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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够了,再回来听。你这么着,玩也玩不好,学也学不好。好了,去玩罢!”转头吩咐六儿再准备一些同类玩具。
不到一刻,刘闳就自动扔下玩具了——这些玩具不过是些泥人陶俑弹弓琉璃球之类,玩的就是一个逃过老师眼睛的快意,没有了枯燥的课堂作对比,由着你玩,这些玩具的吸引力大大降低了。物以稀为贵,再好的东西堆满了眼,也没有那种新奇感了。刘闳到底还是记得自己是太子,要认真学习,任他玩的时候,他又开始惦记起功课来了,于是乖乖回来继续听课。再说,太傅的课,讲得更生动有趣,能让刘闳走神的时候并不多。
从此,太子的课程安排便是学三刻休息一刻了。
刘闳明白太傅不可能整日围在自己身边,其他的师傅虽然不讨喜,到底还是能教一些东西的,也耐下性子来听。只是一得了空,便想往太傅那里凑,就算不讲有趣的知识,看着太傅的脸也很赏心悦目。
这一日,刘闳写完功课,瞄瞄以前喜欢的小玩艺,撇撇嘴,这么幼稚的东西,以前怎么会喜欢玩?唔,还是对看看太傅好了。很不巧,今天是休沐日,韩嫣在家休息。
太子身边永远不缺讨好的人,便有出主意的:“听说陛下今日不在宫里,您只要跟郎中令打声招呼,报备一下儿,就能出去了。”
刘闳一转眼:“就这么办了。”郎中令也在休沐,就几个当值的郎官在,谁也不敢拦着太子殿下。
安阳侯府大门口儿,正巧碰到了同样溜出来的刘彻。
刘彻与韩嫣并不是整日腻在一起的,两人都有事情要忙,刘彻除了谈情说爱,正职是个要管理国家的皇帝,除了韩嫣之外,他还有其他的臣子要召见。韩嫣除了向刘彻汇报大小事务、跟他在一起聊天歪缠还要教刘闳、处理丞相该处理的政务。因此,两人一天倒有半天是见不着面的。逢到韩靖从南军休假回家的时候,韩嫣也要抽出空来回家看看儿子。这天,正是韩家大少爷回家的日子,韩嫣自然是在家的。休沐日,大家都休息,皇帝也休息了,一觉睡到自然醒,摸摸身边没有人,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抱了个枕头眯了一夜。起床之后看看没什么事,就直奔韩家去了。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都已经到了门口儿了,那就一起进去吧。
韩府的管家们对刘彻已经很熟了,皇帝翻墙的时候都看过了,这回居然走大门进来,真是规矩得不得了了。对于皇帝领着个小男孩儿进来也没有表现出过激的反应,一面恭恭敬敬地把人迎了进来,一面命人进去通报。
“不用了,朕自己去找阿嫣,”止住了要去通报的下人,突击检查,看看他都在做什么,“韩靖,别躲了,朕认得你。”正准备悄悄溜到后面通风报信的韩靖只得站住了脚,上前行礼,一面行礼一面腹诽:“知道您认得我,休沐日都不得安生。”
一道矮矮的身影咻地一声不见了,跑得好快。这回刘彻没来得及喝止,父子俩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加快了脚步,却在转角的地方停了下来。
“兴小猪,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臭哥哥,快放我下来!”刘闳闻声望去,见一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被个青年拎在手里。拎的手法还很特别,一手拎着腰带,一手拎着领口。男孩儿很像被捏住壳的小乌龟,划动着手脚,却因为腿短手短怎么也碰不到行凶的人。于是,扭过头去,对着凶手“嗷~”了一声。
“噗~”刘闳笑出声来,男孩子和青年都回过头来看着自己。青年一脸无害,男孩子见自己的狼狈样被别人看到,脸色通红,睁得大大的眼睛透着羞恼,四肢一阵扑腾,真像是只炸毛的小猫。
青年轻轻地把男孩子放了下来,顺手理了理男孩子的衣襟:“在自己家走路怎么能不小心呢?看跑太快撞人了吧?”
“谢谢哥哥,”男孩子镇定了下来,只是说话间还咬着牙,勉强揖了一下,“下次一定注意,”扭头看向刘彻父子,行了个礼,对刘彻道,“您是来找伯父的么?”
看小孩子变脸,真是项乐趣,刘彻笑道:“是啊,你伯父在家么?”
