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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她给捎买双鞋来。那商人言而有信,到湖口城里买了鞋,返途时停舟鞋山,不见姑娘,遂将鞋放在竹制的笥中(一种方形竹器),摆在山顶庙堂神像之前。上船后正要启程远去时,忽见一条大鳙鱼从水中跃入船舱,将鱼剖开一看,鱼腹中有他遗忘在笥中的书与刀。”
“那位姐姐呢?”小才华问道。
“不知道,”彭长老摇了摇头,道,“可能是仙女吧。”
小船停靠在了鞋山北面唯一的入口“一天门”石阶旁,众人弃船登岸。
沿着山间小道而上,灌木成荫,绿草葱茏,石骨峥嵘。
待到山顶,一轮红日已从雾气蔼蔼的万顷碧波中升起,北眺长江,宛如玉带绕鄱湖,西望匡庐,若隐若现含仙气。烟波浩淼,碧波帆影,一片天高水阔。
陡峭的石壁上,题有宋米芾写的“眠云”二字和清人石刻“凌波第一,锦袜无双”几个飘逸洒脱的大字。转过古柏林,面前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寺庙,黄色的庙墙,檐下匾额上镌刻着“普陀寺”,相传唐武则天时,大将徐敬业扬州谋反兵败后,削发为僧,隐居于此。
彭长老率步登上石阶,庙内斑驳陆离的柱子后面无声无息的转出两个人来,均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年纪约有三十多岁,黝黑的皮色,眼珠泛黄,不似中土之人。
此二人犀利的目光倏地扫过,沈才华感到了浑身的阵阵凉意。
彭长老开口问道:“二位护法,老衲已将‘灵哥灵姐’带到。”
那两个人微微的一点头,然后目光停留在了贾道长的身上。
贾道长戴着墨镜,一袭黑卦,一根竹杖,手中抓着那只小草蓝,面无表情的站立在普陀寺庭前。
“彭长老,它们在哪儿?”其中一位护法瓮声瓮气的问道,咬字生硬。
“在贾道长的肚子里。”彭长老回答。
“多久了?”另一位护法口音尖细,入耳较不舒服。
“不久。”彭长老说道。
“何时分娩?”护法又问道。
“可能需时数日吧。”彭长老想了想。
护法点点头,说道:“入来,‘肉母’需要补身。”说罢,两位护法转身朝寺内走去。
“慢,”贾道长开口了,“贫道与彭长老事先约定,若是捉到枫柳二鬼,换取……”
“不必明说,”护法伸手示意,止住贾道长的话头,“只要道长腹内的枫柳二鬼顺利产下灵胎,诺言自当兑现。”
“什么是‘肉母’?”沈才华好奇的插嘴问道。
“哼……”贾道长未可置否。
进到庙里,两位护法燃起一堆松枝和木柴,上面架着一只大瓦罐烧着,罐内血红色的汤汁咕嘟咕嘟的翻滚着,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植物根茎的生土气味儿。
贾道长坐在木墩上,鼻子嗅嗅,对彭长老说道:“什么草药,味道如此之烈?”
“有藏红花和冬虫夏草,别的不知道。”沈才华探头至瓦罐旁,轻轻地说道。
“恰果苏巴、牙扎更布、杂古尔古姆和苏罗玛保,小孩子说出了两味药,就已经很好了。”那个瓮声瓮气的护法赞叹道。
“贾道长,护法说的是藏语,翻译过来就是水母雪莲花、冬虫夏草、藏红花与红景天,是青藏高原独有的‘藏旗四宝’,用于保胎是再好不过了。”彭长老解释道。
沈才华在南山村生活的这些年里,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但他的记忆力极佳,在寒生身边耳闻目染,却也记下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医病方子,所以很容易的辨认出了其中药材。
贾道长本是全真派的顶尖人物,自古医道多有相通之处,所以听彭长老一说,心下便已释然。他知道,藏红花原产波斯,经印度传入西藏,内地误称为“藏红花”,其以活血养血而闻名天下。红景天在藏区称“高原人参”,当是滋补元气良药。冬虫夏草,更是大名鼎鼎,尤其是雪域高原的阴山峡谷所产的高山虫草,色泽黑褐,虫体饱满结实,比之土黄色、体型肥大肉松质软的草原虫草,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其实,虫草是一种昆虫与真菌的结合体,虫是虫草蝙蝠蛾的幼虫,菌是虫草真菌。每当盛夏,海拔3800米以上的雪山草甸上,冰雪消融,体小身花的蝙蝠蛾便将千千万万个虫卵留在花叶上。继而蛾卵变成小虫,钻进潮湿疏松的土壤里,吸收植物根茎的营养,逐渐将身体养得洁白肥胖。这时,球形的子囊孢子遇到虫草蝙幅蛾幼虫,便钻进虫体内部,吸引其营养,萌发菌丝。受真菌感染的幼虫,逐渐蠕动到距地表二至三厘米的地方,头上尾下而死,这就是“冬虫”。幼虫虽死,体内的真菌却日渐生长,直至充满整个虫体,来年春末夏初,虫子的头部长出一根紫红色的小草,高约二至五厘米,顶端有菠萝状的囊壳,这便是“夏草”了,据闻施治男子肾虚阴冷阳痿诸症,简直妙不可言。至于雪莲花,梵语叫做“优钵罗花”,分雌雄两种,雌甜雄苦,对妇女月经不调、红崩白带极保胎则有奇效。
看来,苯教真的把自己当成孕妇来调养了……贾道长心中忿忿道。
第一部 风陵偈语 第八章
“道长爷爷,”沈才华目光盯在了贾道长的肚子上,颇感奇怪的问道,“你是要把灵胎疴出来是么?”他百般不得其解,这瞎眼老头是个男的,怎么会生小孩子呢?
