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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于有太子名冒顿……从其父单于头曼猎,以鸣镝射头曼,其左右亦皆随鸣镝而射杀单于头曼,遂尽诛其后母与弟及大臣不听从者。冒顿自立为单于。
冒顿既立……遂东袭击东胡。东胡初轻冒顿,不为备。及冒顿以兵至,击,大破灭东胡王,而虏其民人及畜产。既归,西击走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悉复收秦所使蒙恬所夺匈奴地者,与汉关故河南塞,至朝冉、肤施,遂侵燕、代。是时汉兵与项羽相距,中国罢於兵革,以故冒顿得自彊,控弦之士三十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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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一口气讲完了匈奴的历史,口干得厉害,灌了半杯茶,却见刘彻站住不动,凝视着他。“殿下,怎么了?”
刘彻拉住韩嫣,直奔书房,挥退了屋里的人,把韩嫣拉到书案后按倒,自己也坐到了韩嫣的对面:“你接着说。”
韩嫣莫名其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刘彻是要他说匈奴,看着对面刘彻已经两眼放光,急不可耐,喉咙上下蠕动。韩嫣吞了口口水,接着说。
“……置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匈奴谓贤曰“屠耆”,故常以太子为左屠耆王。自如左右贤王以下至当户,大者万骑,小者数千,凡二十四长,立号曰“万骑”。诸大臣皆世官。呼衍氏,兰氏,其后有须卜氏,此三姓其贵种也。诸左方王将居东方,直上谷以往者,东接秽貉、朝鲜;右方王将居西方,直上郡以西,接月氏、氐、羌;而单于之庭直代、云中:各有分地,逐水草移徙。而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最为大,左右骨都侯辅政。诸二十四长亦各自置千长、百长、什长、裨小王、相封、都、尉当户、且渠之属。
岁正月,诸长小会单于庭,祠。五月,大会茏城,祭其先、天地、鬼神。秋,马肥,大会蹛林,课校人畜计……举事而候星月,月盛壮则攻战,月亏则退兵。其攻战,斩首虏赐一卮酒,而所得卤获因以予之,得人以为奴婢。故其战,人人自为趣利,善为诱兵以冒敌。故其见敌则逐利,如鸟之集;其困败,则瓦解云散矣。战而扶舆死者,尽得死者家财。
后北服浑庾、屈射、丁零、鬲昆、薪犁之国。於是匈奴贵人大臣皆服,以冒顿单于为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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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喝光了杯子里的茶,刘彻的目光更加炙热了。“阿明,添茶!给孤也添上,孤的杯子呢?”刚才跑得太急,让他给扔院子里了……真是个急性子,看得出,他是真心的想打造一个不受外侮的强大国家。
续上茶水,再小心地点上灯烛,太□的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以前也有人跟我说过匈奴的事儿,都没你说的这么详细,也没你说的有条理。你还知道什么,快说呀!”如此急切的态度,不明白的还以为他这是在打听心爱的姑娘……
再下面的匈奴历史就不太好说了,因为接下来就是韩嫣的便宜曾祖父韩王信投降了匈奴,然后刘邦气不过,跑过去跟匈奴人硬扛,结果被围在白登山,以后就定下了与匈奴和亲的基调。
踌躇了一下:“匈奴在冒顿的带领下,屡屡南侵,大汉承亡秦疲弊,不得已与之和亲,于今已经六十余年了。”
“……”刘彻被兜头浇了盆冰水,变了脸色,从热切转向了阴沉,恨道,“不能总和亲!”
当然不能,后世提起和亲可是咬牙切齿的来着,男人不喜欢,女人更不喜欢。愤青们对于扬大汉天威这种激昂的口号非常热情,一句“虽远必诛”当真令人热血沸腾。不是愤青的人也不喜欢自己的国家、民族被人瞧不起啊。北击匈奴,放到后世,只要脑子没秀逗了,是个汉人都会赞同的。韩嫣也不能免俗,尤其还有对从清末开始一段百余年的黑暗历史的深恶痛绝,前世今生,抵御外侮已经是一种刻在灵魂里的信念了。
这对从幼儿时期便开始共同学习的同学,在这一点上,有着共同的执着。
“这是自然,最初和亲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是换得喘息的机会,整军再战。只是天下初定,内部不稳,一直在休养生息,没有腾出手来罢了。一旦大汉准备好了,击败匈奴只是早晚的事。”
“就是这样。”刘彻一拍手掌,显得非常兴奋,“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已经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是时候给匈奴点颜色瞧瞧了。”连“孤”都忘了说。
“我早就想着跟匈奴打一仗了,可大家都说这样不行,匈奴人的骑兵冠绝天下,咱们打不过,可我不信!”刘彻被压抑得太久了,难得有个支持他跟匈奴对决的人,便对韩嫣倾吐心中烦闷,“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大汉天子却被匈奴欺凌,是可忍孰不可忍!一群没用的家伙还整天念叨着和亲!嫁出去的公主够多了,送的财物也够多了,怎么没见匈奴老实过!一群喂不饱的狼!”
