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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臭气,周东盛连忙捂住嘴巴,眼里流露出来都是惊恐。
他声音很小,闷闷的,“怎么会这样?”
“目前不知。”祝延曲也犯难,转过身去看几百亩地,都种植了玉米和大豆。
若真是堪比黄连的玉米,无法食用,种来何用?
弯腰,轻轻掐住周东盛的胳肢窝,将他抱到一边去。
再来清理地上的玉米。
眼角的余光瞥到在竹筐里的豆荚,心里有着不安。
拿起一个,迟缓地剥开,指甲掐了一下。
微风中弥漫着苦涩的味道,侧眸去看着玉米,心想是玉米残留的味道。
看着指甲泛绿,凑近指甲,一股难闻且刺鼻的气味充斥杂鼻尖,臭味,苦涩,两种味道交织。
祝延曲急忙丢下手中的豆荚,不由地皱起眉头,辛辛苦苦收获的大豆竟不能食用。
走到祝兴国面前,“兴国,打开竹筒,倒点水,我洗洗手。”
祝兴国照做,瞧着姑姑的面色不好,没敢多问。
只是偏着眼眸去看满满的两大筐豆荚和地上的玉米。
祝延曲没了心思,瞧着玉米和大豆,满眼的失望。
看着人群中在奋力收割大豆时,于心不忍,走到言家的地头。
瞧着在地里埋头割大豆的言青德,里面的其他人,不太熟悉,之前遇见了,也只是点头微笑,没说什么话。
没怎么迟疑,就走到言青德身后,轻轻出声,“德叔。”
言青德闻声抬头,看见祝延曲,忙放下手中的事情站起身来。
“怎么了?”
言青德问完,没能得到祝延曲的回应。
反而是她有些扭捏,不知该说什么。
言青德面上露出憨厚的笑意,轻声问,“需要帮忙是吗?”
祝延曲的目光停留在他身边割好堆在一起的大豆,上面的豆荚虽少,豆荚还是很饱满的。
无奈地看着言青德,“我家的豆荚是苦臭的,想看看你家的。”
闻言,面上本是有着憨厚笑容的言青德,收敛了笑容。
焦灼的目光迅速定在豆荚上,忙蹲下,去摘下一颗豆荚剥开。
当他浅浅地咬下一口,眉头瞬间皱起,吐掉发涩发苦,又有着无法言喻的臭味。
他丢下手中的豆荚,蹲在那里思忖半刻。
撑着膝盖,缓慢地站起来,望向祝延曲,“是苦的。”
祝延曲眼眸暗淡了一息,在地里寻找一番,找到一株玉米杆上,长着饱满的玉米穗。
看了一眼言青德,“玉米也是。”
“嗯?”言青德满眼的疑问,看着祝延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实在是不敢相信了,喃喃细语,“怎么可能?”
他边走边说,“我自小务农,从没有听说过玉米是苦的。”
话音落下,脚步也顿住,侧过身,去看着草地里被丢弃的豆荚。
眼眸瞬间暗下去,挪着残腿,走到了玉米杆前,撕开苞衣,抠下一粒,准备要放到嘴边。
铺天盖地的臭味随着风席卷过来,熏得他急忙丢下手中捏着的玉米粒。
“大哥,五哥,六哥,都停下吧,”言青德大喊一声。
“咋回事?”言青山站起身望过来,手中还攥着一大把豆荚。
“大豆玉米都是苦的。”言青德沉沉地叹口气,眼里有着失望。
精心伺候的庄稼,待到收成之日,竟是苦的。
他们的命已经够苦了,还要雪上加霜。
“我去找郗铨,”祝延曲丢下一句,转身就走了,走了几步,转头看跟来的言青德。
言青德焦急地说着,“我、我也去。”
一慌张,言青德就有些结巴。
祝延曲从言家的地里出来,看见抱着柳立夏慌张跑来的周禾。
周禾面上满是愁容,一看见祝延曲,鼻子发酸,“延曲,怎么办呀?”
“苦的,都是苦的。”
她声线孱弱,双眼被水雾蒙住,看不清视线,抬手轻轻拭着眼角。
祝延曲走上前,抬手搭着她的手臂,想要出言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入眼皆是青翠山林和上百亩长势不错的玉米。
“呸呸呸!”
祝延曲刚要向微微陡峭山坡走下去,就听见下方传来这一声。
向前走去,站在山坡上,看着在那呸呸呸吐着的沈恻。
小心地踩着挖出来的土台阶,祝延曲走到沈恻附近,瞧着他被苦得皱着眉头。
“他知道玉米和大豆是苦涩且发臭的吗?”
沈恻擦着唇角的苦汁,抬眸去看祝延曲。
眼眸暗下去,轻轻地摇头,“应该……还不知道。”
沈恻抬手搭在额前,遮住从乌压压的云层中照射下来的光线。
“他和郗潜在那边,在那驱蛇。”
他回过头,睨了她一眼,“你可别去。”
祝延曲眼眸垂下,“我惜命。”
沈恻轻轻一噎,咳了一声,随后又轻叹,“这世道,活着是挺艰难的。”
祝延曲偏眸,看向别处。
沈恻丢掉手中的玉米,眉间轻蹙,满眼可惜,“可惜可惜,长得这般好,不能吃。”
微风吹来,祝延曲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这空气里,充斥着苦涩的气味。
沈恻神情平淡,侧头去看祝延曲,她神色严肃,想了一下,轻缓出声。
“你怎么学蛮荒语,那么快?”
耳畔闯进来这么一个声音,祝延曲徐徐抬眼,看到的是沈恻带笑的眼眸。
“很难吗?”
沈恻一听,心中堵得很,捂着心口。
祝延曲偏眸看他,淡声解释,“和邹国的没什么区别。”
沈恻更痛苦,“我还没去过邹国。”
祝延曲无视他痛苦的神情和悲催的眼神,“哦。”
轻飘飘的这么一句,扎在沈恻心窝窝上。
玉米,大豆,是苦臭的,也没人在收割,都在树荫底下发呆,或是聊家常。
姿态慵懒,心态好些的,在那闭眼休息。
心态不好的,则是在那淌眼抹泪,有的则是在那嚎啕大哭,哭诉自己如何命苦,为何在宋国经历了连年干旱,饱一顿,饥几顿的。
原以为到了这山清水秀的蛮荒,能过上好日子。
怎能料到,辛苦开荒,辛苦种下的玉米和大豆不能吃。
沈恻沉寂了没一会儿,脚下踢着土块,抬眸看祝延曲。
“姜评说,这里是一百八十二年,却也有记录损毁的时候,我宋国是一一三九年,这么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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