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阴雷血焰炼龙君,修罗旱魃王铁枪! (万字章节)

小说:从大明王朝开始横推诸天作者:何人奏我长河吟字数:11983更新时间 : 2025-01-01 23: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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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修为高如敖清绮这种纯血龙族,还是地位如柳毅这种不入正统的小小术士,皆能感受到这两只巨手中所含有的恐怖力量,齐齐色变。

    敖清绮下意识地拦在柳毅身前,腰间长剑出鞘半寸,剑光铺展如帘幕,与泾阳王此前所用的“天龙水镜云”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更为稀薄。

    敖清绮走的虽不是上古神魔大道,可身为龙族,肉身天生坚韧强大、精元充沛,每天要消耗的食物亦是难以计数。

    而她被泾阳王镇压至今,早已被饥饿折磨得气血枯败、精元衰落,又遭魔火炼魂、阴泉蚀身,一身修为可说是十去七八,如今施展神通,威力自然大大减弱。

    就连柳毅也是直到此时,才无比直观地意识到,敖清绮究竟虚弱到了什么地步,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些悔意。

    ——若是早知如此,此前或许就不该冒然将这位四公主放出来。

    不过,饶是如此,敖清绮还是选择站在柳毅身前。

    就像柳毅向敖清绮隐瞒了自己的担忧,强作镇定一般,敖清绮亦装出了威严强大、华贵雍容的公主派头。

    这种行为,以及她那张带着英气的面容,都让徐行内心深处涌出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目光更为感慨。

    只刹那间,敖峥嵘就从徐行身后冲了出来,敖清绮的法宝的确不凡,却也瞒不过同为龙族的敖峥嵘。

    他在看到敖清绮的刹那,便已是浑身颤抖、热泪盈眶,话都冲到了嗓子眼,却根本说不出来。

    他们两姐弟俩的性子,一向颇为相似,都与钱塘龙君亲善,是以情谊深厚,非比寻常。

    尤其是魔劫的现在,这份亲情更显得尤为可贵。

    遥想当年魔劫临头,洞庭龙宫倾覆,万千水族,乃至纯血龙族,都在魔头进犯下如雨坠落,湖水尽染猩红,八百里洞庭几乎沦为鬼蜮死地。

    就连敖峥嵘的其他六位兄弟姐妹,不是当场战死,就是陷入沉睡,可见那一战究竟是何等凄惨。

    若非是得了亢龙宫、金山寺之助,他们海境龙宫只怕便要彻底覆灭,那时敖峥嵘最为牵挂的,就是远在安南的四姐。

    他心中甚至还有几分庆幸。

    ——安南远离中原,自古便是苦寒之地,想来不会被太多魔头窥伺。

    彼处又毗邻南海,以四姐的神通术法,在那里反倒是比被南方天魔亲自关照的洞庭龙宫,还要更为安全。

    可敖峥嵘没想到,泾阳王竟然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入魔,甚至将敖清绮囚禁起来。

    所以,这位八太子骤然看到失散已久的亲姐,自然是激动莫名,当敖峥嵘又注意到敖清绮的伤势后,心中又是百感交集、复杂难言。

    敖清绮却温柔地笑了笑,张开双手,将兄弟揽入宽广胸怀中,轻声道:

    “老八,好久不见了。”

    柳毅看到这一幕,也觉眼界大开,在他的印象中,敖清绮除了不谙世事外,一向是英姿飒爽、利落干练,坚韧得令人难以想象。

    却不曾想,如女武神一般的她,竟然还有如此和蔼温柔的一面。

    敖峥嵘在她怀中轻轻抽泣了几声,面容有些羞红,不好意思地悄声道:

    “绮姐……”

    敖清绮却只是用右手揽住敖峥嵘的后背,左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便令这位八太子没有再做反抗。

    四公主一边安抚敖峥嵘,一边抬起头,望向徐行,落落大方道:

    “这位先生,莫非是小八请来的救兵,敢问该如何称呼?”

