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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这个世界疯了。
一个刚刚要拉自己加入命定之人的织命师,在觐见了自己的恩主后回来问自己:你想成为【繁荣】令使吗?
这得是多么繁荣的精神状态才能问出来的问题?
你们命定之人,都这么癫吗?
说实话,在听到程实这话后,红霖并没有多么震惊,她只是感觉程实的脑子可能有点乱。
但在观察了许久发现程实的表情和神色不似作假的时候,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你认真的?”
程实无比严肃的点了点头:
“是,我认真的,我在问你,你想成神吗,想代替【繁荣】代行祂的权柄吗?”
“......”红霖觉得自己疯了,她一个没忍住直接原地变成了大猫,用自己那双厚厚的爪子用力的给自己搓了把脸,而后她又变回人形,重复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
“你认真的?”
程实愣是没看明白德鲁伊这套操作到底有什么作用,但他依然郑重的点头:
“真!”
“我想,就能实现吗?”
程实并没有把话说满:“有祂们的支持,大概能。”
红霖瞳孔剧缩,死死的抓住了程实的肩膀,脸色复杂道:
“谁们?”
程实沉吟片刻,说出了实话:“【死亡】、【欺诈】,或许还有【命运】。”
当听到这三个神名的时候,红霖的瞳孔再次收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跳出胸腔。
看着程实这一脸征求意见的凝重表情,红霖想到了很多,她猛地一愣突然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道:
“神使?”
程实笑了:“聪明!就是那个神使,所以,你想吗?”
这次红霖没有犹豫,她强忍着内心极度的震惊,咬牙点了点头:
“想!”
?
程实也没想到红霖就这么答应了,明明之前忽悠她的时候她还总顾忌来顾忌去的,可现在这事儿比之前更大,更疯狂,怎么她就同意了呢。
红霖看到了程实的错愕,于是她也笑了,但笑容里明显还露着紧张。
“你这个问题太恐怖了,恐怖到我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仿佛回到了【信仰游戏】降临,一切玄奇诡异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
怎么,你觉得我不想?”
“不,只是没想到你答应的这么快,你不是对【繁荣】有所抗拒吗?”
红霖摇摇头,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我抗拒的是无法反抗,顾忌的是被祂算计。
但如果你问我想不想成为更有自保能力的令使,那我自然是想的。
不然,我为何还要在这游戏里挣扎,不就是为了变得更强吗?
成为祂们,压迫别人,算计别人,不比自己抗压来的爽吗?”
“......”
你这个角度,还挺清奇。
程实笑了,他早该想到红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她是一位战士,一位敢打敢拼的战士。
红霖见程实的神色终于不再严肃,她“噗通”一声坐在他的旁边,大口喘息道:
“快,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趁我的理智还未离我而去,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程实乐了,难得见到红霖不自信的样子,他毫无隐瞒,将所有的计划统统告诉了她。
片刻之后,红霖的神色变得复杂无比。
程实看着这位紧皱眉头思索的朋友,一如他们踏出虚空的那次,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现在,还想吗?”
红霖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一句:
“时间还够吗?”
程实一愣,虽然恩主说了时间不等人,但祂没催促也没来找,自然就是够的。
或许诸神还在那树冠海上打作一团,想来要等到祂们结束战斗,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于是程实点了点头,示意红霖有话便说。
红霖再次吐了一口浊气,看着身旁这个新交的织命师朋友,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程实,你知道我为什么信命吗?”
“为什么?”
“因为......我的命太好了。”
“?”
过分了朋友,怎么第一刀就给我来个暴击呢?
