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无声地摇摇头，见他神色哀伤，艾德慕又道：“是因为谈判的事情吗？没关系，不要在意我，我只是看到佛雷家的黄鼠狼脸就心烦，我有耐心等待，就像你说的那样，果实要用时间酝酿。”

    提利昂勉强一笑，道：“谢谢你，我知道，这是好事，实话实说，我也很期盼兰尼斯特与徒利尽快成为一家人，艾德慕。”

    他的笑容变得苦涩：“我是因为你刚刚提到每个人都能参加的婚礼，这让我想到了詹姆……”

    提利昂再次叹气，艾德慕为难道：“詹姆爵士是罗柏的俘虏，我……”

    提利昂察觉到了艾德慕目光里闪过的警惕，他连忙打断：“不，艾德慕，我不会提那种过分的请求。”

    他笑得像个奸臣：“詹姆被锁在墙边很久了，他已经受了惩罚，趁着史塔克国王举办婚礼的热闹，给他开锁，至少让他在牢房里待的舒服一点，可以吧？”

    他咧嘴：“要是能分他点婚礼上的美酒和美食，兰尼斯特永远铭记艾德慕大人的仁慈与慷慨。”

    这倒是可以……艾德慕沉吟了下，缓缓点头，道：“这件事我可以安排。”

    见艾德慕同意，提利昂像酒侍般拿起酒壶倒酒，他的脸上充满了感激：“艾德慕，我的瑟曦姐姐一生都为你的善意心怀感激，我那可怜的姐姐终于等来了真正的好丈夫，感谢七神他老人家的保佑。”

    简妮紧紧握着希蓓儿夫人带着岁月痕迹的手，道：“母亲，请您教教我该怎么做。”

    河间地主教庄严地宣布：“从此刻开始，罗柏·史塔克国王与简妮·维斯特林王后将是一个躯体，一个心灵，一个魂魄，愿诸神保佑他们。”

    希蓓儿·斯派瑟看起来略显老态，她与她的女儿都是栗色的卷发和褐色的眼睛，她的举止端庄、优雅。

    简妮·维斯特林穿着代表着纯洁与忠贞的蓝色礼服，她的斗篷颜色是维斯特林家族的沙金色；罗柏·史塔克穿着黑色的修身长袍，他的斗篷颜色是史塔克家族的银灰色。

    奔流城圣堂内，河间地主教亲自主持婚礼，罗柏与简妮正站在天父和圣母高大的雕像前。

    简妮的母亲为父亲生了四个孩子，她感动又感激地拥抱希蓓儿夫人。

    婚礼的仪式结束，布林登·徒利、大琼恩和简妮的兄长、雷纳德爵士带着二十几个史塔克灰袍子当先开道，带领队伍离开圣堂。

    希蓓儿夫人上前轻握着简妮的手，道：“我来看看你……你似乎心有不安？”

    简妮沉默了会儿，低声道：“我想尽力照顾好罗柏，但……我觉得我帮不到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

    布林登爵士暗暗叹气，他耐心地道：“艾德慕，我老了，大家更愿意见到罗柏国王身边站着一位精神抖擞的奔流城继承人及国王的舅舅。”

    我能告诉你的是你要学会忍耐，要学会理解你的国王，有时候什么也不做，无声的陪伴也是一种支持。他爱你，需要你，我相信你的国王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

    提利昂的笑容很谄媚：“我的未来姐夫，今晚就让詹姆睡个好觉啊……”

    寝室内，简妮·维斯特林站起身，道：“母亲？”

    这时，不少人暗暗看向佛雷家族所在的方向，站在最前面的黑瓦德只是咧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希蓓儿夫人的那只手微微僵了一下，道：“每晚，我也会为你向诸神祈祷，我的好女儿。”

    …………

    简妮轻轻点头，希蓓儿夫人揉了揉她的小脸，又道：“我的女儿，国王必须要有继承人，这是王后的责任和义务，这也是罗柏国王最需要你帮忙的事。”

    布林登爵士点点头，待艾德慕进入房间前，他又提醒道：“谈判结束前，远离兰尼斯特的使者，艾德慕。”

    然后，按照传统，河间地主教向观礼之人问有没有人质疑这场婚礼。

    艾德慕挠挠头发，道：“叔叔，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罗柏的。”

    希蓓儿夫人用拇指轻轻擦了擦简妮的眼角，温声道：“简妮，当你决定嫁给罗柏国王的时候，我曾告诉你，你不仅仅是个妻子。明天就是你与国王的婚礼，你嫁的是国王的王国。

    换上彼此的斗篷，罗柏国王郑重地为简妮戴上了王后头冠，在各种祝福声中，他低头与他的王后深吻。

    顿了顿，她缓缓地道：“罗柏他……那天处决了卡史塔克伯爵后，直到今天都不怎么吃东西。今天，我叫洛拉姆（简妮的幼弟，罗柏的侍从）送去一顿丰盛的晚餐，有烤野猪肋条、墩洋葱和他爱喝的麦芽酒，但他都没怎么动。每晚，他就坐在地图前，默默地查看，我问他找什么，他也不说，我觉得他根本就没听见我的话。”