    听到救兵两个字,敖峥嵘面容一滞,只觉有些难以开口。

    这些天来,他和徐行也算相处得颇为融洽,更无丝毫芥蒂,直到听敖清绮这么说,敖峥嵘才猛然想起来这件事。

    严格来说,这老妖不仅非是什么救兵,还是一个擅闯龙宫海境,肆意残杀水族生灵,还强行掳掠幼龙的贼寇大盗……

    不过,敖峥嵘很熟悉敖清绮的性子,若是如实相告,只怕这位四姐下一刹那就要不惜自爆内丹,和老妖同归于尽了。

    她被泾阳王镇压多年,精神多半也极为敏感,受不得丝毫刺激……

    更何况,敖峥嵘这些来,也大概摸清楚了徐行的性子,知道这老妖虽然看似温文尔雅,一动起手来,那就是六亲不认。

    要是四姐真主动出手,以我这小胳膊小腿也拦不住,罢了罢了,且由她猜吧……

    念及此处,敖峥嵘的眼珠子转了转,还是决定闭口不言,任凭敖清绮发挥想象力。

    徐行倒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概念,颇为理直气壮,只笑道:

    “徐行徐踏法,见过四公主。我和小敖虽是萍水相逢,却也是一见如故,有心收他做个童儿,才一路结伴而行。”

    敖峥嵘虽然已经做好闭口不言,任由徐行和敖清绮自行发挥的准备,听到童儿两个字,还是不禁在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

    ——你妈的,连弟子都不算是吧!

    不过他毕竟是乐天派,又转念一想,自己安慰自己,罢了罢了,童儿就童儿吧,总比坐骑好。

    以这老妖怪的繁杂手段来看,只怕道龄还在父王之上,仙道中又向来有说法,童儿等于半个儿子,比寻常弟子都要亲近。

    这么一来,我八太子岂不是平白涨了辈分?

    敖清绮虽然也觉得童儿这说法有些奇怪,但是一想到敖峥嵘平日里的顽劣行径,还是颇为理解地道:

    “小八这孩子,从小就是被父王宠惯了的,交给先生修理一番,正好治一治顽劣性子。”

    在被镇压了多年后,敖清绮神通法力虽是大为衰颓,眼界犹在,自然看得出来徐行的深不可测,更认得出他手中那枚水神大印。

    很显然,泾阳王就是死在他手中。

    无论究竟是何种来路,一个战力高到如此地步的强者,自然有资格做小八的老师。

    言及此处,敖清绮又笑了一笑,松开敖峥嵘,朝徐行飒爽一拱手,抱拳道:

    “这一次,我也要谢过徐先生,若非如此,我和柳郎只怕都难脱此厄难。”

    ——柳郎?!

    听到如此亲昵的称呼,敖峥嵘此前的孺慕神情立时收敛,变得无比森然,双目倏然一凝,眯成一条细缝,似是淬成一抹凛冽寒光,要把柳毅千刀万剐。

    刚出了泾阳王这么一档子事,敖峥嵘再看仿佛是要趁虚而入的柳毅,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过他也知道,柳毅为了救自家四姐,也废了颇多关系人脉,又甘冒奇险,留在安南与敖清绮同生死、共患难,到底还是没有发作。

    就连柳毅自己,听到这两个字,也觉一阵不自在,苦笑一声,刚要开口,就见敖峥嵘的凌厉目光刺来,苦意更重。

    徐行自然感受得到这种险恶气氛,又看了看敖清绮那毫无阴霾、明媚艳丽的笑容,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判断有误。

    这位敖四公主,可能根本就是个傻姑娘。

    不过对这种人,徐行反倒是好感更多,便也跟着笑了笑,摆手道:

    “徐某此来安南,本是为了拜访钱塘龙君,讨教上古神魔大道的修行关窍。

    既有所求,那帮人解决些麻烦,也是应有之义,是以公主不必言谢。”

    徐行这轻描淡写的口吻,反倒是令敖清绮震了一震,更加确定这位徐先生来历非凡。

    泾阳王在中土修行界,也算是名气不小,而他的实力还要远胜过名气,转修魔门大法后,更是深不可测。

    可就是这么一个老谋深算、高深莫测的魔头,在徐先生眼中,也不过只算是小麻烦?

