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这个姓安的,看起来五十多岁,中等身材,穿着皮袄,头戴貉子皮的帽子。
长得挺富态,看那面相,是个爱说笑的人。
可是在听完赵二奎的话之后,老安却皱起了眉头来。
“二奎啊,不是叔多嘴啊,你这朋友领着人过来收山货,去大房子,拜见过当家的了么?”
老安这话一出口,赵二奎哎呀一声,“叔,你看我这记性,我还真是给忘了。
那啥,叔,你先给安排地方,我领着我这朋友,去一趟大房子,找李大当家的。”
说完,赵二奎转身来到曲绍扬身边,小声嘀咕两句,曲绍扬这才明白过来咋回事儿。
甸子街周边地区长期处于封禁状态,开禁时间短,并没有设立县治,只在光绪元年设了个长白抚民局。
实际上,这周边地带的真正掌权人,是桦甸夹皮沟的韩家。
咸丰八年以后,韩宪宗控制了长白山地区。
在漫江、汤河口等地,设立会房,俗称大房子,管事的人被称为当家的,也被称为大爷。
大房子掌握生杀大权,当地参户、木帮、过路行商等,都得向大房子交税。
曲绍扬带人过来收山货皮张,必须得先去大房子,见一见当家的。
得到允许后,才能正常收货,不然的话,当地人不敢把东西卖给他。
曲绍扬听完赵二奎说的,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儿呢。
行吧,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来到人家的地盘上了,去见一见也无妨。
汤河口会房,就设在距离汤河口村没多远的地方。
于是曲绍扬领着几个人,跟在赵二奎身后,前往大房子,其他人暂时先去老安家喝口水,暖和暖和。
一行人出村,往前走了四五里地,远远就看见前面一处挺大的院子,院子里盖了两趟青砖白墙灰瓦的大房子。
当地民居多数都是矮小的茅草房、土坯房,这种房子很罕见,所以人们管会房就叫大房子。
按照规矩,每个会房设会首一人,也就是所谓的当家的、大爷。
会房设有兵丁五十人,负责当地的治安、税收等相关事宜。
赵二奎领着曲绍扬一进会房大院,就被俩兵丁给拦住了。“干什么的?”
“二位,这是从猫耳山过来的客商,来咱们甸子街周边收山货,特地过来拜见当家的。”
赵二奎朝着对方拱手行礼,很是恭敬的说道。
那俩人打量了赵二奎身后的几个人,尤其是曲绍扬,更是多看了几眼。
东北的冬天格外冷,出门在外,防寒保暖最要紧。
曲绍扬穿了件儿石青色缎面棉袄,外头套了件儿同色的缎面猞猁毛坎肩。
头戴水獭皮的帽子,身披石青色缎面的狼皮大氅,脚下是鹿皮靴子。
这身行头,打眼儿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非富即贵。
俩兵丁都是有见识的,也没为难他们,直接放行。
于是赵二奎领着曲绍扬几个,进了前面这趟房子。
从会房正门进去,东边两间是账房,放着好几个大柜,一本本账册装在大柜里头。
上面记载的就是周边各村屯参户、猎户的情况,每年收税多寡。
一面墙上,挂着个挺老大的算盘,两名“小打”站在那里。
算盘前的柜台上,放着两台“砣子秤”,就是小天平盘子,专门收税称银子用的。
西头两间房,盘了南北对面炕,炕上摆着桌子。
一人斜倚着被褥,半坐半躺的在炕上抽着水烟袋,其他的人,或是看小牌、或是推牌九,正耍钱呢。
见到有生人进来,那几个耍钱的立刻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曲绍扬等人。
吵吵嚷嚷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炕上躺着眯缝眼抽烟的人,也睁开了眼睛,往门口瞥了眼。
“二奎,怎么领生人来了?这是谁啊?”
“当家的,这是我哥以前在木帮的朋友,从猫耳山来的。
他们想在甸子街周边收点儿山货,特地来拜见当家的。”赵二奎规规矩矩上前回话。
“哦?猫耳山来的?”抽水烟袋那人闻言,坐了起来,好好打量了曲绍扬几眼。
“我听人说,猫耳山那边有人专门收猪鬃,价钱给的还挺高?真有这么回事儿?”
曲绍扬上前来,朝着对方拱手行礼,“当家的辛苦。
猪鬃确实收,除了猪鬃,还收各类山货、药材、皮张等。
小本买卖,就是挣点儿钱养家糊口。”曲绍扬没有直接表明身份。
韩家是以淘金起家的,以前被朝廷称为“金匪”。
虽说如今韩家已经被朝廷招安,韩家的家主也领了五品顶戴,可行事依旧江湖习气。
底下这些人,对官府也没有多少恭敬的意思。
曲绍扬虽然领了个分防巡检的职务,可这边毕竟不归属于他管辖,也就没必要非得提出来,免得尴尬。
“当家的,实在对不住,我们来的匆忙,不知道这边的规矩,没给当家的备厚礼。
这五十两银子,留着给诸位兄弟玩牌、喝酒。”
站哪山唱哪歌,曲绍扬这一趟过来有要紧的事,自然不想横生枝节,该孝敬就孝敬,这个不丢人。
五十两银子,买个清净,省的有人给他们捣乱。
韩边外在长白山地区设下好多会房,其中大部分设在金矿周围,主要就是管着金工淘金。
金子贵重,看管金矿的会房,自然油水也大,会首从中能捞不少呢。
汤河口这边没有金矿,会房主要就是管着参户,收参税。
这人参虽说也很值钱,可目前并没有大规模种植。
当地只有几个大参园,其他都是零散的参户,能收多少税?
进项少,油水就少,日子过的自然就不怎么宽裕。
所以,曲绍扬云淡风轻的拿出来五十两银子,一下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就连那李大当家,也激动的把水烟袋放到了桌上。
“不知道这位掌柜的贵姓啊?是在下冒昧,唐突了贵客。”
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五十两银子的主儿,身价儿肯定不低。
而且李大当家也看出来了,曲绍扬应该是个练家子。
这样的人,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所以,李大当家立时就改变了态度。
“免贵姓曲,大当家客气了,是我不懂规矩,早就该来拜会大当家才是。”
曲绍扬朝着对方再次拱手,笑道。
“什么?姓曲?”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