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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庆九年四月,正是关中景色最好的时节。
皇帝邀请了朝中诸多大臣在渭河边看着景色,皇后与宁妃也邀请了诸多大臣的女眷。
皇后与一群女眷坐在一个高坡上,从这里可以一眼看到,正在玩闹的孩子们。
小於菟策马在草场上,张弓搭箭,一箭就落在了靶子上。
而后又有一个孩子策马入草场,同时也张弓搭箭,一箭落在了靶心,比太子更精准。
围观的孩子们又发出一阵欢呼声。
十三岁的於菟拉住缰绳,看到对方将自己的箭术比了下去,大声喝问道:“报上名来!”
“崇文馆学子,王孝杰!”
於菟眼神中燃起了挑战的兴致,朗声道:“崇文馆学子中竟有如此人物!”
王孝杰抱拳道:“见过殿下。”
於菟朗声道:“可愿拜在领军卫麾下?”
王孝杰也朗声回应道:“在下只想读书,只是赴约前来与殿下较量箭术。”
两个孩子的年纪差不多,於菟对这个同龄孩子又多了几分赏识。
苏皇后看着这一幕低声道:“这些孩子聚在一起就是容易闹。”
梁国夫人道:“皇后,孩子们就要热闹一些的。”
“师母说得是。”
听到皇后称呼自己师母,梁国夫人笑着道:“怎能当得起皇后称师母。”
苏婉牵着师母的手,道:“梁公是陛下的老师,夫人当然是师母。”
梁国夫人捂嘴笑着。
一旁的其余妇人都知道,这个梁国夫人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别看她在皇后这边如此和蔼,平日里做邻居的几家都清楚,房玄龄家的妻子最彪悍。
小鹊儿领着一个小女孩而来,这个小女孩好似刚学会走路,走得很辛苦。
苏婉问道:“这是谁家姑娘?”
那丫头看了看牵着手的公主殿下,又看看眼前这位华贵的皇后,有些笨拙地行礼道:“小女上官婉儿。”
梁国夫人解释道:“她是上官仪的孙女。”
苏婉好奇地看着这个小丫头,道:“是个很灵醒的丫头。”
小鹊儿又领着上官婉儿离开了,两个丫头似乎很合得来。
在后方,是陛下与一群大臣正在散步。
以前陛下还是太子时,总是孤身一人。
现在陛下身边有了这么多臣子相随,已不是当年孤身一人的模样了。
李承乾道:“老师,按照未来十年的发展,金钱会不断地流向运河与关中。”
年迈的房玄龄拄着拐杖道:“这样也好,金钱集中,朝中收起赋税也更方便了。”
一旁还有人推着轮椅,待梁公走得累了就能坐在轮椅上,推着他老人家走。
相较于年迈的梁公,陛下的舅舅也就是赵国公虽说须发也白了大半,但身体显然更好,纵是须发白了,还保持着风度,颇有一种老年帅哥的风范。
修缮运河确实遇到了不少困难,好在用了几万人力,用了十余万贯,耗时两年总算是建设成了运河的漕运。
现在的运河才能畅通使用,也算是将杨广当年留下来的工事加以完善了。
也不知杨广在开凿这条运河时,是否有想到过现在的局面。
运河造福了沿岸的道州,只是当工部真的开始接手运河的修缮事宜之时,一度想要骂杨广。
因杨广当年开凿运河挖塌了好几处平原,导致乾庆一朝的工程到了后半段,大部分人力都在清淤泥。
原本最多五万人的准备,一下子扩招到了近十万人,朝中的成本陡然剧增。
大兴基建真不是人干的事,修建运河同样真不是人做的事,朝中想要将抛出去的修缮成本收回来,这本钱不知要经营多少年,才能回来。
说不定在回本的过程中,又遇到了什么事,还要继续修缮,本钱继续加大。