    敖清绮看向徐行的目光满是讶然,又看了看敖峥嵘,却见这位心气极高的弟弟,也是一脸信服模样,心中更为震撼。

    ——这徐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过很快,敖清绮就想到了一件事,眉头蹙起,有些担忧道:

    “徐先生刚才说,叔父也来了安南,可……”

    敖清绮没说出来的话,在三人其实都心中有数,毕竟钱塘龙君的鼎鼎大名,亦或者说赫赫凶名,实在是太过响亮。

    谁人不知,这位龙宫二爷惹祸的能力,就和他的战力一样强绝,若是他亲临此处,安南地界怎么可能守得住这个“安”字?

    徐行一抖袖子,放出余青鳞的残魂,肃然道:

    “这件事,只怕还要请教他了。”

    这时,李修儒也驾驭着“计都隐曜剑符”,领着左擎天来到了此处,徐行等人也顺势转移到了岸边。

    敖清绮这才注意到,徐行此前和泾阳王交手时留下来的恐怖残迹。

    那个巨大湖泊,更是令她感到震惊,意识到这些年来,转修魔功的泾阳王,进境还在自己想象之上。

    敖清绮不由得抬眼,略带敬畏地看了眼徐行,只因泾阳王虽强,不还是被眼前这位在极短时间内击杀?

    见柳毅安然无恙,左擎天也松了口气,两人并未多说,只是彼此点头,各自一笑。

    他们身为朝不保夕、苟且求存的散修,几乎每天都在面对危及性命的险关,生离死别那是家常便饭。

    在两人看来,安然重逢固然值得欣喜,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瞧着两人的举止,徐行也是不由得感慨。

    面对生死,这些大道无望、危在旦夕的散修,却反比泾阳王这种得享数百年香火,有望长生的正统神灵要豁达坦然。

    那么,如左擎天、柳毅这种轻生死,重义诺,一约既定,万山无阻的散修,天底下还有多少?

    念及此处,徐行又想到左擎天此前描述散修惨烈生活的淡然言语,心头忽地涌现出一个念头。

    这样的人,岂不是更值得长生?

    左擎天点头后,又把李修儒推出来,给柳毅介绍道:

    “这是青城剑宗道传弟子、李家道的嫡系后裔,李修儒李小兄,也是许汉文医家金针法的半个传人。

    这一次,正是许汉文请他出山,前来救你。”

    听到青城道传、李氏嫡脉这样的身份,柳毅已是颇为惊讶,左擎天见状,也不隐瞒,将近来发生之事一并和盘托出。

    他的言语颇为朴实,没有丝毫渲染,完全是平铺直叙,却也显得格外动人。

    当听到两人为了自己,不惜横越魔潮,还遇上了黑山老妖这种老魔头时,柳毅亦不得不动容。

    风水术士敛容正色,抖了抖袖子,快步上前,朝李修儒、徐行拱手作揖道:

    “谢过李小兄仗义出手,也谢过徐前辈援手。”

    徐行只一笑置之,李修儒毕竟还小,脸皮薄,见柳毅如此郑重,有些腼腆,心里却也止不住地欢呼雀跃。

    对待旁人的夸赞和谢意,李修儒虽是承受不大来,却是也很喜欢。

    对他来说,这种帮助他人的感觉,远比杀生害命要来得痛快。

    只可惜,在如今这个妖魔肆虐、群鬼横行的世界,李修儒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天真。

    哪怕是青城正宗里,极为疼爱他的家族前辈,亦不能接受。

    唯一对此表示认可,愿意为李修儒提供支持的,也只有他那位师父,以及医家传人许仙许汉文。

    敖清绮听完这个故事,更多注意力还是放在徐行的所作所为,以及那黑山老妖身上,皱眉道:

    “又是魔门南支?”

