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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官道疾行,虽然沿途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因为太快了,快到几乎没有人反应。
沿途有不少的府县,不过东林军的战略是直接绕过去。
当然,这样的做法,其实是兵家大忌。
至少在东林军之前,是没有人敢这样玩的。
毕竟……这等于自断了粮道,也断绝了自己的后方。
一旦被合围,甚至不能继续向前突进,就遭遇了阻碍。
那么如此一支孤军,就等于陷入了死地。
这个世上,只怕任何略知兵法的人,若是看到了天启皇帝和张静一的作战计划,只怕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两个渣渣痛快地枪毙了。
这简直是胡闹。
一日一夜的功夫,大军疾行一百三十里。
全部骑行。
战马跑不动了,便立即舍弃。
所有人……全速出击。
偶尔有一些掉队的,在后方,有专门收容掉队之人,好在掉队之人不多,只有数十人。
张静一的计划是,五天之后,只要掉队之人维持在五百人……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情况比他预想中的好。
一方面是操练起了很大的作用,生员们的体力很好,十分充沛。
而且耐力极强,在马上一直颠簸,几乎不能休息,这是寻常人难以忍受的,莫说是连续疾行,就算是让人在马上待一个时辰,许多人也无法忍受。
何况即便骑在马上,也需背负大量的行李和辎重。
若不是因为还有火炮需要运载,张静一甚至觉得,单纯轻骑,一日两百里不会有问题的。
生员们颇有荣誉感,哪怕允许掉队,他们也依旧能咬牙支撑,毕竟……虽然出击之前已经明言不会受到责罚,可毕竟不想让人瞧不起,这和平日里大量灌输的观念也有巨大的关系。
再者,同袍之间,能够相互扶助,各队的队官,也能随时为大家打气。
因此,哪怕所有人筋疲力尽,但是依旧还能保持较高的士气。
另一方面,天启皇帝和张静一的带头示范作用,也给予了大家足够的信心。
沿途上,倒有不少人察觉到了这一支队伍,但是绝大多数人,只是一脸懵逼地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人马绝尘而去,等见那队伍远去之后,依旧还是一脸懵逼。
一支轻装的骑兵,作为先锋负责清扫前方的障碍。
他们往往在队伍的前头数里之地,负责警戒和清理官道上的人,若是遇到了某些不开眼的人想要阻拦,便立即进攻。
这种不开眼的情况很少,当然,也不是没有。
在常熟县……有商贾紧急将情报通报了驻扎常熟的苏州左卫,苏州左卫指挥,认为情况可疑,当即率七八百人马埋伏在官道。
一声铜锣响起。
两边射出弓箭。
当然,弓箭都是稀稀拉拉的,按理来说,卫里应该有步弓手,每日操练弓射,可实际上承平日久,几乎没人练习开弓,可偏偏……弓箭是个技术活,一般情况下,一个合格的弓箭手,至少需要操练三年才可养成。
因而……大家意思了一下,弓箭是射出了,就是非但没有准头,更是没啥穿透力。
好在气势还是有的,道旁四处都是喊杀,埋伏于附近的数百人马,一齐杀出。
在那山丘之上的指挥使梁正海,则是一身戎装,显得威风凛凛,坐在马上,身边则是七八十个家丁。
这些家丁战斗力是最强的,不过……这种作战,他没有派出自己的家丁做先锋,毕竟……战场上最重要的人是自己,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
他在此观战,眼看着自己的军马骇人的四面八方包抄‘贼军’,顿时露出了得意之色。
于是他志得意满地道:“兵法之要,在于攻其不备,只要一冲,对方自乱,到时便可趁势掩杀,到时……”
他的声音显得激昂,可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因为……对方没有一点他所预料的混乱。
这两百多个先锋骑兵,非但没有乱,而是在遇袭之后,立即传出了哨声。
而后……大家自觉地以哨声方向开始集结,紧接着……居然开始分头出击。
是的……这些家伙,在不知敌方多少的情况之下,没有混乱不说,居然还出击了。
骑在马上的先锋,没有使用长枪,因为马上使用长枪不方便,所以用的都是短枪,短枪的射程短,威力也不足够,但是唯一的好处就在于……它能连射,携带也方便,最是适合近战。
紧接着,四处都传出了枪声,而后……奇袭的士兵就立即混乱了。
求生欲满满,直接转身便跑。
这些士兵,大多衣衫褴褛,手中的刀剑,天知道是成祖年间的还是嘉靖年间的,大多锈迹斑斑,都是古董。
一看情势不妙,一点不带留恋,转身便跑了个干净。
可怜这先锋的骑兵还想立功,发了几枪,却发现对方转身便窜入那官道两侧的林涧之中,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想要追击,但是急促的哨声却是让他们原地待命,毕竟……他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穷寇莫追。
那观战的指挥使梁正海见状,嘴还张着,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还有这样的事?
