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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以西。
玉龙王山。
一名少年背剑走出修炼多年的府邸。
他来到一座大殿前,焚香上香,轻声道:“师尊,弟子六年之期已至,当下山了!”
大雪中,少年背剑独行,沿着台阶逐阶而下。
离开山门十里后,少年回望山顶山门,稽首道别。
在山门处,一紫袍一青袍两位道人手持拂尘并肩而立。
紫袍笑问道:“昨夜之卦象如何?”
青袍摇头:“天机混乱,卦象难明!”
紫袍颔首,而后又问:“此番元锦下山,是为了当日之诺?”
青袍再次摇头:“是也不是!”
紫袍疑惑。
青袍便多说了一些:“当日我仅是带回了元锦,其实还有个孩子,只是那孩子与我道宗无缘,便没将其一起带回。”
紫袍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封山水谍报,问道:“是他?”
青袍瞥了一眼,颔首道:“是他!”
紫袍叹息道:“斗转星移,血雨将兴,道之迷途,万法归元,乾坤一气,搅动阴阳。”
青袍无奈一笑:“看来掌律师兄已经知晓人间所生之事了。”
“天赫大军压境,国师以云霞为棋盘之基,断天赫三成国运,为大秦造出一尊真正意义上的杀神,东海亦有大乱之象,北地摩擦不断,山上门派暗流涌动,一场席卷北域的乱局就要开启,不知那位国师大人打算如何收官,那位陛下又打算以何种局面现身。”紫袍负手而立,遥望那漫天风雪,雪花与白发融为一体。
青袍神色无动于衷,却道:“道宗也该早做准备了,上宗那边也在关注北域,儒门也不会坐视不理,就看那位国师打算如何做了。”
紫袍苦笑道:“罢了,实在不行就召集祖师堂议事,反正这场乱局我觉得道宗最好置身事外。”
青袍却是摇头道:“做不到,这些都只是表象,最让我担忧的还是那些余孽与妖族勾结,更甚至邪魔乱世,诡异横空,万鬼遍地啊。”
紫袍闻之色变,颤声道:“师兄,此语可不兴说,且不说儒道两家坐镇此方天地,何况那山上炼气士无数,又岂是那般容易倾覆的。”
“师弟,你我修道多年,当知物极必反,万年来此方天地可曾有过真正能动摇根基的大动荡?”青袍问道。
紫袍却反问:“三千三百年前的那场灭神之战难道还不算?”
青袍再问:“那你再想想为何是三千三百年前。”
紫袍沉默了,看向已经到达山脚的背剑少年,似乎有些明白师兄为何放任那少年离去了。
山上的雪越发大了起来,山下雪花朵朵美如画。
少年御剑而起,在这隆冬的天地间,响起了阵阵闷雷声。
“尘哥,等我!”
少年的脑海中回想着儿时,两个都是遭人嫌弃欺凌的稚童。
但是那个年岁稍大的孩子,不管得到什么总有他一份,哪怕家里只有两个馍馍,也会分成两半,将多一些的分给年岁小一些的孩子。
在冰天雪地的寒冬,那个年岁的大的孩子,自己明明穿得单薄,也会将厚实衣服穿在那个小一些的孩子身上。
在那寒冬里,那个小一些的孩子病倒了,是那大一些的孩子一遍遍在药铺前磕头求来了药方,没钱买药,就求人家教,然后冒着大雪进山采药,回来之后与阿婆一起熬药,哪怕是寒夜里也不曾因为寒冷疏忽分毫,这才将那个小一些的孩子救了过来。
当那孩子的爹娘都死了之后,那个大一些的孩子与阿婆更是对他无微不至,这才让那孩子在绝望的黑暗中看到了些许光亮。
如今,那个孩子长大了,谁也别想欺负他的兄长。
……
墨修尘混在人群中。
看着前方大山,山巅笼罩着层层薄雾,并未因为阳光万里而被驱散。
在那大山深处,有氤氲霞光蒸腾而起,让那些云雾仿佛仙霞般令人如痴如醉。
人流不断朝着大山前进。
墨修尘发现来的修士很多,大致得有一百多人,这些人年岁都不是很大。
当众人临近之后,终于窥得那处仙府大门。
大门处竖起一道牌坊,上书着四个古朴大字:“大道无极!”
墨修尘发现,前方已经陆陆续续有修士进入其中,他也随着走入牌坊。
行过牌坊,墨修尘便觉眼前景象变幻不定。
他所立足之地,乃是一处蜿蜒盘旋的山间小道。
神识延伸出去数十丈,却没能发现任何人。
墨修尘皱眉查探着周围景象,进入之前,他曾大致估算过进来的修士数量,最起码的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如今居然没有任何人的影踪,他不禁疑惑,此处府邸得有多大。
他拾阶而上,感受着天地灵力的流转。
此地的天地灵力确实比起外界要浓郁很多,是一处修道福地,但墨修尘却没有将那些灵气纳入体内。
因为步入此地与立足外界所见景象完全不一致,二者就像是两方天地,由不得他不警惕。
从山脚到山巅,墨修尘大致估算了得有四千九百九十九阶,他没有御剑,而是徒步攀登上来。
站在山巅的古殿前,心境祥和,仿佛万事万物无有能动于心者,这份心境让墨修尘都有些诧异。
好像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让他心境无比踏实。
看着古朴的大殿,大殿悬挂着一方牌匾:功德无量!
“这是道家的功德殿?”墨修尘自语着。
抬脚跨过门槛,步入大殿内,大殿中的景象破败不堪,就连中央供奉的雕像都已经腐朽,雕像身上布满裂纹,还有一块块承受不住岁月侵蚀,仿佛风一吹就要脱落的外壳。
墨修尘望着雕像,心中涌出时光最无情的心绪,对着雕像打了一个稽首:“后世修道者墨修尘,无意打扰先贤,叨扰之罪,还望勿怪!”
