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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树一惊, 抱着她腰的手猛然收紧。
但在黑色立方体内却只感觉视野像是戴着墨镜,有些发暗, 宫理和平树却没感觉到什么不适。
紧接着, 一点涟漪,出现在光海池子边缘, 像是要下水的人用脚尖试一试水温一样。
紧接着,光海中出现了一步步往前走的涟漪, 像是一个体型娇小的普通女人的走过去, 只是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身形。
宫理忽然想到了她曾经在修道院地下通往的方体最深处, 看到过的一片落雪的荒原, 那里也有一串足印,引着她找到出口。
这黑色的立方体……不是收容。
是见面。
是ROOM来见绘里子了。
宫理听闻黑色立方体与一切她创造的可以收容的“空间”都是她肉|体的一部分。她早已消亡, 只有一丝一缕的灵魂, 必须附着在这些“空间”上。
此刻, ROOM的那一缕灵魂,就在这黑色立方体上, 来见绘里子了。
足迹的涟漪走向平静的发光池水的真中间,ROOM脚尖原地转了一下,忽然在水面上出现了大字型朝水里倒去的水花涟漪——
在她倒下去的瞬间,池中荡漾的发光液体像是被拔了漏水的塞子一样,急速水位下降,向中间收缩,在被砸起的水花向下落的时候,宫理看到池中最后一点发光液体变成了一双手的形状,似乎用力的搂着看不见的人形。
只不过一瞬,最后一滴发光液体也消失了。
只留下了用黑色大理石雕刻的浅浅的池子。
数位还站立或坐着的姐妹会圣母,一瞬间都失去了意识,软倒在了地面上。
是绘里子跟ROOM走了吗?绘里子真的就只在这里吗?会不会她的肉|体还存在在别的地方?
宫理正思索着,吞掉她和平树的黑色立方体急速收缩,将二人吐出来,而后收缩为一个点,整个黑色立方体消失不见了。
左愫正是要冲过来,长舒一口气:“我以为你们俩要被收容了!”
宫理坐在漂浮的石板长椅上,平树则是跌坐在地上,手揽着她的腰,满脸发懵还没有反应过来。
地面剧烈的震动起来,整个格罗尼雅似乎都在剧烈颠簸。宫理猜测,可能是格罗尼雅已经离开了沙漠中沙子最细腻的地区,已经开始冲上了戈壁地带——
她转过头正要去找花岗岩的身影,却只看到了贯穿整个厅堂的石柱上早就没有了她,宫理正要寻找,忽然看到脚边的黑色岩板地面中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与岩板同样的材质,然后那只手撑在地上,只有轮廓的麻花辫脑袋探了出来。
宫理:“……!”
花岗岩像是能随意在石头之间穿梭,这些岩石就像是她的空气她的海水一样,然后用自己所处的石材构成身躯、化作实体。
花岗岩嗓音极其沙哑,甚至更像是石头摩擦的声音:“已经安排好了,格罗尼雅即将登陆。你最好动作快一点,还有很多事要做。”
宫理正要开口,整个地下大厅倾斜起来,就像是在巨浪中的货轮,她倒是坐稳了,却听到平树小声道:“啊,完了。”
刚刚从他肚子里掉出来的全部家当,他还没来得及捡回来,就随着倾斜滚得到处都是,他连忙起身追着去捡。左愫还想跟宫理讲下一步计划,就看到宫理已经起身,就跟在高速路上捡苹果的大货车司机一样,弯着腰冲出去,边跑捡起来东西往怀里扔。
这俩人,先别捡破烂了不行吗?掉一个水壶少一把马扎死不了哎!
宫理怀里抱着两条浴巾,三包湿巾还有几件衣服,也开始一边捡一边吐槽:“你带那么多常用药干嘛?还有,这不是好几盒我的烟嘛,你骗我就剩最后一盒了!啊,这外套是我的吧?”
终于宫理捡起一个东西,呆住不动了。
声音都有点不可置信的发颤:“平树……这是……我的、我的——”
左愫其实不想太八卦,但是她也不傻,早就看出来平树的心思,这会儿有点好奇转过头去。难不成平树藏了什么有点见不得人的——
啊!
左愫差点叫出声。
一个非常精美的亚克力透明盒子里,铺着柔软的毛巾,里面放着的是……宫理的脑袋!
左愫知道宫理之前的仿生身体,几乎都被献天使吞没,变成收容间里的危险物品了,只有她的头颅,似乎一直没有放到方体的液氮墓地中。
而在亚克力盒子里,平树甚至很小心的洗净了之前沾满血污的头发,擦干净额头血洞周围的痕迹,将一颗她以前老塞在额头里的珠子放进去,将她银白色的长发分成几股扎在脑后……
左愫都分不清楚这是诡异还是温馨了啊!
