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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堂前的陆子安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负手而立,右手轻轻一拂。
这仿佛是一个预示,墙外嘭的一声,朵朵礼花争相燃放。
等到声音渐消,陆建伟走到台前,声音悠长地道:“拜师仪式,是一件非常隆重和严肃的事情。
常言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拜师讲求一个缘份,可遇而不可求;
因为弟子入门后,对师徒双方,就都有了一份责任。
师者于技精心传艺,于德以身作则,弟子心怀感恩,尊敬师父,知恩图报,这便是真正的师徒。
同时,也非常感谢诸位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观礼,谢谢大家。”
所有人鼓掌,但目光依然顿在那空空如也的香案上。
陆建伟恍若未觉,自顾自地陈述:“百工门是新创立的门派,糅合木雕、玉雕、竹刻……于一体,意为集百家之长,其座下弟子分别为:应轩,男,20岁,擅木雕、竹刻。”
站得整整齐齐的人群里,为首的青年向前一步,向所有人行揖礼。
“陆阿惠,男……”
每念出一个名字,便有人出列,行礼。
“今拜于百工门下,务必勤勉研习技艺,不可荒废,誓为我国传统文化奉献出自己的所有力量。”陆建伟掷地有声。
所有弟子行半礼,声音宏亮:“誓为我国传统文化奉献出自己的所有力量!”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陆建伟落座于首席。
陆子安带领所有弟子,向师公行礼。
然后陆子安落座于主位,众弟子跪在他面前,事先准备好的拜师贴举过头顶,双手向老师呈上,并向老师行三叩首大礼。
应轩献上盖碗茶,举过头顶,态度无比虔诚:“师父,请喝茶!”
陆子安微笑着接过,轻啜一口:“人要有成就,必须刻苦努力,不可安逸自在。以后务必勤奋自勉,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谨遵师父教诲!”应轩重重磕头,眼底已经一片泪花。
头顶传来陆子安温和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起来罢。”
慢慢爬起来,应轩双手接过陆子安送的信物,那是一柄精致又小巧的刻刀。
其他人也一样,每个人都得了一把很轻,却又非常锋利的刻刀。
最难得的是,每把刻刀的刀柄上,都留有一个小篆:安。
仅此一字,已值万金。
每个人都无比兴奋,无比激动。
握着刻刀舍不得放开。
在此之前,他们虽然跟着陆子安研习技艺,但一日没有成拜师礼,就只能被称为记名弟子。
只有通过拜师入门,才被视做真正的薪火传承,称为“入室弟子”。
所有人眼底都有些微青黑,显然昨晚睡得并不好。
直到终于礼毕,所有人脸上才终于绽放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众人才仿佛猛然回过神来一般,互相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原来,所谓百工门,竟然是这个意思吗?
不拜鲁班,因为他们技艺繁多,不止一个祖师。
“倒也是,陆大师好像独创的技艺就有好几种,非得追根究底的话,根本找不出具体的祖师爷是哪个。”
“万变不离其宗,我倒觉得其实依然可以敬鲁大师为祖师的。”
“百工……所谓百工,目前他们说的这些依然在雕刻之内,取这个名字,是否代表日后还会有其他技艺?”
刑国胜猛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心间大震:原来如此!
这陆子安,野心竟然这么大?
难道他是想将湖湘文化,尽揽于百工门?
不,不可能,他就算再怎么有才华,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而应轩则想的简单了很多,他拿着刻刀,欢喜地寻到陆子安:“师父,你什么时候学的打铁呀?”
“没怎么学。”陆子安神情自然:“汤元打铁的时候,我做着试试手,发现还挺适合做刻刀的,就多打了几把。”
百炼成钢,他挑中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旁边的一名大佬目光在应轩手上的刻刀上顿了顿,笑道:“陆大师这手冶铁技艺也非常精妙啊,不知道陆大师有没有听说过铁翦金工艺?”
铁翦金?
