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点面包嘛！

    还沉浸于众人赞美的梅斯·提利尔本能地就要大手一挥，然而………却是身体一顿。

    他忽然想起了他女儿的嘱咐，马图斯·罗宛在今天御前会议上的发言，实际上是提利尔家族对格林摄政王的小小试探。

    “这………”

    梅斯首相动作稍显不自然地收回手，缓缓捋着自己的胡须，他不由地思量———玛格丽对格林“隐秘”的猜测。

    他一边想着，一边吞吞吐吐地道：“请容许我思考一番。”

    派席尔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大，望向御前首相的目光略显意外，这还是举止优雅而“慷慨”无比的高庭公爵吗？他的视线不禁移向了主位的方向。

    格林先是示意来自西境的腼腆少年为他斟酒，才出声道：“我倒是觉得梅斯首相的功绩已足够高了。”

    众人的视线齐齐集中过来，他微微一笑：“我指的是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是自己人，有些话我其实早就想………嗯，就当是我的善意提醒吧，诸位。”

    格林的棕眸缓缓扫过在座之人，又道：“我们即将迎回坦格利安公主，而免费的玫瑰面包是香甜的，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若是我们的民众大多习惯了免费的面包，我担忧这会令我们的公主殿下感到为难的。”

    他望向梅斯首相：“而且，这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比如………相比较下，君临人会不会更加爱戴慷慨而仁慈的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

    在场之人的眼睛皆是暗暗一动，梅斯首相则是摸着胡须的动作微顿，心下莫名地咯噔了下。

    顿了顿，格林语气依然温和地接着道：“当然，我们无法阻止民众爱戴他们所喜欢的人，但，御前会议的职责是对此进行正确的引导。”

    他像是在打趣：“打个比方，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君临的四十万民众爱戴史坦尼斯那种王国叛徒吧？”

    咳咳咳。

    摄政王的话音落下，财政大臣捂嘴咳了几下，脸上浮现得体的微笑，道：“是的，良善的民众需要国王和御前会议的指引，以避免，呃，以避免………”

    见他始终找不到恰当的言辞，亚莲恩公主接口道：“避免被有心之人误导和………”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瞥了眼提利尔，咧嘴一笑：“………收买。”

    “你！”梅斯首相的脸色涨红，双颊鼓了起来。

    格林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打断了又要争吵的御前首相和法务大臣。

    “我在这里提出这件事，是因为已认可了梅斯首相对民众纯粹的仁慈，玫瑰面包救助了无数的无助民众，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这也是我希望举办宴会，以赞扬他杰出贡献的重要原因之一。”

    微微停顿片刻，格林的目光再度扫过众人。继续道：“我向诸位提出这件事，只是为了避免善举被有心之人误解和利用。我们肩负着整个王国的安危，提前解除隐患的行为，既是忠诚，也是荣誉。而且………”

    格林重新望向梅斯首相：“………国王做梦，首相筑梦，国王和首相之间的信任是无比重要的，这直接关系着七国的稳定。”

    迎着格林与往常无异的目光，梅斯首相此时只觉眼皮一跳，顿了顿，讷讷出声：“那你看………格林，我该怎么办？”

    “………”坐在旁边位置的马图斯伯爵虽然极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却还是难掩无奈之色，河湾地的戏码是无法继续了。

    他的眼睛不禁撇向主位的方向，他觉得在如此厉害的摄政王面前演戏试探，或许这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或许，只要格林·克莱勃还在世，极力避免发生冲突才是河湾地的明智选择。

    他的视线移向了已有些坐立不安的高庭公爵，至少梅斯·提利尔还在世的时候。

    但，以摄政王的智慧肯定已经察觉到了提利尔的小动作，他会怎么做？马图斯·罗宛的视线重新移向了主位。

    在众人眼中，格林与梅斯首相仍旧是亲密的，他的声音带着安抚之色：“忽视的问题既然已被发现，便不再是棘手的事情了，你无需担忧引起误会，我的首相。”