红霖似乎不那么紧张了,她仰倒在草地上,看着头顶高处的葱郁树冠,说出了她自己的故事。
“我说的命好,其实指的是运气。
我原本命并不好,至少在小时候,可以说是非常差。
我从降生的那一刻起便患有无法逆转的异型早衰症,你能想象吗,当我12岁的时候,脸上的皱纹便比我82岁的祖奶奶都多,但头发却比她更稀疏。
所有医生都断言我活不过15岁,但在我14岁生日的那一天,我家的隔壁来了一位生物学的教授。
起初我们并不知道他不是一位教授,而是一位在私下做违法生物实验的黑市贩子,但他确实用那匪夷所思的生物实验吊住了我的命,尽管我变成了一个只能躺在培养皿里插着管子毫无尊严的废人,但我确实活下来了,活过了15岁。
好在我家里还算富裕,爸妈挣钱维持着实验,不至于让我死在罐子里。
在16岁的时候,陶怡搬了过来,与我成了邻居。
这个小姑娘比我小2岁,她长的好看,声音也好听,活泼开朗又聪明,最重要的是,她很健康,非常健康。
我妈妈一直觉得我缺个同龄的朋友,于是在她的刻意引导和邀请下,陶怡时常来家里看我,并且一点也不害怕那个如同牢笼一样困住我的罐子。
有了同龄人的陪伴,我很开心,哪怕我看起来更像是她的奶奶,甚至是祖奶奶。
但我也时常嫉妒她,嫉妒她长得漂亮,嫉妒她健康无忧。
这种复杂的情感持续了几年,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差到就连这实验都已经拖不住了。
而就在我们一家都看不到希望的时候,那个手段通天的黑市贩子陈教授又搞来了一种药,说可以用这药继续吊住我的命,但这药比实验更贵。
可那一年恰逢我家里的生意倒了,眼看着吊命的钱就要续不上了,谁知有一晚,我爸却中了一张彩票,600万。
怎么样,匪夷所思吧,就是这600万让家里的生意缓过劲儿来,也让我能继续苟活。
但后来我才知道,那张彩票不是他中的,是陶怡中的,还在上大学的陶怡天天拿着自己的生活费去买彩票,为的就是中奖之后给我治病,谁能想到一个傻傻的大学生能中彩票呢,并且恰好就在我家里无以为继的时候中了那张续命的彩票。
这个傻子明明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那笔钱对她们家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她完全可以不用管我,但她没有。
她没跟家里说,偷偷将那张彩票塞进了我爸的口袋里,我爸不知前后因果,见这笔钱能救命,便黑着心昧下了。
然后我又活了,又活了很多年,家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甚至有钱推着陶怡去追逐她自己的唱歌梦。
但她......说实话,唱的一般,于是我妈只好让她换个赛道试试,结果没想到只是客串了一把小丫鬟,她却火了。
她赚到手的第一笔钱就给我买了最新的药,可那时我家里明明不缺那些钱了,唉......
再后来这鬼病再也拖不下去了,一直以来对我的康复最有信心的妈妈都放弃了,他们哭着为我准备后事,然后......
【信仰游戏】就降临了。”
“......”
“所以你就能猜到我为什么选了【繁荣】,又为什么会感谢祂,因为,祂让我重新站了起来。
在那间命途的起点里有三个信物,【繁荣】的绿枝,【腐朽】的匕首,以及【命运】的骰子。
当我知道那绿枝能让我恢复如初的时候,我甚至都没多看其他两样东西一眼。”
红霖自嘲的笑笑,转头看向一旁的程实道: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信命了吗,我的前半生,便是好运的明证。
所以我才跟你说我不怕死,因为每当我走到地狱门前的时候,总会有一只手把我推回来。
最开始是陈教授,后来是陶怡,现在是你,程实。”
程实思绪翻腾大受震撼,他心想可能这才是【命运】赐下那枚骰子的原因,因为祂早在命途起点的时候就看中了这位被【好运】眷顾的可怜人。
原来真的有【命运】的眷儿啊,红霖也不是被自己忽悠傻的,她确实本就信命。
倒是自己,占了【好运】的便宜。
“我原本并不疯狂,因为我觉得我得为他们活着,但现在遇上了你,见识了命定之人,我才发现我错了。
我的好运不应成为我的后手,而应是我的武器。
所以,如果有可能,为什么不呢,至少站在那个高度上,我可以更好的保护我的朋友。
代行【繁荣】的权柄,不就能更好的让我的朋友永远【繁荣】下去吗?”
程实笑了,他笑的开心,甚至鼓起了掌,而在鼓掌的同时他便激活了那枚【忆海浮梦】,将蕈足人和神使的故事写进了希望之洲的历史之中。
看着程实如有操作,红霖突然问了一句。
“我们会死吗?”
这个问题问的沉重,因为这次可不是什么【秩序】残页能解决的问题了,这场赌局,一定要梭哈,而且是毫无退路的梭哈。
这次程实真拿不定准儿了,但至少在恩主的庇佑下,哪怕死,应该不会死的太惨。
于是他“坚定”的点了点头:“不会,一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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