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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试了！嗯？何丫头怎么也来了，还穿了嫁衣？”
铁拐李看着昆仑镜中出现的画面：“这是什么？洞房花烛？又是‘色’字考验么？”
“老瘸子你一个人活了几千年，是不是憋太久了，把脑子也憋出问题了？”
“嗯？你说什么？”
“夫妻成亲、阴阳交合，可是人族繁衍的正道，这要算成情欲执念，那人族早就完了。”
钟离权不屑道：“这个都不懂，也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成仙的。”
“好吧，算你说的有些道理……”
“说来惭愧，老瘸子当年听太上道祖讲道，想明白了一些道理，便糊里糊涂成了仙，有些东西确实未曾多想。”
铁拐李疑道：“既然如此，那这一场试炼是考什么？造娃娃么？”
“这是成仙问道，不是小孩过家家。太虚幻境再离谱，也不至于这么离谱。”
“再说惠娘好歹也是堂堂女仙，演演戏也罢了，哪会真去跟人交合……”
钟离权沉吟道：“这种多半是娶上娇妻、洞房花烛，人生至乐之时，然后全家尽数离世，经历大喜大悲，看破尘世。嗯，如那南华真人庄子一般。”
“全家尽数离世？”
铁拐李一怔：“你不是说太虚幻境也要讲规矩的么？这怎么搞出来？”
“山贼土匪行凶不行吗？”
“以林道友的武功，怕是寻常山贼来多少死多少。”
“娘的，那就皇帝老儿发神经，下旨诛九族行了吧？”
钟离权冷哼道：“该想的事情不去想，整天关心这种有的没的。”
“诛九族么？好像确实行得通……”
铁拐李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一试只是个斩尘缘？林道友似乎还保留了不少灵智，听起来挺简单的。”
“确实算不上多难。只要看破红尘，无悲无喜，便能从容应对。”
钟离权咬了一口鸡腿：“但林道友少年得意，多半没有你这么没心没肺。”
“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哪里哪里。”
***
“又是这种情景扮演……”
林轩呼出一口闷气，静静看着面前蒙着红盖头的窈窕女子。
女子虽然蒙着红盖头，看不清楚长相。
却依旧给人一种丰神绰约、仪态万方的感觉。
行走间，除了仙气飘飘之外，还有些香火神祇独有的韵味。
无论身材还是气度风华，跟之前那个“香草姑娘”都不是一個档次。
按照太虚幻境不能随便捏人的设定。
林轩深度怀疑，这新娘子便是何仙姑这位大名鼎鼎的女仙。
不同于其他七仙，何仙姑牵扯到了一些王朝气运，有些实打实的香火信仰。
一般而言，民间传说都认为何仙姑是入宫与武则天论道之后，方才功德圆满，得以成道。
武则天自小受母亲的影响，信仰佛教。
武则天称帝之后，看上了万能的弥勒佛，摒弃道教将佛教排在了第一位。
并且暗示自己是弥勒下生，降生统治世人。
嗯，那个时代“佛娘”这个概念，还是挺先进的……
在这种大环境下，何仙姑修成神通之后，亲临洛阳在皇宫中与武则天谈及长生不老之术、治国安邦之道。
她劝说武曌，要得享长生需做到寡欲，摒绝声色，看破名利。
其次，则要多行善事，扼制酷刑，严禁诬枉，施行仁政，修德积福。
最后何仙姑还专门交代，务必要亲贤臣远小人，万万不可立武氏族人为皇嗣。
足足半日长谈，何仙姑方才飘然而去。
没过多久，武则天便将来俊臣等一班酷吏尽数诛杀，越发重用狄仁杰等人。
至于皇嗣一事，武瞾当时对侄子武承嗣很信任，也觉得“自古天子未有以异姓为嗣者”，对太子人选颇为纠结。
因何仙姑的告诫，武瞾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导致武承嗣做太子的幻想彻底破灭，忧愤而死。
可惜已经深陷权欲之中的武则天，还是谈不到清心寡欲，最终未曾得到长生。
但对于何仙姑而言，洛阳一行也足以让她功德圆满。
也正因为这事情，导致何仙姑在民间的香火信仰颇为旺盛，在八仙中是仅次于吕洞宾的。
嗯，民间的香火信仰跟神仙的修为地位，其实也没多少关系。
好比“海神娘娘”妈祖的法力，肯定比不上“三清四御”之类的大人物。
但她在沿海一带的功德香火，怕是连玉皇大帝都望尘莫及……
“讲道理的话，这里应该涉及的是‘问心忘情’这一块？”
“可这种事情，这位何大姐跑来以身入局……，行吧，还挺敬业的！”
“等会找个机会说清楚吧。”