平树这家伙,就是有种温温柔柔的吓人啊!
而宫理惊讶之后,竟然还有点喜欢,很高兴的捧着那个盒子左右看:“哇这么看我皮肤真不错啊,仿生体确实很不错,竟然不会坏掉,你说要是修好了能不能当备用头。就是失血之后,皮肤有些发白了。等等,你还给涂了……唇膏?”
而平树更是露出了像是被发现藏了她私密物品一样的窘迫惊慌,摆摆手就连忙想解释:“我、我是怕格罗尼雅这边太干了,嘴唇裂掉了——不是、我我我我总不能扔掉吧,我也不想放在方体被当成展品就带着了!”
啊。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抱着脑袋,像是发现抱着刚收到的礼物一样,一个惊喜一个害羞了!
三省身想要过来跟宫理汇报地面上的情况,就看到了平树头顶上简直像是火山喷发一样的各种图案,他甚至能从其中看到一些难以理解的——
什么……抱着爱人的头,在风吹雨打的房车中安眠一夜?什么啊?!
三省身倒退一步,被晒的棋盘格纹路的脸扭曲着,发了疯一样去翻自己的口袋:“我的头套!啊啊啊我的头套,快带上头套!我不想看到这些啊啊啊——”
平树抱着亚克力盒子,就要塞回自己腰腹中,慌张道:“这个事回头再给你解释,你、你先让我放回去,总不能拎着脑袋吧,啊别拆掉盒子呀,万一碰到其他东西,划伤了脸怎么办?”
宫理“啧”了一声只好放弃。
平树总感觉,宫理似乎很想看到她自己的脑袋塞进他皮肤下面的画面,他又有点不敢确定,但又看到宫理在把亚克力盒子放进去的时候,手也跟着伸了皮肤下头——
虽然她很快就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平树心道:……是他的错觉吧。
他正要把其他的湿巾杯子都放回去,就听到了远处三省身哀叫几声,拽着镜面头套,终于给自己戴上了,他也长长舒了一口气,浑身是汗,虚脱道:“我以后再见这俩人,要把头套缝在脸上……”
……
姐妹会圣殿的神使们,早在圣母纷纷倒下,主的光海彻底消失之后,都浑身瘫软再也不抵抗了,被老萍的丝线紧紧绑在一起,这群人就像木偶般动也不动。
当宫理和众人登上台阶回到地面上,圣殿前长长的台阶上,有不少护卫兵、沙蓬人与教廷骑士混战在一起,其中还有不少穿着朴素手持武器的平民,但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动,任凭风吹动他们的衣袍与顶穗。扎哈尔就在最门口处,他的头盔已经被挑掉,胸口与脸上都是血,显然是他掀起了其中一部分教廷骑士的叛变,而他满是血污的面容,也朝东方看去。
沙暴逐渐消失,天空湛蓝晴朗,甚至连细腻的沙子都消失,他们看到了干枯的胡杨树,大片的石滩,一座有着泉水的绿洲城镇,以及连接着城镇的公路。
无数在空中航拍着的无人机朝格罗尼雅的方向飞来,甚至还有数个规模极大的飞行器悬停在空中,将早准备好的武器对准了格罗尼雅的方向。
各个政|府出动的外交团队、临时部队、宗教团体,早在城镇的公路附近等待着,各个人种各个国家早就听说了“格罗尼雅要揭开百年神秘面纱”的消息,都想要成为接触格罗尼雅的第一人。
而格罗尼雅这座比绿洲大千万倍的移动城市,就像一只搁浅的巨鲸,掀起沙浪,撞断拨板,发出摧枯拉朽的哀鸣,在戈壁上滑行数公里——
而后在一片几乎要淹没绿洲与公路的漫天黄沙中,停靠在了“岸上”。
第354章
老萍看了一眼天上掠过的无人机:“我们从侧门走吧, 我知道有路能直接通往圣殿附近的庭院。”
宫理拽了拽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袍:“啧,外面风好大。”
老萍抬眼:“你还在乎这个?走啦,各个国家几乎是以最快速度派了使团过来, 乘积飞行器也来了这附近,估计格罗尼雅很快就要被某个宗教国家接手了——”
宫理向着宫殿外看去,忽然道:“是啊,总会有几个宗教大国急于接手格罗尼雅, 再把它放回圣城的地位啊。”
在格罗尼雅的“地表”, 除了那些收集灰烬的玻璃屋顶以外, 最显眼的就是巨大的圣殿与它前端的长长台阶, 而此时台阶上布满了或躺着流血或站着发愣的人。
无人机飞到了格罗尼雅上空, 都将镜头对准了台阶上方、圣殿门口处立着高柱的广场。
特别是站在圣殿内门正要走出的十几个人。