    停顿片刻，他强调：“一直以来，金盏和金玫瑰的友谊都是无比坚实的，这点七国皆知，我期盼这份珍贵的情义能够长存，为了我们，也为了王国。”

    格林的话音落下，梅斯不由地松口气，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忽然如此紧张的原因。

    提利尔欲要开口的时候，亚莲恩公主那荡妇般的声音先一步传了过来：“殿下，实话实说，我，马泰尔，忍不住嫉妒玫瑰了。”

    格林稍稍打量了下她，语气像是在打趣：“无需羡慕，亚莲恩·纳梅洛斯·马泰尔，我的兄弟。”

    亚莲恩睨了格林一眼，便没有再出声。

    格林的棕眸与在座的每个人对视：“目前，克莱勃-提利尔-马泰尔同盟是王国和平的基石，而诸位是王国的柱石。还有………”

    他的唇角轻弯：“………别忘了，我们是自己人。”

    桀桀桀，派席尔带头发出谄媚的笑声，严肃的御前会议很快就满是各种笑声。

    过了一会儿，格林抬手压了压，等安静下来，他开口道：“诸位，清理君临只是第一步，我希望我们坦格利安公主住在这个世界最好的城市。首先，鹅卵石路和石板路铺满………”

    格林向众御前大臣了维斯特洛版———以工代赈，开启规模庞大的城市“装修”工程。

    这需要投入巨额的金龙，而西境的金矿足够格林领主“挥霍”。

    而且，北上打僵尸之前，他也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来大量囤积粮食。

    …………

    啪啪啪。

    随着派席尔大学士用木锤敲击木板，摄政王仁慈无比的提案全票通过。

    离开时，梅斯首相回头瞅了眼被格林留下的马泰尔女人，朝跟在身旁的马图斯伯爵威严地道：“你怎么看？若要那些计划顺利，就离不开金龙，可如今王室金库的收入只够勉强维持红堡和守备队的开销，难道格林……摄政王打算以王室之名向外借款？”

    “………”马图斯伯爵暗暗叹口气，梅斯·提利尔公爵除了喜欢吹嘘他那战争艺术，以及胃口大了些，总体来说是河湾地合格的封君，而且他的子女们的确出色。然而，在另一个土地的封君———格林·克莱勃的光芒下，他的封君愈发显得黯然无光，而曾经的优点，如今却成了几乎致命的弱点，比如………太过沉迷于无实际利益的虚名。

    梅斯首相在享受贵族的恭维和民众的欢呼时，格林摄政王通过“分解”原君临守备队，牢牢地控制了君临城的军权。然后，他以公正之名庆祝首相功绩的同时，开启了真正照料到几十万君临人的善政。

    马图斯伯爵仿佛已预见到了摄政王威望登高的那天。

    他动动嘴唇，没有直接回答封君的问题：“大人，摄政王殿下目的也是为民众做慈善，然而，它会比免费的玫瑰面包更受他们的爱戴。”

    梅斯首相怔了怔，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

    而摄政王创造的“新舞台”又有多少人能看明白呢………

    马图斯伯爵心下不由地感慨，如此精彩的舞台，他却注定只能是个旁观者，而非参与者，因为他是河湾地封臣。

    他思绪繁杂，边走边道：“我想兰尼斯特的金矿足以支持摄政王殿下的计划。”

    闻言，梅斯首相的脚步微顿，他环顾了下，声音不自觉地压低：“马图斯，西境的金矿可不少啊。”

    封君虽然没有明说，但马图斯伯爵已明白了他的所想。掌控了金牙城的摄政王已把兰尼斯特的遗产当成了自己的盘中食物，河湾地倘若这时候要染指，除非开战，而且还要战胜闻名七国的克莱勃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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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图斯伯爵也没怎么忧虑，虽然他的封君有些贪婪，但只要明白其中的困难和风险，他也不会太过坚持，这是高庭公爵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等他们穿过王座厅的厚实大门，等候在外的提利尔绿袍护卫们迎了过来。