墨修尘打量了一番大殿景象,所有布局似乎都与他想象中的没有过多偏差,庄严肃穆的同时且又有两分自然柔和,虽然破败,却也难掩曾经的辉煌。
他心满意足地退出大殿,没有动手拿其中的任何物件。
离开这处山巅时,他依旧是徒步往山脚而去。
也许先贤不会在乎他御剑飞行那点小事儿,可对于墨修尘来说,先贤不可亵渎。
而仙府内的其他地界。
却是杀机四伏。
已经有人因为法器动起手来。
祭出本命物在大殿之中对轰,法力霞光在大殿内流淌冲撞。
也有因为山间灵药大打出手的,各种法器横空,天地灵力混乱无比,众人斗法导致大地都在崩裂,却没有人发现那些崩裂的大地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愈合。
墨修尘到了山脚后,便御剑而起,往其他地界而去。
行过数十里地界,他终于再次见到一处山峰,在那山峰之巅,依旧有大殿矗立着,且这处大殿上有宝光流淌。
墨修尘收剑落在山脚,依旧沿着台阶拾阶而上。
这一次速度很快,看似一步迈出,便已经越过数百阶台阶。
很快,他就来到了山巅。
就在他刚落脚的瞬间,一记凌厉的术法就冲他砸来。
墨修尘身形微侧,避开术法后拂袖而立,看向大殿那边,面无表情道:“我只是来此一观,并无争夺之意。”
但回应他的,却是数道更为凌厉的术法。
墨修尘也不客气,脚踩罡步便是数拳递出。
拳光与术法湮灭在广场上,涟漪四散开去,将山间树木吹折无数。
“先宰了他,再来决定法器归属!”有人喝道。
“可!”有人附和。
墨修尘无奈叹息一声:“何必呢,我不想杀人的!”
话虽如此,可墨修尘手上动作却不慢,瞬间驾驭狭刀出鞘,脚踩太极罡步便劈向其中一人。
玄墨刀芒凌空,天地灵力如被鲸吞牛饮般汲取而来,汇聚在那刀芒之中,直接将一人砍得倒飞出去。
随即转身便是一记鞭腿砸了出去,砰然一声,一侧的修士被他将护体玄光都砸得粉碎,口鼻溢血的横飞出去,砸在不远处的巨石上。
“我不想杀人,但请别逼我!”墨修尘冷漠的开口,驾驭狭刀归鞘。
他现在确实不想杀人,他能感受到《十绝杀法》带给自己的一些影响,每次当自己完全释放心中杀意后,便有种将一切生灵都屠灭的心绪。
他始终觉得,这处仙人府邸应该是祥和的,不该因为这些法器引发人心最肮脏的心思,也不该成为一处修罗场。
他能如此想,却不代表其他人会如此想。
就在他即将抬脚踏入大殿之时,一道声音1不合时宜地在他身后响起:“道友,打伤了人就想如此若无其事地离去不成?”
墨修尘闻言转身,看向那个突兀出现在山巅广场上的人,问道:“你待如何?”
“自断筋脉,放你离去!”来人轻蔑地看着墨修尘。
墨修尘哦了一声问道:“我若是不答应,你又待如何?”
“那便死!”来人面色顿时变得森然,一双眸子杀机四起。
墨修尘呵了一声:“随意!”
他已经看清楚了对方的修为,四境巅峰,以他如今实力,只要递出三刀,对方就得半死不活。
不是他自负,而是他步入养筋境后,将自己的战力拆解无数次,又将以往那些与他厮杀的五境修士实力作为对比,得出来的结论。
也许是因为法门不同,也许是因为自己修行多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所以导致战力叠加,才能在下五境时有如此战力。
所以,此刻他完全无视了那人的威胁,迈步踏入大殿中。
墨修尘终于看清楚之前两人争夺之物,那是一方小鼎,悬浮在雕像的眉心,宝光氤氲,鼎中更是喷吐着霞光,让人不由得想要静下心来汲取。
墨修尘只是看了两眼,而后目光落在那雕像之上,雕像很像前生看见的一些道家灵官。
那雕像身缠红绸,头戴鱼尾冠,一手持锏,一手托鼎,怒目而视。
那手托之鼎与悬浮的小鼎有八九分相似。
“这小鼎难不成就是雕像本体的法器?”墨修尘自语。
突然,一道术法轰击在小鼎上。
清脆的击打声响彻大殿。
顿时,小鼎上溢散出恐怖的波动。
而墨修尘离小鼎最近,无穷涟漪扩散而出,他连忙祭出那方抢来的盾牌挡在身前。
下一瞬就让墨修尘感受到死亡的气机。
盾牌仅是抵挡了一瞬,便在那涟漪下逐渐化作飞灰。
墨修尘直接舍弃了盾牌,身形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掠出大殿,但还是涟漪波及,将他震得吐血不止,身形翻滚在地,面如金纸。
涟漪止于大殿的大门,并未扩散到大殿之外。
站在大殿外的那人,冷笑着走向墨修尘,一把拽住墨修尘的后颈,“你说的试试,如何?”
墨修尘吐出一口鲜血,调动浑身法力,震开那人的手掌,反手抓住那人的手,借力起身后便抓住那人的面门,狠狠将其掼在地上,寒声道:“很好!”
地面砰砰作响。
一片烟尘扬起。
墨修尘拧着那人站起身,冷声道:“老子不想杀人,但这不是你们得寸进尺的理由!”
手掌微微用力,那人的脑袋如爆竹般炸开。
墨修尘浑身杀气腾腾,看向另外两人。
“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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