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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随行的侍卫都去寻人了,宁儿就别去了吧,你呆在娘身边等等可好?”
“娘,我实在是等不住,你放心,我在深山里长大,常年在林中跑,这样稀疏的林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定不会受伤的。”说完,虞宁便跟着侍卫往山里走去。
霍氏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虞宁,看着女儿的身影渐渐被树影掩盖,消失在视野里,只得无奈叹息。
也对,母亲怎能放下自己的孩子,正如她放不下宁儿,所以宁儿也放不下小宝,谁的孩子谁心疼。
“是妤华带着小宝一起离开的,小宝不懂事,她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还能不懂事么,怎能久久不归,当真是让我头疼得很。”
林氏惴惴不安,对霍氏致歉,“嫂子,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妤华爱玩闹,却没有提早规训教导。”
“孩子们贪玩罢了,谁家的儿女不让父母操心呢,都是一家人,就别说这样的话了。”
霍氏和林氏站在路边往山上看,两位当娘的都是忧心忡忡。
侍卫一拨拨地往山里走,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却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来。
不一会,谢芝安复命回来,一同来的还有守卫在陛下身侧的武缨,后面跟着一队禁军和随龙卫。
顾不得寒暄什么客套话,谢芝安与武缨直接往山里走了。
这边动静太大,甚至惊动了太后的凤驾,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也过来询问情况。
谢挽瑜本在队伍最前面的马车里,与几位女官同行,听闻永宁侯府的女眷失踪,匆匆往这边来。
结果半路上看见了陛下从御用车辇里出来,他翻身上马,身后跟着好些随龙卫和内侍,一群人乌泱泱往山上去。
谢挽瑜怀着疑惑来到霍氏这边,问:“娘,咱家谁丢了?”
“你四妹妹和小宝,是一起出去玩了,谁承想现在还没回来,也没带个丫鬟侍卫什么的,可能是在林子里迷路了吧。”
“刚刚我看,陛下也带着好些人往山里去了。”谢挽瑜眉头轻蹙,想不通陛下此举是为何。
霍氏此时没有心情闲聊,闻言只是应付地点点头,“陛下仁慈,让武将军带着禁军一起去找人了,停留时间过久,陛下许是无聊,出去透风了吧。”
谢挽瑜不说话,心中并不赞同母亲的说辞。
她刚刚分明看见陛下是骑着马,带着好些随龙卫上山去的,看样子也是去找人了。
但这又说不通,陛下万金之躯,怎么会亲自出去找两个不认识的侯府女眷呢。
随即,谢挽瑜又想起前几日的事情。
陛下身边没有嫔妃,从未对哪个女子另眼相看,在帝王眼中,无关男女,只有君臣尊卑。
所有怀有不轨之心的宫女妄想上位,都处以重罚,哪家小姐有点子攀龙附凤的野心,在宫宴上主动靠近陛下,都得横着出宫。
所以当日,天子面对小妹的冒犯轻飘飘揭过时,谢挽瑜是十分震惊的。
她以为陛下可能是不想跟太后娘娘闹翻,给谢家一些面子,所以才放了小妹一马,但现在想想,好像又不大对劲……
*
“姨娘,我们真的要被卖掉了吗?”虞小宝双手绑着,被一根绳子拽着往前走,身边的谢妤华也是如此。
“别怕小宝。”谢妤华强忍恐惧安慰小宝。
她们两个不小心掉进陷阱,大声呼救引来了设陷阱的猎户,本以为得救了,谁知这猎户起了歹心,竟然绑了她们,要将她们卖掉!
谢妤华向前面的猎户大声喊着,“我乃永宁侯府四娘子,你敢对我们做什么,定然没有好下场,但你若是现在放了我们,我既往不咎,只当没见过你。”
“说什么屁话,你当我信么,这么俊的小娘子,定能买个好价钱。”
看她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好料子,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既然如此,那猎户更不能放她们走了,万一回来寻仇怎么办,还是趁早拉回去卖掉,能得好大一笔钱呢。
虞小宝无助地看着谢妤华,谢妤华也是六神无主,泪眼朦胧。
“我是不是见不到阿娘了……”虞小宝听懂了猎户的话,一想到被卖掉,以后见不到阿娘,她立马就伤心起来,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掉。
谢妤华刚开始忍着没哭,现在忍不住了,也跟着哭起来。
猎户嫌烦,攥着绳子转过身来,扬起手就要给谢妤华一巴掌,“给老子闭嘴!哭什么哭!”
就在此时,箭矢穿破长空而来。
“啊!”猎户惨叫一声,捂住手倒在地上,疼得打滚。
箭矢射穿了他的手掌。
马蹄声传来,谢妤华和小宝往后面看去,只见一队身穿黑色盔甲的将士正往这边来,为首的人一玄色身华服,威仪煊赫,双目锐利阴沉,让人不敢直视。
虞小宝开心地蹦起来,“姨娘快看,有人来救我们了!”
谢妤华怔然,不敢置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这些将士是随龙卫,为首那人,是……是天子。
前面的汗血宝马停下,随龙卫也跟着下马,守卫天子两侧。
两个随龙卫将谢妤华和虞小宝手上的绳子解开,递上水囊给她们压惊。
劫后余生,谢妤华腿软,直接瘫软在地上。
虞小宝人小,不知道面前的人身份何其尊贵,她尤其欢喜,撒腿跑到沈拓面前,拉着他的衣角告状,“叔叔,那个坏人要把我们卖掉,你快把他抓起来!”