修缮运河不是一蹴而就的,一路上缝缝补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文学馆一度增派了上千人,到现在还在运河沿岸实地察看地质情况。
好在现在能够畅通运行了,既然建设好了这条运输线,往后朝中就要做好随时修缮的准备。
李承乾又道:“朕听闻了周边诸国的战事,南诏也就罢了,给小勃律国与吐蕃送去了旨意,他们总算是停战了。”
许敬宗道:“赵国公,近来陛下为诸国这些事,费神许久。”
李承乾笑道:“倒也说不上是费神,朕希望天下太平,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
许敬宗连忙道:“臣也如此以为,若是天下都太平了,陛下也就不用这么费心了。”
跟在一旁的褚遂良脸色一黑,心说真想将许敬宗的嘴撕了。
上官仪咳了咳嗓子,对许敬宗这人的言语,也很不满。
不过许敬宗还是一个很忠心的人,陛下让他去西域种树,说不定他真的就去了。
短暂地沉默了片刻之后,长孙无忌道:“听说攻打小勃律国的吐蕃兵马是茹来杰所带。”
“朕在王玄策的军报,以及葱岭的军报中见到过这个人的名字,听说他垂垂老矣,没想到他活到了现在。”
长孙无忌接着道:“松赞干布常说他是吐蕃的赞普,可如今他在长安无法控制吐蕃,就算是在吐蕃的桑布扎,其权势也不能与茹来杰抗衡,这个茹来杰在天竺与葱岭的两次大胜,在吐蕃军中很有威望。”
“陛下。”长孙无忌接着道:“先前茹来杰贸然向小勃律开战,陛下一道旨意就让他停战,他还是很忠心。”
李承乾嘴里嚼着杏仁,“舅舅说得在理,茹来杰挟兵权自重,是要告诉朕,他能够号令吐蕃,朕应该放弃松赞干部,从而让他扶持一个新的吐蕃赞普。”
“此人是吐蕃的智者,也是吐蕃的大臣,这位老者城府很深颇有算计,是一个很棘手的人,朕觉得不好对付。”
长孙无忌低声道:“不如派人暗杀?”
“真的可以吗?”
房玄龄道:“陛下,老朽以为只是刺杀太过拙劣了。”
李承乾道:“老师以为呢?”
思忖了片刻,房玄龄低声道:“茹来杰在吐蕃手握兵权,他是吐蕃的大臣又是有兵权,这样的人威胁太大了。”
从道义上来讲,大唐与吐蕃是兄弟之交,大唐作为上国如此算计他们不太好,不是很地道。
可他与小勃律的战争,也充分体现了一个文臣掌握兵权后,他的权力有多大。
他甚至可以不看松赞干布的脸色。
换言之,吐蕃的内部有很大的问题,权力还是失衡了。
长孙无忌双手背负,停下脚步,“陛下,禄东赞的儿子如今还在长安城吗?”
李承乾剥开一个杏仁轻描淡写地道:“还在长安扫大街,他当年是犯什么事来着?”
许敬宗回道:“吐蕃内乱。”
李承乾又是颔首,“钦陵在吐蕃能够发动内乱,他在吐蕃还是有威望的,说不定只要此人一回吐蕃,就可以限制茹来杰,来分化权力。”
还未等舅舅与老师讲话,李承乾又道:“朕知道这么做很冒险,恐怕是放虎归山,也可能会留下来后患,但大唐已在吐蕃建设了都护府与崇文馆,青海的兵马可以直扑吐蕃,禄东赞与松赞干布会继续留在长安,朕有恃无恐。”
房玄龄道:“要如何封赏呢?”
李承乾道:“让他与孩子们比一比骑射。”
长孙无忌会意一笑。
在许敬宗的安排下,吐蕃大相禄东赞之子钦陵策马来到这处猎场。
当这个吐蕃人出现在这里,聚在一起的孩子们顿时紧张了起来。
钦陵骑在马背上,手拿着长弓,身后的箭筒没有箭矢,他让马儿缓慢前进,警惕着四周。
於菟颇有敌意地看着来人道:“你就是禄东赞的儿子?”