    简妮微微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母亲。”

    希蓓儿夫人看着脸颊浮出红晕的女儿，顿了顿，道：“我会和往常一样，每天早上为你准备好饮料，那是我祖母教给我的，它用了草药、牛奶和麦酒调，它会帮助你尽快怀上孩子。”

    布林登·徒利拦住了刚刚回来的侄子，他皱眉道：“艾德慕，明天是罗柏国王的婚礼，身为他的舅舅，你该早点休息。”

    她的眼角发红：“罗柏孤独又愤怒，他好可怜我想做他的好妻子，可不知该怎么做，不知如何来鼓励他、振奋他，我不清楚他需要什么……”

    他的话音落下，顿时掀起如潮般的欢呼。

    简妮羞涩地道：“罗柏也明白他的责任，除了行刑后的那些天，我们……我们每天都试，有时候一天试两三次呢。每天晚上，我都向圣母祈祷，我相信很快就会怀上罗柏的继承人。”

    深夜，奔流城主堡。

    无人上前质疑或挑战，七神的圣歌唱响，到了换斗篷的时刻。

    …………

    听到赞美，艾德慕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提利昂虽然是个侏儒，但他毕竟是泰温公爵的次子，还当过御前首相……他的心情很不错。

    艾德慕的脚步一顿，醉醺醺地道：“好的，我会的，叔叔。”

    轻拍了拍简妮的手背，希蓓儿夫人温柔地道：“我的好女儿，我们坐下，跟我谈谈发生了什么事。”

    次日，罗柏与简妮的婚礼盛大而隆重。

    艾德慕带着醉意的蓝眼里似乎在问：您为什么还没有休息……

    在诸神的见证之下，罗柏与简妮发下七重婚誓、接受七层祝福，并交换七次承诺。

    罗柏国王与简妮王后跟在后面，王后的幼弟、洛拉姆提着篮子为他们两人散花瓣。

    她们两人在房间内的长椅上坐下，见简妮再次沉默，希蓓儿夫人安慰道：“简妮，不要一個人伤心，我是你的母亲，就算我帮不上伱，至少说出来会让你好受一些。”

    接下来是艾德慕·徒利与简妮的父亲、加文·维斯特林，紧跟其后的挽着希蓓儿夫人简妮幼妹、艾琳妮亚·维斯特林。

    然后是以卢斯·波顿伯爵与黑瓦德为首的北境封臣与河间地封臣。

    最后是一直“缩”在一角的提利昂等人。

    走出圣堂，提利昂深深吸口新鲜的空气，小短腿一瘸一拐地走动着，道：“波隆，参加婚宴前，我要先爽快地撒个尿。”

    找到稍微隐蔽的地方，提利昂撇了眼默默站到自己身后的小侍从，以抱怨的语气，道：“波德，波德瑞克·派恩，倘若你也要撒尿，离我远点。”

    波德瑞克虽然疑惑于提利昂的奇怪命令，但他很听话地走向另一处。

    见此，波隆咧嘴而笑：“大人，波德很无辜，他肯定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远离他。”

    “他早晚会明白……嗯，我打算帮帮他……别那样看我，我只负责掏钱！我帮他弄懂什么是男人的床榻之乐……床榻……”

    抖了抖，提利昂整理着衣服，沉吟道：“小奔狼横扫西境，他能获得战场上的胜利，却有可能在床榻上输掉战争。”

    波隆目光锐利地扫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提利昂老爷，这里可是狼窝。”

    提利昂耸耸肩，道：“我有点失望，小奔狼的新娘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惊人美貌。瑟曦若是知晓了这个，她肯定会更得意。”

    波隆疑惑地道：“瑟曦太后还会关心这种事？”

    提利昂咧嘴：“瑟曦很在意有人比她漂亮，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我还想着利用小奔狼夫人的美貌让我那好姐姐主动离开梅格塔……唉……”

    波隆看着唉声叹气的提利昂，忍不住感慨道：“大人，兰尼斯特果然是相亲相爱的一家子。”

    …………

    黄昏还有一小时才降临，奔流城的主堡大厅却已灯火通明，每个壁台的火炬统统点燃。已到的宾客站在长桌后，正在进门的领主和贵妇们经传令官依次通报名讳与头衔后，再由侍者送至提前安排好的位置。大厅的两旁全是乐师，有鼓手、笛手和提琴手，还有的操着号角、竖琴和皮风笛。

    当罗柏国王与简妮王后的身影出现，侍女们纷纷散下无数颜色鲜丽的花瓣。

    所有人就座后，河间地主教带领厅内之人作祈祷。

    祷词念完后，罗柏国王宣布：“斟酒！”

    听得到话音落下，侍者和侍女们纷纷忙碌起来，为宾客面前的酒杯倒酒。

    罗柏国王噙笑，他举着杯，扬声道：“敬我的妻子，简妮王后！”

    “简妮王后万岁！”大琼恩带头高声回应。

    “敬王后殿下！”

