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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看向石德。
石德想了想,道:“虽是这样,也不能太重视这些了,礼仪德教诗书都不能偏废。”
“这是自然,以后,讨论这些事的时间不超过三分之一,余下的三分之一学诗书,三分之一习朝政。”
“也好,”石德同意了,“听太傅的。”反正卫青那家伙是不指望了,一问摇头三不知的主儿,许是因为齐王的关系,一直在避嫌,还是别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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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带着刘闳用黄土堆起了河道的模样,讲解水土保持问题的时候,石德也勉强在一旁听着。亲见了流水冲过两块对照地,一种植草木,一光祼,结果后者泥沙俱下表演了一把和稀泥,另一个就要清许多。石德承认这些杂艺于国也算有益,只是:“这些更该让底下人去学,学了好为国效力,这教给太子算什么呢?”
“至少让太子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想使唤人做事,也要先知道事情是什么样的,省得被蒙蔽了。”
石德道:“这些东西固然有用,也比经学吸引人,只望太子不要太入迷。”
刘闳忙站好应了,石德这才踱了开去,留下韩嫣与刘闳。
黄河是因为泥沙大才决口的么?
比划着模型讲解地上河、水的流速、泥沙沉积。
便是水土保持,也有麻烦。本来这黄土高原上也是郁郁葱葱、树木茂盛的。现在,木头哪儿去了呢?
答曰:做题凑了。
皇帝用的,叫做黄肠题凑,即柏木黄心,即去皮后的柏木。棺椁周围用木头垒起一圈墙,上面盖上顶板,就像一间房子似的,外面还有便房。天子以下的诸侯、大夫、士也可用题凑。但一般不能用柏木,而用松木及杂木等。但经天子特许,诸侯王和重臣死后也可用黄肠题凑。
用的都是几十年以至百年以上的大木。动辄几千根上万根的木头用来垒一座冥宅。帝王将相有多少人?他们的妻子也是要用差不多的规格来下葬。汉之列侯,于今近两百,帝后十余人。
那,草呢?开荒开掉了,人口越来越多,田地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只好开荒。本是好事,
气候又渐干燥……
刘闳实在难以接受展现威严的皇陵居然是黄河泛滥的一大祸首,神色很茫然。韩嫣道:“想什么呢?若是高祖时砍一棵树再补种一棵,到现在补种的也都能用了。”
刘闳大力点头:“对对,这与不要焚林而猎、竭泽而渔是不是一个道理?”
“正是,做事不能杀鸡取卵。”
同样的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刘闳看到了不要竭泽而渔,刘彻听了之后却翻开了簿子,开始清点列侯的数目……
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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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起裙裾,步入宫门。这里是未央殿,原本被称为椒房殿的,只是自陈后被废,便空了出来。直到几年前,父皇在未央宫北起了桂宫,命宫妃尽数迁居,这里却被粉饰一新,换上了未央的匾额——未央宫的后宫正殿,叫未央,正相宜,如今却是一个男人在主事。
未央者,未尽也,取其延绵之意。这里是太子太傅教导太子之处,原本,教导的是所有的皇子,只因立了太子,藩王就国。这里,就只剩下太子了。
一路上侍者宫人不断地行礼,卫长止不斜视,继续缓缓地走着。生为皇长女,父皇最疼爱的女儿,自出生起,就被人礼遇着,受礼,已经受得麻木了。能让她行礼的人,却是不多。父皇、母亲、去世的皇太后算一个、废死的陈后、几位姑母,还有,如今要去见的人。那位皇太子弟弟,见了她还要叫一声“阿姐”。
到得殿外,却听侍者言道:“见过当利公主。”
当利公主,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会叫她乳名的母亲去了齐地,大家都叫她“卫长公主”。她有一个值得骄傲的外家——卫氏,枝属五侯,她的舅舅七出漠北、五战五捷,她的表兄少年万户、意气纵横。整个汉宫,没有比她更显贵的外家了。可是,为什么,她那身为皇长子的弟弟却只是做了齐王?