“哼,贫道想生,自然就有办法。”贾道长嘿嘿冷笑道。
“药熬好了,请道长趁热喝了吧。”彭长老端着热气腾腾的一只大海碗说道,那药汁呈鲜红色,如同鲜血一般。
贾道长二话不说接过药碗,也不怕烫,“咕噜噜”的灌下了肚子。
“感觉药力如何?”彭长老在一旁问道。
“嗯,要是加点千年老山参、人形何首乌就更加好了。”贾道长一抹嘴巴回答道。
彭长老将碗撤下,贾道长盘腿而坐,双手掐诀按于腹部,开始运功行气。
嘟嘟站在才华的肩上,悄悄说道:“我,我们出去随便走……走。”
沈才华与嘟嘟出了寺庙,一路熘达着。
鞋山汉名孤石,唐称大孤山,全山由石灰岩构成,南高北低,东西倾科,北似佛盖,南如巨舰,东类绣鞋,西若卧狮。此时正是早春三月,莺飞草长,漫山遍野的黄色和紫色的小花,甚是美丽。
站在崖顶,春风料峭,吹拂着沈才华额前的一缕乱发,眼望着烟波浩渺的湖水,一丝淡淡的愁绪袭上心头。此时的他还只有七八岁,尚不知世间的冷暖炎凉,但在少年的心里,始终萦系着儿时身负皱皮女婴,背腹任督交融的情景,这种感觉深深地扎根在了脑海深处,几乎每夜都会梦见……他知道,那女婴的名字叫墨墨,是他至亲之人,虽不知其流落何方,但他坚信,墨墨没有死,她仍在某一处地方苦苦的等待着他……
“断肠草!”嘟嘟张开鸟喙,啄下一根带着几朵小黄花的藤茎来,递到了沈才华的手中。
在南山村的时候,寒生曾经拿给他看过这种叶子细密,根部有股臭气,开黄色小花朵的断肠草,并告诫道:“四条腿的动物吃了断肠草清热解毒有益,而两条腿的服下即死,小孩子记得千万留意。”
“是断肠草。”沈才华仔细看了看,肯定地说道。
“宋……宋朝《采兰杂志》载,古进有一妇女怀念自己心上人,但总不能见面,经常在一墙下哭,哭泣,眼泪滴入土中,在……在洒泪之处长出一植株,花姿妩媚动人,花色像妇人的脸,叶子正面绿、背面红的小草,名曰:断肠草。”嘟嘟解释说道。
“可是这座孤岛山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断肠草呢?莫不是……”沈才华诧异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
“断肠毒母!”沈才华回答道。
望着手中的绿茎黄花小叶子,沈才华说道:“寒生爸爸告诉我,古书中记载当年神农尝百草,遇到了一种叶片相对而生的藤子,开着淡黄色小花。他摘了几片嫩叶放到口中品尝,刚嚼碎咽下,就毒性大发,还没来得及吃解毒药,神农的肠子已断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这种令神农断肠而死的藤子,就被人们称为‘断肠草’。其实普通的断肠草还不足以毒死神农,他吃下去的那株就是‘断肠毒母’。”
“‘断肠毒母’,听……听着怪吓人的。”嘟嘟脸色微变。
沈才华接着解释道:“《本草纲目》中记载:人误食断肠草叶致死,而羊食其苗大肥。寒生爸爸说,其实如果羊吃了‘断肠毒母’的话,同样也是会死的。”
“快,快扔掉断……‘断肠毒母’!”嘟嘟叫道。
“这株只是普通的断肠草,”沈才华自言自语道,“我要找到‘断肠毒母’,送给寒生爸爸。”
山风习习,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清香,沈才华眯起眼睛朝山间望去,漫山遍野的黄花,‘断肠毒母’会生长在哪里呢?听寒生爸爸说过,断肠草是一年生的藤本植物,草药名“勾吻”,茎只有铅笔芯粗细、20多厘米高,小指甲大小的绿叶,根部气味闻起来先香后臭,多嗅几口便会头晕目眩。而“断肠毒母”乃是生长千年的母株,藤粗叶厚,通体剧毒,尤其是根部已成瘤状,无须无毛,无嗅无味,但奇毒无比,只须浸入井水一沾,便可毒死一村子的人,因此列为中国古代十大毒药之首。断肠毒母如此剧毒之物,但外用却对疥癞、湿疹、痈肿、毒疔疮之类的病症有奇效,大概是以毒攻毒吧,所以自古以来誉为世间上“最危险的中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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