钦陵如今二十岁了,他看着身高比自己还差一截的皇子,拉着缰绳让马儿后退了几步,警惕四周。
郭正一上前道:“大唐与吐蕃是兄弟之交,陛下有旨,殿下与这位吐蕃大相之子比试。”
於菟提起自己的弓,笑道:“好啊,正好我难寻对手。”
太子与钦陵各自策马来到草场上起点,马儿正在不安地打着响鼻。
郭正一给两个少年人递上了箭矢。
这种箭矢的箭头是特制的,不能要人命,但箭头依旧是铁器,也会造成皮外伤。
高坡上,李承乾迎风而立,看着草场上的比试。
小鹊儿领着一个丫头前来,道:“父皇这是上官婉儿。”
李承乾看着这个走路还有些不顺畅的小丫头道:“你就是上官婉儿啊。”
她向当今皇帝行礼。
看到自己的孙女与公主殿下走得这么近,上官仪的神色紧张,又不好开口言语。
随着鼓声响起,草场上的比试也开始了。
当於菟策马冲向草场,四周立刻有了欢呼声,看似在提前庆贺胜利。
随后钦陵也策马而起,以更快的速度冲向草场。
鼓声更快,也更密集,在鼓声的作用下围观的孩子们也更加兴奋。
於菟朝着远处的靶子放出一箭,箭矢十分精准地落在靶子。
随后一支更快的箭矢从后方而来,箭矢飞掠而过,重重钉在了靶子上,似乎是因力道太大,靶子还往后晃动了几下。
心中惊讶之余,见钦陵已策马到了前方准备朝着第二个靶子放箭。
於菟拉起缰绳,催促着马儿跟上。
四周的鼓声越发密集,於菟追赶上前,几乎是同时,两人的箭矢脱离弓弦,落在了靶子上。
摆放在草场的靶子再一次因箭矢重重扎在上方,而发生晃动。
在靶子后方举着盾牌的士兵,甚至能够听到箭矢在扎在靶子上那重重的闷响。
面对第三个靶子,於菟拉起弓弦,拿着弓弦的手泛红,待弓弦拉满放开,箭矢呼啸而出。
也是同时,两人的箭矢落在了靶子上,战马也是同时冲出了草场。
於菟拉住缰绳,让马儿停住。
钦陵道:“你比我年幼,有了如此射术很了得。”
於菟也道:“你也是一个十分好的对手。”
“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早有如此水平,只是多年不练生疏了。”钦陵刻意拉高了几分语气,道:“若是换作以前,你已输了。”
於菟道:“不论你以前如何,下一次我一定赢你。”
士卒上前看了靶子后,朝着高坡挥动了令旗,示意这一次是平局。
有内侍快步而来,行礼道:“陛下有旨意,封钦陵为逻些行军大将军,前往吐蕃主持吐蕃兵事。”
钦陵朝着高坡高声道:“谢天可汗!”
而后这个吐蕃人就离开了。
於菟回到了薛万备身边,神色多有挫败。
薛万备劝道:“殿下已做得很好了,也没有输。”
於菟低声道:“我下一次一定赢。”
“吐蕃人善骑射,殿下想要胜过他还需要练很多年,正如他所言,钦陵在长安多年,对箭术已生疏,要是换作以前,说不定朝中的老将军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於菟道:“我会赢的。”
薛万备又劝道:“其实以前陛下的一句话还是很有意义的。”
“父皇说过什么?”
“当年朝中大将军还在为是否要征讨吐谷浑还在争论,太子殿下却说于社稷来说对错没有这么重要,倘若只问对错只会越论越糊涂,只论输赢只会让人越来越变得不择手段。”
於菟听了脸上的挫败之意又消退了不少。
高坡上,李承乾看着那个远去的吐蕃人,钦陵回到吐蕃势必要招揽当年的吐蕃勇士。
这个人会给茹来杰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哪怕吐蕃再一次出现内乱,对大唐来说就是有益的。
会背后耍手段的,大有人在。
相比谋略,吐蕃人还不是中原的对手。
等钦陵将吐蕃闹得鸡飞狗跳之时,就是吐蕃都护府行动的时候。
有一骑快马而来,来人是守备长安的李道彦,他禀报道“陛下,新罗道行军总管大军到长安了,前来觐见。”
李承乾吩咐道:“让他明天再来见朕。”
“喏。”李道彦犹豫了片刻,又道:“可是,他要见金法敏。”
“那就让他见吧,无妨。”
许敬宗上前道:“陛下,臣愿走一趟。”
“有劳许尚书了。”
“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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