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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便找到了嫡母大人说了要搬出去的事儿。嫡母大人心力交瘁,刚死了丈夫,儿子身体又不好,正在焦头烂额之间。韩嫣都觉得这时候过来谈分家,有点儿欺负寡妇的意思。只是自己实在不想再住下去了,趁这个机会分出去单过是个极好的机会,便硬压着一点点对嫡母大人的同情,与母亲一起到了正房。嫡母大人正在烦乱,脾气也不大好,眼看着要谈崩,不得已,韩嫣便插了话:“夫人,论理,长辈说话没我插嘴的份,只是您看现在这样子,生气也于事无补。”
“侯爷尸骨未寒,你们就要分家,你倒懂事了?”嫡母大人拨高了嗓音。
“夫人请息怒。您看现在这个样子,三位大人已然过逝,可咱们的日子还得过下去。现在您的首要大事,是兄长大人,他的身子这几年一直不好,您该多关注他才是。父亲生前已然分好了家,我们母子住在府里,大小也是个动静,也有要劳烦您的时候,要是因此误了照顾兄长,我们也于心不忍。既如此,不如趁此时搬了出去,您也好安心管家。您说呢?”
嫡母大人沉默了,寡妇最重要的就是儿子,况且父亲临终前也确实做了财产分割,已经分家了的说法也算有根据,她得掂量一下。
“罢了,我应了你。你们收拾自己的东西搬出去吧。”
临走的时候,韩嫣把母子三人的东西统统列了单子,让嫡母大人过目,以前攒的那些金丸之类的被他夹到宫里赐的布匹里了,御赐的东西,自是没人敢动的,便成了他的私房。被请来见证的同族长者也检看了一遍,确定了之后便正式分家了。
期间,这位长者见了单子还瞧了韩嫣好几眼:“你倒仔细。”老人姓韩名泽之,按辈份算是父亲大人的堂侄,年纪却与父亲大人差不多。其父韩婴是韩王信的嫡孙,文帝时与祖父大人一同归汉,封襄城侯。如今韩婴已逝,他的儿子韩泽之便是这一代的襄城侯了,韩氏宗族不多,祖父去世后他便是韩氏的族长了。
“现在仔细点儿,把东西都查清楚了,以后便不会为了这事夹缠不清。勺子还有碰到锅的时候,先小人,后君子,也就是个防患于未然的意思。”
韩婴挑挑眉,不再说话。分家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商定,韩嫣母子三人分出去住,父亲大人生前分的财产也带了出去,侯府另给了三人一共五百金,算是韩嫣和韩说成年之前的生活费。族中大祭、府中的祭祀韩嫣和韩说都要回来参加。立了文契,两边儿画押,韩泽之也做了见证,因韩家是有爵位的,除了到官府登记存档外,在专管诸侯事务的衙门里也存了份档。
分家的事儿算是了结了。
伴君(BL) 正文 暂别
章节字数:3741 更新时间:09-05-08 15:57
暂别
韩嫣母子三人带着贴身伺候的几个奴婢来到了长安西郊的小庄园里。这是一座乡间的别院,周围有五十顷的田地,一些菜地、林子,也一并算是韩嫣的了。小弟韩说的庄园紧挨着这里,规模也差不多。这两个庄子原是连在一起的,一共一百顷的地,后来从中划开了,两边地上各建了一座宅子。之前打发了人提前过来收拾屋子,直接就能住人了。
搬家之前韩嫣捎了封信给刘彻,告知了要乡居守孝的事,也告诉六儿新的地址。韩嫣觉得他跟刘彻现在更像是一对笔友。距离远了,反而能够放开来聊天。唔,唔,当面生怕说错了话,所以说什么都要先在心里过一遍,现在是写信,还能打个草稿什么的,让韩嫣觉得轻松了不少。
刘彻对韩嫣说阿娇姐姐越来越漂亮了,就是脾气有点坏,老是指使他做这做那,让他亲自采花捧镜子什么的,有时候还会到太□里骚扰一下他的正常课程,惹得太傅、少傅翻白眼。
阿娇说是比他大三岁,其实要按月算的话要大上三年零十个月,差不多是四岁了。她现在已经算是个大姑娘了,情窦已开,又是打小被外祖母、母亲、舅舅捧大的,娇贵已极,想让她的小未婚夫对自己殷勤点儿,这很正常。偏偏刘彻刚刚虚龄十二,还是个处于儿童和少年的尴尬年纪,虽然有个漂亮的未婚妻让他觉得有面子,却仍不能理解她的少女情怀。大汉朝的皇后嫡子、太子、未来的皇帝,本是天之骄子,便是在被立为太子之前也是被捧大的,而不是个受气包,可这位未婚妻比他还骄纵,迫于各方压力他还得把这位表姐伺候得好好的,一边儿是大家的奉承,另一边儿他还得讨好未来老婆,巨大的反差,加上阿娇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刘彻身边伺候的人,选的是老实稳重的人,与刘彻年纪相仿,之前得了嘱咐,尊敬太子权威,却也不敢冒犯宫里的太岁——窦太后、长公主一系,夹在中间,比刘彻还难过。这让韩嫣庆幸自己以前没跟阿娇打过什么交道之余,不禁怀疑:不是说刘彻打小就看上了漂亮的表姐,非要娶人家的么?他痛苦个什么劲儿啊?以前虽不常见,有限的几次会面里,阿娇表现得也不是很差劲啊?这都怎么了?