他本以为自己定下的奇谋定能成功,哪里想到……这拼杀都没有,居然和自己在兵书之中看到的完全不同。
身边的家丁也有一些胆寒了,略显惶恐地纷纷道:“敌军势大,将军还是退避吧。”
这指挥使这才回神,便骂道:“当然要跑,人家要杀来了。”
果然……先锋骑兵已经发现了这一支人马,显然已察觉到正主在此。
在眨眼间,已是朝着这奔杀而来了。
一行人惊慌地匆匆要退。
梁正海一面道:“梁九,你带人阻敌,我去苏州搬救兵。”
可一回头,那梁九居然早就撒丫子跑了。
梁正海:“……”
他来不及痛骂,忙勒马,架着祖传的大刀,连忙策马便逃。
这大刀的形制,仿的乃是关二哥的青龙偃月刀。
看上去很威武,但是逃跑时就是妨碍了。
何况他的马……跑的不快。
虽然这已算是战马了。
平日也有人照顾。
可平日里骑乘的时候不多,就是一个空架子,而这梁正海的马术,也是有限得很,一下子就急促促的踹着马腹冲刺,结果战马吃痛,狠狠跑了几下,就吃不消了。
而后头的轻骑……却已越来越近了。
偶尔传出几声枪响,梁正海便见身边的家丁接二连三的倒下。
他已吓得面如土色,口里大呼:“贼子凶顽……啊呵呵……”
座下的马听到了枪声,受惊之下,一下子将他摔下了马。
梁正海哭了。
等到几个骑兵围上来,他狼狈地爬起来,顾不上身上摔的伤,口里忙道:“鄙人忝为苏州左卫指挥,今义师来此境,鄙人守土有责,非要为难义师,实职责所在也。恳请义师爷爷们见谅!”
“今日鄙人战败,惭愧之至,山穷水尽之时,如梦初醒,只好为了常熟县上下百姓,情愿甘为义师爷爷们效力,敢问诸位爷爷,是哪一支义师?鄙人久闻闯王大名……”
马上的人,这时有人道:“好啊,不但抗拒我等,还想投了流寇!”
梁正海:“……”
“拿下!”
梁正海:“……”
有人将梁正海直接拎起,毫不客气地绑结实了。
梁正海便大叫着道:“我也可以做忠臣的,敢问可是南京守备的人马吗?”
可惜没人理他。
直到后队又有浩浩荡荡的人马来了。
梁正海被押到了天启皇帝的面前。
天启皇帝风尘仆仆,身上的大衣已满是灰尘。
马不停蹄的赶路,大概也是累了,他脾气有些不好,听了汇报,直接一鞭子便先抽下去,骂道:“狗东西,酒囊饭袋不说,竟还想做贼?”
梁正海啊呀一声,疼的在地上翻滚,口里道:“形势所迫,情非得已。”
天启皇帝上去又要踹他,梁正海便嚎啕大哭道:“饶命啊!”
天启皇帝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高兴的是……大军的进展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还真多亏了梁正海这些废物。
想哭的是……敢情这些狗东西……骗了他这个皇帝这么多年的钱粮,结果如此不堪一击不说,而且还毫无一点节操。
天启皇帝倒是理智,顾不得生气,便道:“此去南京,沿途还有什么兵马?”
“只有孝陵卫军镇乃必经之路,其余地方……虽有兵马……不过……不过……”
天启皇帝道:“那军镇之中有多少人?”
“这个……不知……”梁正海道:“不过这军镇城墙极高,历经了数次修复,乃是南京城的门户,早就驻扎了大军,防卫森严……”
天启皇帝继续问:“所谓的大军,可是你这苏州卫一般吗?”
“不……不一样的……”这梁正海感觉这话问的很有内涵,倒是老实地道:“我等是屯田卫,平日里都只是耕田的。那里是南京的禁卫,还有不少招募的人马,一个可以顶咱们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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