有答案。
天赫军营内。
嘉穆王端坐在王座上。
手中酒杯砰然炸裂。
派遣出所有修士镇压这场混乱,可一刻钟过去,喊杀声依旧。
更可怕的是,无数诡异竟然显化出来,吞噬着鲜血,嚼着死去之人的血肉。
那些场景,都被他收入眼底。
那负剑汉子,也不敢在军营中随意出剑。
只得以剑气缓缓镇压过去。
另外一名披甲男子有心出手,但嘉穆王却不允许他出手,担心云霞城的那道士出手突袭军营。
嘉穆王此刻好像所有的心思都被某个存在揣摩殆尽,任何动作都能牵引出更多的麻烦来。
那些诡异之物,三五成群,奇形怪状。
若是遇到修士,便全都扑上去,完全不惧死。
触手、尖牙全都招呼上去。
有身高两丈的臃肿诡异,不断抓起士卒塞入血盆大口中,任由刀兵落于声,红黑色的血液流淌一地也不自知。
哪怕被剑气削成两截,也不断挥舞着爪子。
如此场景,天赫军营屡见不鲜。
直到寅时,这一场动乱,才被镇压了下去。
除了血河卫损失较小,其他士卒损失仅三成。
嘉穆王伸手揉着眉心,极力压制心境烦乱。
他甚至有种找那个李蕴搏杀一场的想法,可转念一想,这是否也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呢。
……城头上。
秦贺元仰头大笑:“那嘉穆王估计得吐血。”
李蕴伸手接着雨水:“若是他冲动一些,现在来找我搏杀一场,那云霞城就算是有救了。”
柳青无奈道:“确实可惜了。”
墨修尘看着一切尘埃落定,独自走下城头。
雨幕中,他形单影只,似乎尝尽了孤独。
李蕴三人自然知道这一切,只是谁都没去打扰墨修尘。
“杀气太重,心思太沉,却心境中有一盏明灯,从何而来?”秦贺元问道。
李蕴摇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当初他与墨修尘的对话,便知道墨修尘的心思太沉,可也有自己的底线。
所以,才敢将《十绝杀法》传授出去。
但也因此更难看透墨修尘,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已,为何会有那种狠辣与心机。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与年岁不相符。
李蕴摇头道:“算了,由他去吧,至少不是敌人。”
柳青点头道:“幸好,不然头疼的就是我们了。”
墨修尘回到宅院,在偏屋中拔刀又归鞘,如此反反复复。
他的眼神中有缕缕杀机流淌。
前日厮杀前,苏沐寒那一指传授的是御剑之术。
其实自心间过了一遍法门,他便了然于胸了。
只是从未实践过。
于是他此刻打算试试。
心神牵引,神魂之力萦绕刀身。
铮!
狭刀铿锵出鞘。
伴随着心念流转,狭刀在房间内飞掠。
初始之时,狭刀还不是很稳,在虚空中颤颤巍巍,似乎随时就要落下。
可当半刻钟过去后,肉眼近乎难以捕捉那刀身的痕迹,房间中只有一缕白线。
墨修尘驾驭狭刀横在身前,并指抹过刀身,呢喃道:“这便是御剑术,上场杀敌一大利器。”
可是墨修尘发现御剑术极为耗费心神,这才一刻钟不到,就让他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他将狭刀归鞘,开始蕴养心神。
那本《玄霄正经》摊放在膝盖上,并未翻动,始终停留在第一页。
只有四字--道玄于霄!
墨修尘以前生《道德经》作为注解,加上有幽瑄真人的解释,所以极快便陷入悟道之中。
道先于天地生,道有无极,无极化太极,太极衍化万物……
咚咚咚……
战鼓擂动。
墨修尘蓦然睁眼,披挂甲胄与战剑,往军营而去。
城头下。
大军齐聚。
而今日,墨修尘将上阵杀敌。
昨日,算是双方的第一场试探。
而今日,势必还有一场试探。
这一场之后。
双方大军将开始真正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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