    “简妮王后万岁！简妮王后万岁！简妮王后万岁！”

    “吼！吼！吼！吼！”在北境封臣的影响下大厅内齐齐高喊先民特色的战吼。

    数百个酒杯同时碰响，宣告罗柏国王与简妮王后的婚宴正式开始。

    乐师们奏响了甜蜜的《我心爱的妻子》，罗柏国王与简妮王后相视一笑。

    热闹异常的气氛中，一杯接着一杯，夜色笼罩在了高窗外。

    大琼恩等北境封臣拿着酒杯来到了国王与王后的桌前，大琼恩已喝得满脸通红，他高声道：“罗柏国王，请您放心，我保证您床上的王后没有一个布条。”

    闹洞房是维斯特洛的一种习俗，这种习俗发生在婚礼与婚宴之后。宾客们会把新郎和新娘抬到床上，在这一路上，男人们抬着新娘，逐渐扯去她的衣物，女人们则也会对新郎做同样的事。他们把两个没有衣物的新郎和新娘扔到床上，然后才离开房间。之后，他们会守在洞房外，隔着门喊一些关于新婚之夜的建议。

    大琼恩像是在做战前动员，转过身，高举酒杯：“简妮王后万岁！”

    “吼！吼！吼！”众男人齐齐回应。

    熊岛伯爵夫人的继承人、黛西·莫尔蒙朝着简妮王后高声道：“殿下，我们保证你在床上见到是光**的国王！”

    众人骤然哄笑，罗柏国王看着羞怯的王后满面笑容。

    从早到现在，一向沉稳的罗柏国王脸上的笑几乎没有间断过，他“警告”这些粗暴的先民贵族：“若是吓跑了我美丽的新娘，我不会宽恕你们。”

    罗柏·史塔克的打趣很没趣，但因为罕见而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黑瓦德粗暴地挤过围站在国王桌前的人群来到前面，他朝着坐在对面的简妮王后咧嘴而笑。

    “简妮王后，河间地人不会像北方人那么粗鲁。”

    说话时，他盯着简妮王后的颈下，目光透着猥琐的光芒，他还搓了搓手。

    罗柏的蓝眼闪过了冷冽之色，同时……周围陡然一静。

    “他吗的！”大琼恩猛地一拳砸在了黑瓦德的脑袋。

    黑瓦德痛叫一声，撞在了国王与王后身前的桌子，弄得杯盘狼藉。

    欲要上前的大琼恩被周围的人牢牢架住；黑瓦德被其他瓦德勉强扶起，他此时已满脸鲜血。

    这时，艾德慕推开众人来到前面，他身后是布林登爵士。

    艾德慕很生气：“黑瓦德！不要逼我惩罚你！”

    鲜血从黑瓦德的额头、脸颊和嘴角流淌而下，他用大手随意地擦了擦，缓缓露出奇怪的笑容，道：“我因为太过高兴而喝多了，请您宽恕，我未来的封君。”

    艾德慕的拳头紧了紧，然后……他看向了端坐着的罗柏国王。

    见艾德慕的目光移来，罗柏国王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巴。

    罗柏把处置权交给自己，这让艾德慕很高兴，他觉得他的外甥越来越信重他了。

    他打量了下扶着黑瓦德的其他瓦德，沉吟道：“他喝醉了，你们看好他。”

    艾德慕很想把黑瓦德驱逐出婚宴，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他不希望在外甥的婚礼中闹出真正的不愉快。

    侍女们听到艾德慕的吩咐，很快就把国王的桌子收拾干净。

    乐师重新演奏，厅内的气氛很快就舒缓。

    奔流城的继承人艾德慕示意侍酒倒酒，接着……他意气风发地高举酒杯，扬声道：“为了国王与王后的健康！”

    周围的人纷纷举杯：“为了国王与王后的健康！！”

    围在桌前的人散开，只留下了艾德慕和布林登爵士。

    “有劳了，舅舅。”

    罗柏轻握着简妮的一只手，继续道：“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婚礼了，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

    简妮王后也表示了真挚的谢意，布林登爵士则满脸欣慰。

    艾德慕面对突如其来的众多赞美，不仅激动，还似乎在稍稍害羞。

    嘴角的上翘抑制不住，为了维护他的谦逊形象，艾德慕随意抓起桌上的小块儿肉放进了嘴里。

    咀嚼了几下，艾德慕咽下食物，又喝了一大口酒，道：“罗柏，我们是一家人，我永远……咳！”

    当啷啷，他手中的杯子突然掉落，暗红的葡萄酒流淌在地面的石板之上。

    “咳咳咳咳……”艾德慕的脸色越涨越红，他伸手抓向喉咙，指甲在皮肤上挖出道道血痕，然而下面的肌肉硬得像石头。

    “咳……咳……咳……”艾德慕眼白突出，他似乎是要说话，却只能挤出粗嘎的声音。

    “舅舅！”

    “艾德慕！”

    “………”躺在黑鱼爵士的怀里，艾德慕的瞳孔逐渐扩散。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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