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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玲说这就足够了,其实在我看来,差得太远了。
这时,常伶一只手突然搭在我的肩上,冲我眨着眼,笑道:“对了哥,你猜这次我回去还带出来了什么?”
“带了什么?”我不解。
常伶将手伸进怀里,随后变戏法似的直接掏出一个深红色本本,如同一个炫耀自己玩具的孩子一般。
“我把户口本偷出来了哥哥,你看,咱们终于可以结婚了,嘻嘻!”
而我则是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心里传来一股酸楚。
常玲竟然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吗?
这时我突然觉得手里的钱更加不够,猛然,我想到了凌珂留给我的那张银行卡,曾经凌珂说这是给我以后的老婆的彩礼,但是只是一瞬间,我就打散了这个想法。
我答应过凌珂,要在新疆开一家酒馆客栈。
“想什么呢哥?你不开心吗?”
常伶突然把脑袋搭在我的肩上,疑惑不解道。
“开心啊!常伶,我只是在想,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情感,去面对这么爱我的你呀!”
常伶潇洒一笑,突然变得安静。
“哥,你那时候一个人骑着摩托车旅行孤单不?你就不害怕吗?”
常伶这时候突然问了我一句。
孤独?我这时才开始思考我那时的心情,好像并没有孤独可言,有的只是不断对未知世界的向往。至于害怕,好像当时我还不知道恐惧是什么东西,这或许就是年轻人所拥有的特性,一往无前地去追求自己的梦......
“并没有吧!我当时貌似还挺激动的!”
“激动吗?”
“对啊,你呢?”
常伶双手插兜,目光深邃地看向了远方。
“我虽然走过了哥哥你走过的路,但是我基本都是坐车去的,所以并没有见过哥哥旅途路上的景色,我只是用一张机票或者车票,就到达了哥哥曾经千辛万苦到达的终点。”
我闻言一愣,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到达终点总归是好的!”
“可我觉得旅途路上的风景是最好的,而我却舍弃了这些最美好的东西,挺让我感到遗憾的。”
这一点,我并没有反驳。
相比于旅途的终点,其实路上的人和事才是旅途本身最大的乐趣。
而现在所谓的特种兵旅行,在我看来就是从这个地方,到达另外一个地方。甚至说白了,就是为了赶路。
当然,这也可能跟当下的社会环境有关,人们可以在手机和网络上看到自己不曾看到的风景和故事,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走了万里路。
但是真正震撼的场景,却是在手机那小小的屏幕上根本显现不出来的。我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哥,你在游历路上,就没有让你印象深刻到一生难以忘怀的事情吗?”
常伶再次开口询问,不过听到她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我的脑海就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一个身穿花色衣衫的三十岁妇人......
……
……
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点上,我开始给常伶讲述一个我曾经在偏远山区遇到的一个妇人。
“我忘记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一四年年末冬天,我骑摩托来到了一个偏远山区。那时候没有导航,我的摩托车也坏了,不过还好,最后我在山里一个村子的名叫花姐的家住下来,花姐是一个三个孩子的妈妈,但只是见到花姐的第一眼,我就感觉很奇怪,因为花姐的胸口只要出门就会一直别着一朵粉嫩的桃花。”
“桃花?”
“是的,我当时还问过花姐为什么要在胸口别着花,但是她从来不告诉我。”
常伶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因为那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有彻底普及,更别说山里也没什么信号,我在那个小村子唯一的乐趣,就是听村口的老少爷们聊天。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那朵桃花的秘密。”
讲到这,我手里的烟已经抽完,再次给自己点上一根。
“那朵桃花的意义,就是说胸口带桃花的女人是可以......”
说着,我用一种眼神看了一眼常伶,常伶瞬间明白,捂着嘴,一脸震惊地与我对视。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但是在后来我突然明白了,在那个需要男人作为劳动力的山区里,改革开放也并没有辐射到那里,一个女人,你觉得需要什么样才能养得起三个八九岁的孩子?或许在外人看来这个女人是不知廉耻的贱女人,但是对于她的三个孩子,这位母亲应该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了吧?”
常伶此时没有说话,她低着头沉思着我说的话。
说实话,这个想法也是在我以后才明白的,对于当初年轻的我来说,我是非常鄙夷花姐的所作所为,甚至我在得知这件事以后,直接逃离了花姐的家,搬到了隔壁村长的家里。
但是直到我25岁以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些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正确和错误选项。或许花姐做的事情不是一件受人尊重的事情,甚至严格来说是一件违法的事情。
但是,谁在乎呢?
这个母亲能够为了孩子放下廉耻,直面自己,比世上那些披着君子面的禽兽强多了,甚至在我认为大部分人还不如花姐的十分之一。也是从这件事,我开始明白,这个世界根本不是电视剧上说的非黑即白,没有绝对的对错,有的只是一种精致的灰色,一种在黑白之间挣扎的人群。
记得曾经我和凌珂在某一段时间再次回到那个村庄,那时村庄家家户户已经变的青砖绿瓦,早已经变成了知名的旅游景区,花姐的三个孩子,也早已经成人,在老家办理着农家乐。可惜的是,花姐,却在几年前因为劳累离开了人世。
我在想,如果花姐还在,看着村庄已经变得如此繁华,她该是有多高兴呢?不过让我有一点欣慰的是,村庄里的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当年的事情,这给三个孩子留下了些许尊严,而我只能在花姐的墓前,放了一束向日葵,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理解!”
常伶的一句话直接把我从回忆中吵醒。我抚摸着她的脑袋,苦涩地笑了笑,可惜我理解得太晚了。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拿起一看,竟是冰哥。
“喂,兄弟,奶茶店我给你问好了,你什么时候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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