这些人穿着当地的亚麻衣袍或穿着黑衣,身份不明, 但其中唯一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人。
那抹白色在整个灰扑扑的格罗尼雅中显得太过纯净扎眼, 甚至是台阶上厮杀的人群与圣殿周围庭院里的神使中,都找不出多的一缕白色, 只有她的身上是纯白的。
但她还在宫殿的尖型拱门内与其他人交谈,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
宫理忽然笑起来:“啊, 差点忘了, 我还是陛下呢。”
其他几个对宫理不熟的干员还不明所以, 平树先反应过来:“……我去宫殿等你。”
左愫倒是语气平静:“啊, 计划变了?但最好同步吧,别耽误太多时间。”
几位干员刚要开口问, 就看到宫理在她那桃红柳绿的亮色外裹紧白色衣袍, 将头巾拽下来遮过眼睛露出嘴唇, 大步走出了宫殿。
宽阔的立柱广场上,无数无人机都看向了这抹白色的身影, 她露出微笑,微微抬头向着无数无人机挥手。
扎哈尔带着自己的亲信冲上圣殿广场,他看到宫理,已经意识到她要成为此刻格罗尼雅的脸面。她能从圣殿中大步走出,没有一位神使跟着她或拦截她,圣母们甚至没有预测到格罗尼雅会冲出沙漠……这已然证明,陛下已经让圣母们没有还手之力了。
扎哈尔虽然不明白那些飞行器想要做什么,但随着宫理迈步朝他走来,他带着身边数位教廷骑士朝她躬身行礼,而后跟上了她的步伐。
宫理站在了台阶最上一段,朝宽阔的台阶下方望去。
混战中的护卫兵与教廷骑士们抬起头来看向那位“慈悲的陛下”,率先感觉到的是……信息素的气味消失了,甚至身体开始发烫,关节隐隐发痛,像是某种影响所有人身体的力量在缓缓从所有人身上抽离。
本来,这些护卫兵或其他的教廷骑士中,有许许多多并不尊重“王”的人,但此刻,Alpha、Beta与Omega的性别正从他们身上剥离而去,台阶上绝大多数人都陷入痛苦之中,或弯腰或跪倒下去,痛苦的低头呻|吟着。
他们内心也都在惊疑不定,甚至恐惧的看向了宫理:
到底是怎么回事?格罗尼雅为什么会离开沙漠,离开主的期许之地?他们身体上又是发生了什么?!
在无人机远远拍摄的角度下,在阳光下灼眼的白色衣袍缓步朝着台阶下方走去,人们纷纷朝她伏身行礼,她走过的台阶上,几乎每个人都弓下腰去——
格罗尼雅这座连存在都像是传说般的圣城,突然冲出沙漠搁浅,这是和当初空间站被炸毁差不多级别的世界新闻了。
哪怕这座沙漠周围几百公里都没有大型人类城市,哪怕是沙漠附近网络信号非常差,也不妨碍各国媒体的无人机在捕捉拍摄这座城市的细节,向全球直播世界上最大的“秘密”,无数信徒之中的“圣城”——格罗尼雅。
而缓步走下台阶的宫理更是所有人的焦点。
几乎在各大国家以及世界级媒体的直播间和新闻下,各种语言各个人种,不论是不是信徒,都在问差不多的问题:
“是谁啊?是教宗吗?”
“难道是姐妹会圣母吗?不是说每一个圣母都是神的女儿,能随便就呼风唤雨的吗?”
“倒是看起来还挺年轻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格罗尼雅的当权者吗?”
但周围的庭院也出现了一些黑衣的神使,神使们似乎感觉到与主失去连接,也感觉到曾经维持她们地位的ABO生理特征在飞速退去,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不会吧……传说中圣母应该有许多位啊。”
“可穿白色的就她一个人哎。”
在无人机的镜头下也拍摄到,格罗尼雅城中无数人流正在朝圣殿的方向靠拢,民众意识到格罗尼雅离开了航行百年的沙海,竟然搁浅在沙漠之外,恐惧惊异与茫然驱使着他们成群冲向圣殿,奔向他们信仰存在的地方。
然后就看到了在趴伏的人群中缓步走下台阶的宫理。
这位近些日子来穿行城市中,在教堂里抚慰民众,治愈许许多多人的陛下。
先是几十上百位民众靠近了宫理,她握住其中几个人的手开口道:“主终究是慈悲的,祂不愿我们身处烈火,也不愿我们被他者裹挟,我们卑微的祈祷终于被主听见,祂愿意给我们离开那艰苦道路的选择——”
也就是说,不论圣母们如何选择,主都让他们离开,不会再浑身溃烂呕血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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