“殿下不必恼火,战是一定的,您以为文皇帝和当今陛下这么多年来与民休息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积聚力量,为对匈奴作战做准备么?只是有看不清形势的人,以为这么多年来都是和亲,以后便要接着和亲了,却不知道现在和亲是为了争取恢复的时候,是为了以后的决战。便是文皇帝,也有身披甲胄的时候,只是被当时的太后给劝了回来。”
“还是你懂我。”刘彻叹气,“你走了以后,功课太紧,又要跟太傅读书、习武,又要跟父皇学为君之道,还得抽时间陪阿娇姐姐,整天都在忙,却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一个解闷的田梧,还让他们赶跑了。周围的人平时唯唯喏喏,我说什么都是对的。可一旦说起匈奴,就让我三思!三思!卫绾就知道说无为而治!匈奴就真的这么可怕么?”
“匈奴的实力确实很强。而且,自白登之后,大汉就再也没有跟匈奴打过一场像样的仗。年年只听说匈奴扰边劫掠,大汉打的胜仗却是有限。”看到刘彻面色不善,韩嫣,忙把后面转圜的话给说了出来,“众人恐惧的原因是大汉曾经吃过匈奴的大亏,且匈奴积威日久,总是听说匈奴打过来了匈奴打过来了,日积月累在大家心里形成了匈奴无法战胜的想法。这样,对阵的时候,未战便先怯了三分,即使本来不比匈奴弱,也会吃败仗的。虽然匈奴连年扰边,可殿下除了几十年前那场战事之外,还听说过有什么大战么?只是众人口耳相传,以为匈奴不可战胜罢了。”
“这么说,匈奴并不可怕?”
“匈奴人也是人,再可怕又能可怕到哪里去?战国之时,赵将李牧守边匈奴不敢入赵境,始皇一统天下之后,蒙恬北击,光用步卒便收复了河南之地。殿下觉得大汉较之仅有一隅之地的赵国、亡秦,哪个的国力更强?冒顿与军臣,哪个更难对付?其实,大多数害怕匈奴的人,连匈奴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就人云亦云地跟着说匈奴可怕,根本没有了解匈奴和大汉之间的强弱优劣。”
“不错,匈奴也是人,是人,就能被击败。”刘彻点头,“我就不信打不赢它!”
“但也不能轻敌,困难还是很大的。”韩嫣很认真地对刘彻说,“汉匈之战的主战场应该是在草原,而不是在内地,不能让匈奴人践踏大汉的大好河山。这样就要用骑兵,如果骑兵不行,很难能赢得了匈奴人。毕竟匈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骑兵实力还是不错的。而大汉军士以步卒为主,能拿得出手的骑兵不多。骑兵一是要人,二是要马。大汉与匈奴不同,匈奴人牧马散放在草原上就行了,不用付什么代价。大汉却没有那么多的草原来供养战马,只能用粟来喂马。所以在匈奴人那里马匹是财富,而于大汉来说,养马却是负担。为了赶跑匈奴而把自己给折腾穷了,打赢了之后日子比之前过得更艰难,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绝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汉武帝打到最后,确实是把匈奴给打跑了,可也把自己给打穷了,根本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两千甚至一万的赔本买卖,只是武帝家底子厚,以本伤人,把匈奴给拖死了而已。轮台罪己诏里似乎就有这么穷兵黩武、虚耗国库的一条。
“这样么?”刘彻皱眉,这些事儿,他倒真没想得这么深,一拍手,“这个好办,太仓里的陈粟反正也朽坏得不能给人吃了,用来喂马正好,还能清仓库装新粮。等拿下了草原,就可以在草原上放牧,养马也不再是负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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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聊得高兴,阿明却过来催刘彻入睡了,刘彻大感扫兴:“催什么催?孤今天就不睡了!”
“这……”阿明一脸为难以看了一下韩嫣。
韩嫣挺识趣:“殿下还是早些歇了吧,明日还要早起,以后日子长着呢,什么时候殿下想听,臣什么时候说。今天已经晚了,殿下还是早些安置了吧。”
刘彻皱着脸,很不情愿的样子。
阿明乍着胆子添了一句:“殿下,太子妃还在等您呢……”
刘彻一甩袖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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