旁边一名老者皱着眉道:“国家不是禁止使用了吗?不允许私下铸造这般锋利的武器的。”
华夏境内,禁木仓,禁刀具。
这是为了保证国民的安全所下达的指令,各方都是严格执行的。
刀具属于受管控物品,不能在社会上流通。
“铁翦金工艺……我只是略有了解,比如龙泉宝剑,比如《明会典》中的红鲨鱼皮靶黑斜皮鞘錽银事倭腰刀……”陆子安谦虚地道:“不过我不是很清楚,这项工艺现今是不是已经禁止了。”
“确实禁了。”有人走上前来,眉眼带着惋惜:“商,铁刃铜钺。铁翦金一般运用于刀剑制作,古时有剑客刀客,这一工艺自然极为盛行,但是如今……”
历史的推动,使得它不得不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这与其他任何一种工艺的历史进程都不同,陆子安心微微一动。
真的不能再存在吗?哪怕作为观赏用呢?
听了他的疑问,老者哈哈一笑,捋着胡须道:“但是这技艺不如镶金细致,又没有嵌金的大气,用于观赏的话,做什么合适呢?”
人们欣赏金银制品,首先第一要素就是精。
要精,要雅,铁翦金以往只存在于宝剑的金属部件上,那种粗犷中糅合着细致的工艺,与宝剑的锋锐融为一体,甚是相配。
但是用于其他地方,怕是不太合适。
见陆子安陷入沉思,之前提出铁翦金的人略有不安。
他只是想和陆子安搭上话,可不是为了来砸场子的,连忙哈哈一笑:“不过我倒是听说,这龙泉剑的典故很有意思啊,这位小应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如果是之前,应轩可能还真答不出来。
但是自从上次被打击到以后,他简直废寝忘食地学习,各类历史都有涉猎。
这龙泉剑的故事他还真的看过。
因为胸有成竹,所以应轩不急不慢,声音清亮:“相传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後,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盤卧。是名龙渊。故名此剑曰七星龙渊,简称龙渊剑。”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有人忍不住奇道:“哎,不对啊,刚说的不是龙泉剑吗?”
应轩抬手轻咳了一下,微笑道:“唐朝时因避高祖李渊讳,便把渊字改成泉字,曰七星龙泉,简称龙泉剑——这就是龙泉剑的由来。”
这则典故虽然并不隐蔽,但是如今如此详知,提起便娓娓道来的也是难得。
在场所有人看应轩的眼神都带了些赞许,默默感叹:难怪会是大弟子,真是见多识广。
众人纷纷说着自己喜欢的古剑,有的说喜欢干将,有的喜欢莫邪,还有喜欢轩辕夏禹的。
待到有人问陆子安,陆子安正琢磨着铁翦金工艺,随口回道:“我倒是比较喜欢纯钧。”
纯钧?
枫瑞眼睛一亮:“排行第八、千年不锈的勾践剑?”
陆子安微笑着点头。
旁边有人倒是来了兴致:“千年不锈?怎么个说法?”
来这一趟,最大的好处自然就是人脉,枫瑞也没摆什么架子,侃侃而谈:“不锈都是一方面,最有意思的是,这把剑刚出土的时候,被一尊陶俑压弯了约45度,但是神奇的是陶俑被移开后,这纯钧自己变直了!”
变直了?
众人纷纷表示讶异和好奇,也有知道内情的,亦是笑着等他解释。
“是形态记忆吧?”应轩有些迟疑地道:“我看过资料,金属形态记忆的现象是上世纪三十年代才被瑞典人观测到,六七十年代才被用于工业的……”
“对,但事实上,我们华夏先祖在两千多年前早已掌握此项高科技。”枫瑞不知不觉便已经收获了不少目光,却丝毫不怯场:“不过最让我感慨的,还是《铜车马》,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造出来的,听说那车马上的伞,如今的修复大师只能仿制出其中的部分机关,大部分机关都无法还原呢!”
机关?
捕捉到这个关键字,应轩目光看向陆子安。
下意识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看向了陆子安。
正在思考铁翦金工艺的陆子安察觉到他们的视线,有些疑惑地看回来:“怎么了?”
“我看这。”有人拍拍庭院里摆着的长桌,其中各种小机关无比精巧细致:“既然陆大师能做出这么精妙的机关,甚至还能以机关建楼,有没有可能将《铜车马》上的那把伞也复制出来?”
伞吗?
陆子安沉吟着,他倒是做过油纸伞,不过当时只是做着玩,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他挑眉一笑:“那可是文物啊,等闲可是见不着的,我就是想试,国家文物保护局也不一定会同意啊。”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陆大师您太谦虚了。”
“就是,只要您说一声想试,我估计他们巴不得呢!”
不过,这种话也只是说说而已,没人当真。
因此,当傍晚时分,听说西安市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馆长来访的时候,陆子安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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