林轩不知道其他人经历这一轮试炼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可能是惊喜交加吧？
但林轩的记忆没有受到影响，只感觉一阵尴尬。
大家又不熟，跑来拜天地入洞房，是不是有点毛病？
神仙也要注意影响啊……
“新人入门。”
便在这时，一名礼官打扮的男子拉开院门，高呼道。
“在下林轩，见过仙子。”
林轩迟疑了下，跟新娘子并肩走入大门，轻声道。
“嗯？你……”
新娘子身躯微微一颤，似乎有些诧异，但隐在红盖头下的面貌却看不清楚。
下一瞬间，林轩和新娘子身边泛起一道道涟漪，四周的一切景物都在极速消散。
无声无息间场景切换，两人出现在一座琼香缭绕，瑞霭缤纷的行宫之内。
行宫高居九重天上，四周云海升腾，氤氲缭绕，霞光万道，色彩瑰丽，一派仙家气象。
“仙姑法力通玄，一念移星换斗，在下佩服。”
林轩目光扫过四方，微笑道。
虽然他只是神魂进入昆仑镜，但也可以感觉到周边的灵气旺盛的难以形容。
远远胜过他去过的任何一个位面。
“……”
新娘子惊疑出声，伸出纤纤玉手，一把将蒙着的红盖头扯下。
露出一张国色天香、出尘绝艳的绝美面孔。
看着周边的景物，新娘子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骇然，身躯变得僵硬起来。
“何仙子？”
林轩觉得有些不解，问道。
“……小女子何惠娘，此番奉玉帝之命前来相试道友，绝无冒犯相戏之心。”
新娘子定了定神，向着林轩深深一礼，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嗯？仙子何出此言？”
“若道友心存不满，尽可责罚小女子。”
何仙姑声音微颤：“还请道友莫要劳烦此间主人。”
“此间主人？”
“道友何必明知故问……”
何仙姑银牙暗咬，伸手指向边上的花池。
“嗯？”
林轩走到花池旁，低头看了一眼。
下方是一面平静如镜、洁净如云的池水，浩大广袤，无边无际。
似乎这池水已然超出了空间的概念，一眼望去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
“这是……”
林轩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口闷气：“瑶池？”
“是瑶池行宫，天之上都。”
清冷而威严的女子声音响起，一名倾国倾城的女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女子气机深敛，双眸幽深宛如星海。
身上则披着一件古老无比的玄金帝袍，显得无比的威严神秘。
“小仙何惠娘，拜见王母元君。”
何仙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深深一拜。
“瑶、瑶池金母？”
铁拐李和钟离权对视了一眼，呆呆的抓住手中的酒肉，脑子一片空白。
“免礼。”
西王母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看，又望向何仙姑。
“多谢元君。”
何仙姑迟疑了下，咬牙道：“不知小仙有何错失，竟劳烦元君亲自相召？”
“……”
林轩犹豫了下，还是闭上了嘴。
看起来，这只西王母居然还是真的……
这时候说话，气氛有些不太对。
也是邪门！
自己成个仙而已，有必要王母亲自面试么？
等会是不是玉帝也要出来了？
“本皇此番心血来潮，故此相召，与伱无关。”
西王母淡淡道：“若本皇存心为难于你，你焉能站在此地？”
“与我无关？”
何仙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林轩一眼，神色有些复杂：“既是如此，小仙先行告退？”
“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西王母看了林轩一眼：“这一轮试炼，他可曾通过？”
“回禀元君，林道友还未曾……呃，林道友道心无暇，堪虚破妄，自然是通过了。”
“嗯，你且去吧。”
西王母点点头，不置可否道。
“回禀元君，小仙乃主试之人，若是离去，这幻境立时崩溃破碎。”
“是么？”
“……元君法力通玄，是小仙妄言了。”
何仙姑愣了一下，猛然醒悟，向着西王母和林轩依次一礼。
清风一卷，何仙姑的身影便自消散。
轰！
幻境破灭，林轩感觉四周的一切场景，都褪为黑白两色。
随之坍塌成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形态，无法观测。
