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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能闻。
宁老夫人愣住。
“什么?”
宁国侯失态的将不久前婆子送过来的茶盏打翻,湿了一身。
“归之没出事?”
他急急看向地上的婢女:“你再说一次!”
宁素婵指尖都在颤,不可置信之余也清楚奴仆绝对不会拿这种事骗她。
她费劲撑着身子,就要下榻。
“主母,您慢些。”
宁素婵许久没下地,倏然起身一片晕眩。
好在婆子稳稳把她扶住。
宁老夫人如大梦初醒,激动之余还不忘嘱咐:“外头凉,还不快给你们主子披上外衫。”
宁素婵却顾不了别的,在婆子的搀扶下,大步往前走。
这是她时隔多月,头一次走出住院。
她抬手挡了挡刺目的光线,脚步却没停。
好似踩在云端,每一步都带着踉跄,又怕这是梦境,怕一脚坠落,什么都是假的。
她遭受不起了。
行尸走肉,迟早要疯了。
穿过垂花门,沿着曲折廊庑,身后一群人跟着。
可一路来到门口,都没能见着人。
顺国公府的管家见着她来连忙上前。
“主母。”
不等宁素婵问,他忙道。
“您别急,将军是回来了,不会错。”
“可没在府上过多逗留,吩咐了老奴几句,便去皇宫请罪了。”
来回张望的宁素婵动作僵住。
宁国侯闻言颔首:“是该如此,是该如此。”
“当初归之的丧仪还是皇家办的……,人回来是好事,可从出事到现在都大半年了,他才回来,即便其中有隐情,可到底也算欺君。”
“可不能让圣上先知道他回来了,归之却没进宫。”
道理宁素婵都懂,她一直最看重尊卑规矩,行事一贯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了错处。
可没见着人,没看见魏昭站在她眼前,她心里的石头就落不下。
她深吸一口气。
再也没有以往的从容的仪态。
“他瞧着可好?”
“从出事到现在才归,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既然活着,怎么之前一直没让人送信回来?”
当年来报丧的将士言魏昭是被利器从心口捅入,后背都给穿透了。
她当时听了这话,就晕了过去。
虽不知怎么弄错了人,可不用想也知道,这伤不好养。
管家不敢瞒,低低道:“将军面色煞白煞白的,便是说话都断断续续很是费力。”
“人瞧着瘦了不少,站都站不稳。”
宁素婵心如刀绞。
宁老夫人:“这战场上刀剑无眼,孩子活着就已是幸事,日后在家里慢慢养就是了,总能养好。”
宁素婵直直看着管家:“那他可有留话?”
管家:“将军走得急,不曾。”
宁素婵有些失落。
不过也是,她和魏昭母子之间,一向话少。
许是看出她的情绪,宁国侯温声道:“有什么等他回来慢慢说,你们母子有的是时间。再说了,归之一向敬重你。”
敬重和亲近这二字天差地别,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足够让宁素婵鲜血淋漓。
经历了一遭生死离别,她竟不知这些年的苛刻严厉是对是错。
但她悔了。
“素婵,你得顾好自己身子,才能照顾他。”
宁国侯:“他既入宫,也不知何时回来,这里风大,你且回慢慢等。”
宁素婵摇头。
“不。”
“我就在这里。”
她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抹极浅极浅的笑意,眼儿却红了。
“等我儿归。”
宁太夫人看着她不再死气沉沉,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好。”
“娘陪你一起等。”
宁国侯见状,吩咐:“去,搬几把椅子过来。”
宁素婵身子的确撑不住,宁太夫人年纪也大了。
两人刚坐下,宁素婵就吩咐奴仆将白绸,白灯笼,那些不吉利的都换了。
事无巨细的问魏昭的事。
管家没有提将军吩咐他寻处偏僻的院子,让带回来神志不清的病人住下,还说其恐见生人,派一个得力稳妥的婆子过去照看。
管家不知这病人是谁。
不过魏昭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
管家觉得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面色变得古怪。
“将军这次回来,带回来位女子。”
管家透露:“生的格外标致,老奴不好盯着看,可总觉得有些熟悉。”
宁素婵纳闷。
毕竟她这个儿子不好女色,从不会无缘无故把姑娘往家里领。
“人呢,你且领她过来让我见见。”
“带走了。”
带走?
带去皇宫?
怕是不会。
宁老夫人猜测:“既然你觉得眼熟,八成是哪个府上的千金。难道是顺路搭一程,两府有些交情?”
不过,她话音一转。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心思也活络了些。
“之前也不是没有姑娘想借着交情和归之亲近,一个个都被他给拒了,眼下倒是难得。”
“别是这孩子开了窍?”
她欣喜:“这家里也该办一场喜事了。”
管家忙道:“那女子是挽着发的。”
虽然挽的有些松松垮垮。
可这分明是成亲妇人才挽的。
管家哪里知道是魏昭给虞听晚梳的头。
泽县小地方没什么规矩,不挽也没什么。可上京总要注意些。
虞听晚本就存了盘发的念头。可坐船的途中,魏昭就把玩起了她的象牙梳。
男人掀开眼皮。
——“都吃干抹净了,负点责任。”
他语气不咸不淡的。
——“什么时候为我盘发,给我名分?”
宁太夫人遗憾。
嫁了人的啊。
倒是她多想了。
管家拧眉。
“可两人很是亲昵。”
“不知可是老奴老眼昏花,看错了,还是……”
但魏昭和那女子说话时,明显嗓音都温和了不止一个度!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不信。
就见看守门房的婆子支支吾吾。
许是实在忍不住了,她过来磕了个头。
“管家没说错。”
“老奴是第一个看见将军的。就是那女子扶着下马车的。”
“老奴怕她吃力,正要过去搭把手,可将军没让。当时管家还没赶过来呢。老奴眼儿看的真真切切的。
“将军摸了那女子的手,问她冷不冷。可稀罕的紧。”
婆子眼儿睁得大大的,说的很快,可吐字清晰。
“那女子还叫咱们将军夫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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