想不透,也不是她该想的。母亲曾说过,若非这殿里的男人一席话,或许,据已经是太子、母亲已经是皇后了。母亲错了,父皇,不是谁一句话就能改变了主意的,没有让他相信的理由,谁都不能改变他的主意,父皇做的事情,必定是他想做的。比如优待那个栾大。
直到证明了那棋子跳舞,只是磁石在作怪,而栾大并没有求下神仙来,父皇方才愤而将其腰斩。自己,才会站在这里,准备向他道谢。栾大,相貌壮伟,单看貌相也是佳婿,守寡的自己虽然不急再嫁,父皇命下,如果嫁的是他,自己倒不是太反对。只是……打了个寒颤,若真嫁了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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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光线很好,以前这里的墙壁涂着香料,整修过后,却是粉白的看着清爽,墙上的水墨字画透着舒雅。定眼看去,玄衣广袖,当中坐定的人与这正殿很是相衬。
拜下:“见过太傅。”也曾到过这里请安,拜的是废后,那时的椒房殿富丽堂皇却透着冰冷凄凉,被拜的那个女人在她眼里,只剩下盛大的排场来强撑着威严,那威严在她看来苍白如纸,无子无宠的皇后,父皇已经不愿相见的皇后,有何威严?眼前的男子,随意地靠在靠椅上,静静地看着,倒让人无法轻视。果然,有时候位份真不是一切……
“公主请起。”
她抬起头,眼睛适应了殿中的光线,看着眼前这个人,虽然挂名是所有皇子皇女的老师,他做太傅的时候,自己却在待嫁,宗儿满月,接待他的是曹襄,一直无缘得见。韩靖韩宁,被长安称为玉人,舅舅却摇头:“那是因为大家没有见到他的父亲。”传说他当年出行,掷果盈车,长安倾城来观,以为神人。
今日一见,果然,舅舅一向不虚言。老天似乎对他格外仁厚,那张脸上只见成熟不留沧桑。修长的手指如玉一般,握着一卷发黄的竹简——该是古物,现在都用纸了。
颔首谢过,规矩地坐好。父皇有命,此为诸子傅,须以父礼见之。父皇是天子,他自不能得了天子的礼遇,却成了天下不是皇家人却被父皇以外所有人参拜的人。“示以皇家重礼,师傅不行臣礼。”
其实,她们姐弟私下闲谈,更喜欢这个男人教育他的儿子的说法——尊敬长辈,不是为了显示他的尊贵,而是为了表现你的修养。
不安地动了动,总觉得这人含笑的目光好像把人都看透了一样。却听得他道:“公主此来,不是为了盯着臣发呆吧?”声音清澈如流水,老天厚待他的不止是相貌。
“是来向太傅道谢的。”
“臣做了什么要公主道谢的事情么?”男人轻轻挥手,侍者上前斟茶。她接过,缓啜了一口,定了定神,话要怎么说?——谢谢你没让我嫁给个神棍?
“学生说错了,是来道别的。”
“回封地。”
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么?明明是自己在心里的决断,谁都没说的。口中仍答:“是。”
“平阳。”
打了个寒颤:“是。”真的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么?
“能出去走走,真好。”
是么?你不是也曾出塞北击?是了,这人已经二十年未出长安了。曾获匈奴太子,将兵再出大漠,那一次,舅舅大获全胜因功封侯,几次大战之后,舅舅与表兄再战漠北,他,却再没有走出过长安半步。有人说,他功高震主,被父皇所忌,可为什么他还成了太子太傅?父皇先是让他做大司农,掌了天下的的谷货钱帛,他要改制,便让改。凡所举荐,无不应允。然后,他便成了丞相,怎会是不信任。可是,为什么,不再让他出塞了呢?是为了让卫家立功么?舅舅与表兄的军功可不比他差,父皇照样让舅舅居于大将军位,父皇何曾有过忌讳?而卫家,如今除了曾经显赫的名声、不受太子青睐的师傅与没有实权的爵位,还有什么?
“宗儿已经若许大,还未到过平阳,毕竟是祖上封地,还是早点见识的好。”
男人点头,不再说话。
她犹豫了一下,终是问了:“太傅……为何,据弟被封齐王?当利要走了,不愿再搅入事中,只是,不想有件事情压在心里……”
男人眯一眯眼,笑了:“公主是想问,为什么齐王是皇长子,又深得陛下宠爱,却没有被封作太子吧?或者,还想知道,为什么,卫氏一门五侯,枝属繁盛,却比不过母亲早逝、外家无人的刘闳?”
她绞着袖子,不说话。
“你知道,外面怎么称呼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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