巨大的裂缝布满天地，整个世界仿佛被撕碎揉烂，显得扭曲而混沌。
“哼！”
便在这时，西王母有些不屑的抬起头，轻轻哼了一声。
神秘而浩渺的力量充斥着整个世界，构建天地。
瞬息间，原本已在崩溃边缘的太虚幻境被强行凝固下来，恢复如初。
“……”
林轩沉吟了下，行礼道：“敢问元君……”
“且等一会。”
西王母看了林轩一眼，眸光莫测。
下一刻，西王母露出一丝冷笑，微微扬起脸颊：“李玄、钟离权，你们两个见到本皇，还不忘了手中吃食，胃口很是不错啊。”
天地震荡，仿佛根本无法承受西王母的一道眼神。
下一瞬间，昆仑镜上氤氲缭绕，将里面的场景尽数遮掩。
“……”
铁拐李和钟离权大惊失色，慌忙丢掉手中的酒肉，吓得缩成一团。
***
“好了，烦人的东西都没了。”
西王母望向林轩，淡然道：“此地超脱于诸天之外，便是三清圣者也无法窥探。需要本皇做个自我介绍么？”
“……既然此地是瑶池，那自然不用了。”
林轩犹豫了下：“还请王母娘娘明示。”
这又是整哪出？
看起来，这一试确实是打算考“太上忘情”之类的。
说实话，这还是林轩比较薄弱的一环。
毕竟，他的道心还有有些速成，有喜怒哀乐，还喜欢漂亮妹子，谈不上出世超然。
比不上那些深具慧根的高僧高道，哪怕看到全家死光光，也可以拍手笑嘻嘻。
当然，林轩也觉得那种心境有点反人性，并不追求。
一路上反复权衡，林轩也做了不少准备，有了应变的思路。
可幻境的画风立马一变，何仙姑变成了西王母……
还整了这么一出花活，原本的计划彻底废了，把林轩也搞得有点蒙。
总不至于，太虚幻境被他前面的操作搞怒了，把考核难度升级了吧？
路子这么野的么？
“我说过……算了，不知者无罪。”
西王母横了林轩一眼，冷声道：“称我王母、金母乃至元君都可，娘娘这词都被人族宫妃用烂了，非但俗不可耐，还显得本皇婚配过一般。”
“拜见元君。”
林轩心如电闪，改口道：“不知元君此番为何召见？”
看起来，这位应该是道家神话位面或者西游原著的西王母。
天下女仙之首，道教至高无上的女神！
调和阴阳，致召万灵，统括真圣，光明日月，莫不由之！
而非山海经里面那个脾气暴躁的虎牙豹尾萝莉，也不是民间传说乃至电视剧的人妻娘娘。
这还是挺重要的，可以确定当前的位面体系。
如果用的是央视老版西游的体系，六老师经典归经典，但整个世界观就有些生草了。
堂堂玉皇大帝，居然被猴子打进凌霄宝殿，还吓得的钻桌子……
比起原著的玉皇大帝，逼格下降了无数个档次。
以至于林轩一度觉得，这是剧组对道家的低级黑。
还好，自己不用面对那种很不靠谱的天庭体系。
“本皇只是心血来潮，打算见你一面，没什么要说的。”
“本皇也不屑隐瞒，你似乎与本皇昔日一位故人有些因果，这才让本皇有些兴趣，引你前来一见。”
西王母沉吟了下：“但你这因果像是最近才牵扯到的，甚至可能是无因成果，并非那人的轮回转世之身，本皇也不知道你前途如何。”
“敢问元君昔日故人如何称呼？”
“不告诉你。”
林轩：“……”
“本皇言出法随，一言一行皆可更替天地规则。纵是你们没有牵扯，一旦谈及也因果自成，说不定反坏了大事。”
“等你有了那人的位格，凝出道体法身，再说不迟。”
西王母一卷衣袖：“作为回报，本皇可以回应你一个问题。问过之后你便去吧，还有人在等你。”
“如此也好。”
林轩点点头：“晚辈所在世界被异种魔气侵蚀，时有魔物降临，敢问元君可有解决之法？”
“魔气？”
西王母婉约如远山的眉头轻轻皱起：“是这个么？”
轰！
伴随着西王母的话语声，瑶池顶端的虚空之处，隐约浮现出无数道漆黑的缝隙。
魔焰滚滚，一道道猩红色的雷霆，出现在缝隙旁，给人混沌虚无的感觉。
每一道雷光中，都散发着滔天的魔气和寂灭之意。
仿佛雷光的每一次闪烁，便有一个世界随之生灭。
“哼！”
西王母冷哼一声，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一指。
九天之上虚空撕裂，空间扭曲，露出一道足有数万里的缝隙。
魔雷汇聚，做灭世之音，仿佛可以击破瑶池，灭绝天庭。
“吼！”
下一刻，太虚塌陷，星辰晃动，一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九头巨蛇现出身影，强行挤入缝隙。
巨蛇咆哮，宛如血海一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西王母。
“不知死活。”
西王母轻哼一声，右手扬起。
一道金色的光梭破开虚空，仿佛摧枯拉朽一般，刺在巨蛇的身上。