    先是示意他们警戒，马图斯这才开口道：“大人，西境的金矿属于瑟曦的遗产，严格来说，格林摄政王是在合法地‘继承’它们，若是我们这时候把手伸向那里，会影响到提利尔与克莱勃的友谊，而………按照两家的攻守同盟协议，此举等于是背盟。”

    梅斯首相的神情僵了一瞬，随即爽朗地大笑：“区区几个金矿而已，它们怎么能跟河湾地的财富相比。”

    说着，他忽然叹气：“西境可不仅仅有金矿，还有泰温留下的一大堆烂摊子，格林并不会轻松。”

    马图斯伯爵微微颔首：“您目光如炬，大人。”

    梅斯首相得意的摸胡须，马图斯伯爵拧起眉头，犹豫了下，又道：“我们或许更该考虑迎回坦格利安公主后的七国局势，我觉得摄政王并不会轻易让出红堡的权力，河湾地很快将会面临一个重要的选择。”

    想到已签署的提利尔-克莱勃同盟，他的眉头皱得更深：“坦格利安公主势单力薄，面对强势而强大的摄政王，若是得不到其他人的强力支持，她只能扮演女王的角色。”

    听到马图斯伯爵的推测，梅斯首相的胖脸再度一僵，关于玛格丽的猜测，他们并没有透露给眼前之人。

    梅斯公爵沉思了下，随后把忠诚的罗宛伯爵拉到一边，顿了顿，他低声道：“我有一个推测………格林所做的一切有没有可能是为了迎娶坦格利安公主，为自己戴上国王头冠？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马图斯？”

    闻言，马图斯伯爵的瞳孔不由地骤然缩紧。

    …………

    王座厅，等其他人离开，亚莲恩公主斜靠在扶手，歪头望着格林，笑眯眯地道：“有何吩咐，摄政王殿下，我的手足兄弟？”

    说完，她抬起修长的右腿支在左膝上，白色的裙摆随之缓缓滑落，橄榄色的肌肤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格林笑了笑，叹气道：“我记得我们已约好不再诱惑。”

    “你不是把我当成男人吗？”亚莲恩公主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下格林，又问道：“这难道是我的问题，亲爱的摄政王？”

    格林耸耸肩，结束这个话题，随后他离开椅子，拿起酒壶和酒杯来到了亚莲恩的身旁。

    哗啦啦———

    亚莲恩公主看着为自己酒杯里倒酒的格林，面露警惕之色：“我发现你每次对我亲密的时候，都是另有目的。”

    格林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地道：“你为什么不怀疑这是我对你的尊敬，女士？”

    亚莲恩公主咯咯笑，硕大的饱满一颤一颤：“最近君临盛传，摄政王的舌头是君临最锋利的剑，我打听过，这个传闻是你前段时间接见风暴地的商人后开始流传起来的。”

    放下酒壶，格林靠在桌沿，面向她，道：“他们可能是误解了我的好意。”

    他抿了口夏日红，又道：“亚莲恩，我希望购买多恩的多余粮食，越多越好。”

    亚莲恩公主盯了会儿他的眼睛，疑惑地道：“河湾地的粮食………噢，你有其他的目的？”

    “价格。”

    格林轻轻晃着手中金色的酒杯：“我的选择越多，粮食的价格才能保持合理的范围。”

    亚莲恩公主微微歪头：“只是这个原因？”

    格林又抿了一口酒，回道：“我要为王领和河间地各地建立数量众多的粮仓，并填满它，这样是为了应对长冬。”

    亚莲恩公主微微皱眉，她沉默了下，道：“学城不是还没有发出白鸦吗？”

    【学城饲养的白鸦只负责用来向七国传递季节变更的消息】

    格林微微耸肩：“若是等白鸦飞来，一切都来不及了。早晚的降温愈发明显，我必须提前准备，这是我身为七国摄政王的责任。”

    亚莲恩公主顿了顿，点点头，道：“若是白鸦出现，可以想象得到飞涨的粮食价格。”

    格林也点点头：“那会引起另一场大动乱。亚莲恩，若是多恩能协助我，我可以让你推荐一位御前大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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