“乖。”
沈拓的手落下,手指在虞小宝的头顶上拂过。
大手捏着小孩的后脖颈,让她转过身去。
“虞小宝,把眼睛闭上。”
*
山野林中草木颤动,放眼望去,满是禁军身影。
“咳咳。”虞宁喊了半天,嗓子有些哑,她一只手扶着树干喘息,眼睛扫视着前面一望无际的山林。
洁白的额头微微溢出汗珠,面色发白。
一个小孩子能跑多远,谢妤华更是闺阁娇女,体力没那么好,她们肯定走不远。
可近处搜遍了都找不到人,难道是有歹人将她们带走了?
虞宁当过山匪,身手矫健,上山下河轻轻松松,打架拔刀信手捏来,但此时,她大脑一片空白,头脑发昏,脚下都是虚的,只用一口气强撑着。
她不能想象,如果小宝丢了,她今后要怎么办。
原来孩子丢了是这种感觉,此时,她终于理解阿娘失而复得的心情了。
“找到了,找到了!”谢芝安急忙跑过来给女儿报信,带着虞宁往山下走。
“人怎么样?受伤了吗?”
“好像有些擦伤,但人是无碍的,咱们找错方向了,她们在前面那片林子里呢。”
人找到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侍卫下山归队,谢芝安和虞宁则是去接小宝和谢妤华回来。
“是随龙卫寻到了她们,将人带去前面了找太医了,宁儿你别急,小宝没事的。”
虞宁如释重负点头,“好,找到就好。”
父女俩被侍卫引到太医乘坐的马车旁,却发现这里里三层外三层被随龙卫围着,站在中央的赫然就是随龙卫的主人——天子。
虞小宝和谢妤华坐在两个小圆凳上,低着头不说话,一副闯祸之后的模样,谢妤华的手心有些擦伤,一个女医拎着药箱正给她上药。
谢芝安拉着虞宁行礼,起身后,虞宁立马跑到虞小宝身边,问她有没有伤到。
沈拓就在身后,虞宁却没心情紧张害怕了,她一心都系在女儿身上,一眼都看他。
“没有,阿娘我没事。”小宝脸上灰扑扑的,像是刚从土堆里爬出来,她的手心也有些擦伤,已经上过药了。
“怎么回事,你们究竟去哪了?”
谢妤华脸色惨白,低着头喃喃道:“不小心掉进猎户布置的陷阱里了,那猎户起了歹意,将我们绑起来,想要卖掉……”
幸好她们走得慢,没多久随龙卫追上来,将她们解救。
虞宁听了一阵后怕,谢芝安更面色凝重,不敢深想。
谢芝安本要对天子道谢,转头一看天子面色不好,连忙请罪,请求天子责罚。
因为永宁侯府女眷失踪,连累圣驾在路上多耽误了一个时辰,最后人还是陛下的侍卫找回来的,这可真是……
罪过罪过。
沈拓往身后扫了一眼,轻轻掠过,并未将视线停留在某个人身上,面对谢芝安的连番请罪,他只是应付两句,然后拂袖而去。
“收拾好了便抓紧时间赶路,已经晚了一个时辰,莫再耽误。”武缨吩咐侍卫们继续赶路,然后将永宁侯府的几人送回马车中。
回了马车,几个女眷都挤在一个马车里,七嘴八舌地问谢妤华都发生了什么。
谢妤华说了一遍,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白了。
“刚刚没来得及问,那绑架你们的猎户呢?人何在?”虞宁没看见任何一个侍卫押着人回来。
提到这个,谢妤华眼中隐隐有惧色,颤抖着唇说:“他……他死了,我以为,随龙卫会带着那人回来的,交给府衙处置,后来……”
“后来,陛下过来了,他提着刀,将人给……杀了。”
谢妤华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面,一时间缓不过来,她含着泪,又说:“那时,陛下看我的眼神……我以为我也要死在那了呢。”
太可怕了,她真的觉得,陛下看她的眼神中有杀意。
她也没有犯什么死罪啊,就是不小心走丢了而已,不至于杀头吧。
“你想多了,快别哭了。”霍氏哄两句,然后小声说,“我看那位啊,看谁都是那个眼神,你应当是感觉错了,没事的。”
霍氏怀里抱着小宝,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跟抱着什么宝贝似的,她没心情生气了,只觉得外孙女找回来了就是好的。
在霍氏和林氏的安慰声中,谢盈春提出疑问,“陛下为何要将那猎户杀了?还是当众动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其实不是落得干净?”
霍氏:“当年陛下御驾亲征,是上过战场的,听说在战场上便勇猛,后来回京,惩治贪官污吏,手段依旧狠戾,连斩许多官员……”
林氏:“唉,那位的性情,可真说不准,也许只是手痒而已。”
虞宁靠在马车角落里闭目养神,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总觉得脖子凉凉的。
“不过你们俩还真侥幸,碰上陛下策马往前赶路,正好给你们救下来了,真是谢天谢地了。”霍氏说。
虞宁叹气,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呢,她总觉得不太像啊。
胡思乱想时,一抬眼正好和谢妤华的眼睛对上。
虞宁笑笑,以示安慰。
谢妤华嘴唇蠕动,将剩下的话憋在心里。
其实她还想说,回来的路上,是陛下抱着小宝回来的,陛下看起来很紧张小宝。
小宝对外的名字是谢佑明,只有家里人知道小宝原本的名字,但陛下也知道。
还有,陛下和小宝站在一起时她才发现,两人眉眼出奇的像,跟亲生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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