宛如恒星爆炸一般的光华绽放，巨蛇翻滚咆哮，堪比大陆的身躯急速化为齑粉，消失在虚空中。
“你说的就是这种魔物么？”
西王母袖袍一摆，向着天穹轻轻一抹。
天地法则更改，虚空缝隙消散，魔雷也急速褪去。
整个瑶池再度剥离出诸天之外。
“……应该没有元君对付的那蛇那么厉害。”
林轩吐出一口闷气：“敢问元君，这些魔物可有一劳永逸的解决之法？”
“一劳永逸？”
西王母眼露怪异之色：“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不知。”
“那魔物便是诸天世界的本源所在。”
“世界本源？”
“所谓诸天万界，其实远远不止万界。天地诞生之后，每过一弹指间，便会生出许许多多或大或小、或残缺或完整的世界。”
西王母淡淡道：“这些世界或是其他世界的投影，或诞生于众生想象之中，或破碎不堪，或蕴含大道至理，光怪陆离。不一而足。这个你能理解么？”
“应该可以。”
按西王母的说法，大概类似平行宇宙吧。
宇宙膨胀的过程，不断生出平行世界。
只不过，这里诸天描述的更加唯心。
连破碎的残缺天地都可以弄出来。
“不知何时，一道凭空出现的腐蚀之力出现在虚空深处，向着诸天万界侵蚀。”
“腐蚀之力不但会毁灭一颗颗的星球。最后也会将那个宇宙的一切源力腐蚀成‘魔灵’。”
“魔灵有的是凭空产生的，也有的是那个世界的生灵尽数堕魔之后，如同养蛊一般出现的最强者。”
“魔灵没有意识，即便本皇也无法跟它们交流。”
“似乎它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出现在诸天万界，将灵气转为魔气，将一个个位面毁去。”
“虽然我等击杀了无数魔灵，但按照太上的推算，如今新增长的诸天世界，已经跟不上被腐蚀毁灭的世界。”
西王母神色平静：“如果诸天尽数沦陷之后，说不定整个乾坤将再度归于混沌，成为魔灵掌控的世界。”
“以元君的修为，当足以镇守瑶池吧？”
“若来的是适才九头蛇一般的废物，那本皇弹指便可抹杀。”
“据太上所言，若是吞噬足够的世界本源，魔灵之中亦会出现更胜吾等的大能。”
西王母淡淡道：“不说那些了，便是有朝一日本皇也随同瑶池一并堕为魔灵，你当如何应对？”
“元君说的是，在下实力低微，目前还牵扯不了这些。”
林轩点点头：“此番多谢元君相告。”
看起来，这些魔物走的还是可持续发展的路线。
解决源头之前，无法彻底消除。
某种程度上，天庭、瑶池比起蓝星还要凶险……
不过，换句话说……
玉帝、西王母这些大能好像也算是自己的战友了。
林轩也说不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嗯，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也该离开瑶池了。”
西王母沉吟了几秒钟，露出洁白的贝齿，嫣然道：“不管如何，你如今通过仙道试炼，仙籍已成，后续拭目以待吧。”
“多谢王母相贺。”
林轩怔了怔：“不是有十试么？”
“第十试那人不会为难于你，提早恭贺一声也无妨。”
西王母淡淡道：“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王母保重。”
“嗯，你也保重。”
西王母向前迈出一步，清叱道：“去！”
四周的景物急速消散，整个瑶池天地化为纯粹的紫气。
紫气缭绕卷动，宛如无边无尽的云海，看不到尽头。
“紫气东来三万里？”
林轩吐出一口闷气，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道法自然，聚散皆缘。”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老道当日说找个时机见你一见，可惜一直分身乏术，今日始能如约。”
依稀间，极远之处有道者乘青牛踏云海而来，急速走近。
但见此人头戴一顶鱼尾冠，身穿白色八卦道袍，须发皆白，相貌垂老，神态却显得颇为慈祥。
“见过白公公。”
林轩心念一闪，对着老子遥遥一拜，朗声道。
“你既然当老道是白公公，那今日便甚是好说。”
老子微笑道：“恭喜小友，十试功成，可证仙位。”
“？？？”
铁拐李和钟离权望着昆仑镜中骤然出现的画面，同时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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