韩宁却是认得刘彻的,放下在弟弟衣襟上的手,上前行了个大礼,方道:“回陛下,因是休沐日,叔父正在小憩。”这时候还要找上门来,你可真像是叔父讲过的“周扒皮”啊。
“是么,阿嫣是累了,别吵醒他,咱们过去瞧瞧。”
睡着了的人有什么好瞧的?知道人家累还要过来打扰?陛下下雨没打伞,韩家孩子们狠狠鄙视了刘彻一通。
韩兴见哥哥行了大礼,知道这是皇帝了,也上前去行礼,一面觉得陛下脑筋不清楚,一面又觉得自己方才的糗样被天子看到很尴尬,脸上的表情很纠结。刘彻笑了,摸摸他的脑袋,拉到身边,一面问着“多大了?”、“读过什么书?”之类的问题,一面熟门熟路地摸向韩嫣的住处。
韩嫣没有睡在屋子里。庭院花树下摆了张竹榻,韩嫣就这么躺在花树底下。安阳侯府的花树栽了有些年头了,枝繁叶茂,大朵大朵浅粉色的花缀在枝叶间,微风吹过,落了满襟,衬着白色的曲裾。
有一两片打着旋儿落下的花瓣偏会找地方,正落在额间唇上……
睡姿漂亮,是件风雅事,韩家孩子对此很有些自豪——比起某日有幸参观到李敢伯父磨牙打呼的睡相,他们更接受韩嫣的睡相。但是,某家父子呆呆的眼神就让人很不舒服了。于是,韩兴扑:“伯父~”带着甜甜的颤音。
韩嫣早醒了,安阳家规一向严谨,报信的被拦下了,可消息还是如期传到了韩嫣耳朵里:“侯爷,前院遮阳的伞立了起来,有贵客到了。”既然刘彻想玩突袭,韩嫣就陪他玩好了。于是,继续装睡。
被人参观睡相也不舒服,听到韩兴一声伯父,韩嫣顺势就起来了。抖抖衣襟,抬眼:“怎么都来了?”
皇帝父子驾到,自然要好好招待的。当下韩嫣陪着刘彻说话,刘闳抢不过父皇,也觉得跟韩兴在一起比较有共同话题,干脆跑去找小朋友玩了——再有太子的自觉,他还是个小孩子。
“就这么睡在院子里,也不怕着凉?”当着人家儿子的面,不好扑过去,刘彻只好不咸不淡闲谈。
“觉得屋里闷。倒是陛下,怎么想起出宫?带人了么?”
“我丢不了,”摆摆手,再看看一边一个门神,“觉得闷了不如出去走走?”用询问的语气说出来,却是不容拒绝的。
刘闳被韩兴领着逛了一圈,发现太傅家花园里居然有一小块菜地,用来种种粮食蔬菜让小朋友熟悉农事,试着浇了浇水,觉得很有意思。转过眼,正想问韩兴这种的都是什么,正撞上韩兴“连这个都没见过,可怜的娃”的眼神,刘闳郁闷了,恨恨地发誓回宫也要弄一块地。
两个小孩子开始有意无意地卖弄自己的学识,年纪相仿懂得也差不多,偶有一点你知道我不知道或者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互相炫耀一下,渐渐到玩在一处。刘闳觉得这个韩兴懂得不少,不会刻意讨好但又很有趣,很像个“朋友”了。韩兴也觉得刘闳是伯父的学生,人也不笨,很能说到一起,这个害伯父整日要忙着教他而与家人相处时间变少的“太子”也不那么讨厌了。 刘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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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韩兴之后,刘闳觉得自己找到了满意的伴读。正待向父皇提出要求的时候,却传来消息——大司马骠骑将军病逝。
刘闳对霍去病,有些防范。虽然不见霍去病如何为刘据鼓吹,但是他是刘据的表兄,只要他本身做得好,就是在为刘据加分了。因此,刘闳不喜欢霍去病。
“去吊唁一下吧。”听到太傅这么说的时候,刘闳撇撇嘴,父皇为他的丧礼弄了那么大排场,也不差我一个。
少傅石德却附和了太傅的话:“正是,殿下当去,也是展现储君风范。”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刘闳也只好去走了一下过场。果然赢了不少赞誉,还得了父皇表扬。
刘彻便趁机提出了想要新伴读,刘彻想了想,韩兴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做太子伴读,是许多人家巴不得的事情,点了韩兴当伴读,也是对韩家的优待了,当下应允了。
刘家父子觉得做伴读是项优待,韩家人却不这么想,韩嫣首先想到了自己当年的伴读岁月,老师是学究、同学是上司、饭菜全由别人安排喜不喜欢都得吃、起得要比太子早睡得还得比太子迟、太子学得好伴读就得彻夜苦读以期跟得上太子的进度、太子学得不好伴读也要跟着挨揍……一个哆嗦,我家兴小猪哪能受这样的苦。就算要进行点挫折教育,也不用下这样的狠手。
韩说、韩则以及两人的母亲对韩嫣的伴读生活还留有印象,直摇头:“还得像跟班儿似的伺候,咱们家到现在还用得着靠把孩子送进宫里受苦来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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