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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中满是凄凉。
祝延曲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视线从为微微晃动的稻禾上移开。
暗淡的眼神略有一些看淡的亮光。
瞧着郗铨,看他眉头轻皱。
眼神里闪过痛楚,透着无奈,右手撑着膝盖,缓慢起身。
在站起来的这一瞬间,透彻的眸子里,溢出了维护之意。
刚要开口。
被祝延曲抢先。
“现在,这稻子的后续工作,我想要你来,替我做。”
郗铨仔细地瞧着她,看她轻颤了眼睫,心口沉重地起伏。
她深深地吐口气,似要吐出堆积在心里的闷气。
她抬眸,眸光闪烁,有着点点星光,小声地询问,“可不可以?郗铨。”
亦如那晚,在山林间,她拉着手臂,低声央求,替她保住秘密。
保住她们四人的秘密。
若是,她们四个是蛮荒土著,倒没什么可怕的。
可怕就怕在,她们四个来自未来,相隔八百多年。
特别是祝延曲,还知道历史的一切轨迹发展。
“可以。”郗铨应下,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初夏都已经很炎热。
她的手,还是那么冰凉。
祝延曲面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她嗓音低低的,“谢谢。”
“你我夫妻,是一心,何必和我说谢谢?”
郗铨鼻尖微酸,眼眶里竟有些薄泪。
“还是要道谢,”祝延曲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仰着脑袋,一双明净的眼睛,直视着他。
郗铨轻微摇头,沉重地问她,“是许筠吗?”
祝延曲轻眨了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还是点头。
“不止他。”
祝延曲松开他的手腕,转身,走出了园子。
等郗铨跟着一起进了堂屋。
祝延曲坐在餐桌旁边的椅子里,提起茶壶,倒了两杯温热的水。
“还有,邱蠲,文睿,唐洵,苏越,邱灿,这几人,你经常和他们同桌吃饭。”
“不知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郗铨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徐徐放下,“除邱蠲与邱灿外,余下的,亦正亦邪。”
“亦正亦邪?”祝延曲轻声叹息,“那就是墙头草了,风吹就往那边倒。”
“有一件事,忘记和你提起。”祝延曲搁下茶杯,双肘放在桌面上。
郗铨心里咯噔一下,郑重地看着她,“什么事?”
“邱蠲,这个人,我与他,在初来这里时,想给家人刻牌位,那天我又被高热折磨,都烧糊涂了,忘了年份相差这么久。”
“还是你出面,我才没犯下大错。”
“去年,六月身孕时,我在长乐街遇见他。”
“他三两句都不离做牌位的事,还说,我怎么不知道,祝家千金,还有姓周的朋友?也不记得,祝家有个姓顾的姑爷?”
祝延曲心平气和地说出来。
可当时,面上笑笑回应。
没和他多说,解释就是掩饰,他猜测准确与否,都不能当真。
“可,他再出现,是你在处理新县的事情,有两天不在。”
祝延曲轻声言语,心酸地瞧着郗铨。
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遇到的是郗铨。
用另一种话来形容他,就是情种,专心,不会轻易变心。
或者是,是想再续前缘,弥补曾经的遗憾。
祝延曲起初是对他心里念着云盈很有抵触。
后来与他相处久了,也就知道他并非知道云盈的存在。
还是自己亲口告诉他这个人的存在,并且在他那里的前世,杀害了兴国三人。
郗铨伸出手,搭在她的手背,“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这个世界,诡异反常,农桑方面,蔬果节气不一都能存活,部分则是产量颇高。”
“我记得,宋国的农事局,三年都难能培育出五例成功的农作物。”
“这才六年不到,我们就有十几例成功的案例,虽说是口感有些差,但能应付一日三餐,带动了农业发展。”
“我可能是胆小吧,”祝延曲最终沉沉地叹口气,视线停留在郗铨的手背。
郗铨等她说完,“他们该,对你感恩戴德。”
“不。”祝延曲严肃地看着他,“你不能把他们想得那么善良。”
“之前培育出来的,外面的人都知道是我。”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来担着,可行?”
祝延曲不知道到底紧张什么,说完,额头上就出现了冷汗。
想起这些年的付出和努力,能走到这一步。
俨然是下得险棋。
“行,我替你担下所有困难。”郗铨轻轻地捏着她瘦小的手掌。
他突然笑了一下,眼眸明亮,“你如此信我,我很开心。”
“是吗?”祝延曲轻轻地扯起唇角,卧室里传来孩子的啼哭。
也只是一声轻柔的啼哭。
二人同时起身向卧室走去。
但到了门前,郗铨停下脚步。
让祝延曲先进去,在她在炕沿边上坐下。
她忽然停手,望向郗铨,眼里有着尴尬的笑意。
“我要是跟你说,我不是很敢抱这么小的孩子,你会不会笑我?”
“怎么会笑你?”郗铨熟稔地抱起来,“得换褯子了。”
祝延曲在边上看着他换好褯子。
等他换完,眼里有着少许的悲哀。
“延曲,我前几天,做了个梦。”
“什么、梦?祝延曲预感不好,抬眼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没有死后的记忆的。”
郗铨低下眼帘,与祝延曲的视线对上。
“梦到,一个神似我的男娃,被杀害。”
祝延曲心里猛然跳动,急急地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
大抵是知道郗铨想要问些什么。
“我的记忆里,是‘她’,也就是云盈,在对傻儿下了毒手。”
祝延曲说完,声线轻颤,“若是,你知道,你前世的儿子,惨遭云盈毒手,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郗铨长叹一口气,“是他的命,杀害他的,不是你,你也是受害者,我怎么会怪你?”
祝延曲小心询问,“你不会、怨我不生第二个孩子吧?”
“更不会,郗铨回答认真,“我只是惋惜,惋惜我不能护着他。”
他动作轻柔,抱起郗若宁,眼神缓和,“生与不生的权利,都在你那里,我不能强迫你。”
祝延曲点点头,紧张地揪着袖子,抬眼慌张地看着他。
郗铨宽大的手掌,轻抚在郗若宁的后背,不要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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