郁闷之下,刘彻便通过六儿对韩嫣诉苦,可是韩嫣能说什么?人家以后是夫妻啊,床头吵架床尾和,不是说刘彻开始是疼阿娇的么?如果他一不小心把韩嫣说的话透给老婆,韩嫣准落个里外不是人。其实韩嫣是能理解阿娇的行为,只是刘彻他不理解,只拿了两卷手抄的《诗经》给他,一篇《旌丘》、一篇《淇奥》再附上一句“翁主近日所为,原因尽在此间。”两篇都是有关少女情怀的诗。
刘彻回信了:“女人真麻烦。你快点儿回来陪我吧。”
韩嫣囧了,这是汉武帝说的话么?嫌麻烦?如果女人是麻烦,那他刘彻这一辈子都是在自找麻烦当中度过的。
与刘彻的书信来往,渐渐从一天一次变成三天一次、五天一次。等到父亲的整套治丧过程结束,就变成了一个月一次。待到韩嫣说服母亲带着弟弟韩说搬到长安外的小庄园里居住后不久,便音信渐消了。
刘彻有了新的伙伴,忘了以前的旧同学也很正常。这跟刚上大学的时候是一样的,最初一个学期,是老同学联系的高峰期,信件、电话、电邮都很频繁,慢慢的有了新同学新朋友,跟老同学的联系就减少了,到了第二学年,搞不好连人家的地址都丢光了。
而据六儿说,景帝又为刘彻选了新的伴读,太子殿下有了新伴儿,这个、那个,就……
对此韩嫣并不遗憾,清点了资产后,他抱着地契高兴得睡不着觉!从来没有这么踏实地拿着自己的钱。五十顷地,就是五千亩,还是良田,一亩差不多能产两石的粟,合起来差不多就是万石,抵得上一个丞相的年收入了,还拼个什么呀?!三进的大院加花园、练武场的房子、各种小作坊,俨然是个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了。又何必再往宫里面凑?那句“瞧,又是一群送死的。”的台词,可是令韩嫣记忆深刻。
住在这里,不用陪着太子读书,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读书、写字、骑马、射箭、练武、抬起头来看人、不用见人就行礼……真是美妙的生活。
所以,韩嫣有些好笑地看着六儿一脸忐忑的表情,道:“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太子殿下伴读的位子也不是专为我一个人设的,我现在要守孝,不能伺候殿下,陛下另挑人也是应该的。总不能因为我不在,就不让太子有伴读吧?”
六儿看着韩嫣真不像闹情绪的样子,也舒展开脸道:“您说的是。要不陛下怎么说您是个明事理的孩……呃,人呢。”
“得啦,你也甭说这些好听的了。”见六儿还要说什么,摆摆手,“现在说这些一点意思也没有。”回过身从匣子里拿出一小袋金子,递给六儿,“好歹算是相识一场,以后怕是不得相见的,这些你拿着。”
“这……这怎么使得?这几年奴才可得了您不少东西呢。”
“扯淡!”韩嫣轻骂,“那些不过是些打赏钱,顶多是我给的丰富些,可也不算什么。只是在宫里,给得礼重了,被人说是交通内官,咱们俩都得不着好儿,还着连累家里人(所以我污了不少活动经费当私房),如今我不在宫里当差了,这算是给熟人的东西,谁也不能挑这个理儿。”
“公子真是好人,您这儿刚分家,还得过日子,奴才怎么能拿您的东西呢?您……”
“什么都别说了,我这些是给你母亲看病的,以前在宫里也不能多做些什么,怕招了忌讳,如今这样,便也没什么了。打七岁住到宫里,直到搬出来,你在我跟前儿也有四五年了,这宫里,除了殿下,就你跟我处的时间长了,这就权当是你照顾我的谢礼吧,别嫌少就行了。”韩嫣挥挥手,不以为意。能挺圆满风光地结束宫廷生涯,韩嫣心情还是不错的。
“哎……”六儿有些哽咽,“公子好人必是有好报的,且安心,新伴读比您可差着些儿,陛下、太子终于召您回去的时候……”
韩嫣一听,寒毛倒竖——我现在小日子过得舒服着呢,谁想再回去当奴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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