    黑山老妖乃是这几十年间,异军突起的魔门高手,彼时的敖清绮已被镇压,自然不知道他的来历。

    只不过,龙宫一脉对幽游夜摩天极为敏感,所以敖清绮亦本能地察觉到,这一系列事件背后,怕是另有隐情。

    徐行则是将余青鳞的残魂抽出来,在李修儒眼前晃了晃,问道:

    “修儒,这个人,是不是你们青城剑宗的?”

    虽然方才已经认出余青鳞,但当李修儒再次见到这张熟悉面容时,眼中仍是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是云崖峰松风观一脉的余师兄,乃峰主裴师叔的亲传弟子……”

    听到云崖峰松风观这几个字,除徐行之外,左擎天、柳毅面容一变,即便是敖峥嵘、敖清绮姐弟,亦是动容。

    青城剑宗虽有三十六峰、七十二洞,一百零八景一说,但是其中有大真人坐镇的峰头亦是寥寥无几,云崖峰便是其中之一。

    云崖峰松风观之主裴征圣,不只是一位剑道大真人,亦是河东裴氏弟子,有一身源于裴氏剑圣的家传剑术,又得了青城剑道精髓,合两家之长,实乃青城剑宗诸位剑道宗师中,最为深不可测的几人之一。

    并且此人虽是出身高门大户,却甚为豪勇,胆气极盛,真人境界就曾深入十万大山,邀战一众妖王,战而胜之,入五台,战邪剑派掌教混邪老祖,又胜之,遂威震天下、侠名远播,与另一位出身李氏的大真人并称剑宗双璧。

    昔日魔劫降临,已成大真人裴征圣负责镇守剑门关,一剑封关,剑气纵横、剑意沛然,竟尔化为浩荡江河,以苍茫群山为河道,恣意奔涌,涤荡人间邪氛,其迹至今犹存,蔚为壮观。

    可他的弟子,怎么会与泾阳王一道?

    众人对视一眼,都想不出答案,敖峥嵘则再次担任起讲解的任务,为徐行讲述了余青鳞,以及云崖峰松风观一脉的来历。

    徐行听罢,沉吟片刻,忽问道:

    “诸位,你们有谁会搜魂术之类的术法,亦或者是神通吗?”

    对于余青鳞、裴征圣之事,至少目前来说,徐行并不是那么关心。

    对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从余青鳞这条残魂中,找到和钱塘龙君有关的线索。

    只是听到这个问题,众人却尽数沉默,看向徐行的目光中,也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们心中转动着同样的念头。

    此界的搜魂术,无一例外,皆是魔门传承,毕竟天魔本就是游走色空,可在有相无相、有形无形间肆意转换,且以寻常修士道基为食的生物。

    而玄门修行则是讲究清虚二字,无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道基澄澈,还是避免被天魔趁虚而入,都不用采取这种手段。

    一般来说,只要有人说自己会搜魂大法,那他要么是魔门中人,要么就是天魔眷属、奴族,亦或者就是天魔,鲜有例外。

    所以,哪怕是柳毅、左擎天这种见多识广,荤素不忌的散修,也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够如此坦然地谈论搜魂大法。

    最后还是敖峥嵘开口,颇为委婉地提醒道:

    “前辈,搜魂大法乃是魔门传承,这余青鳞和泾阳王勾勾搭搭,指不定就已被种下了魔种,若贸然搜魂,恐遭魔头染化,有损道基。”

    徐行听罢,却只是挑眉道:

    “意思是,你们都不懂了?那这条残魂,诸位又可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额……”

    众人打量着那条残魂,又是一阵沉默,这已不只是无奈,甚至是有些无语。

    余青鳞的剑胎连带元神、法体,都被徐行一剑斩断,若非是庞大乙木精气的滋养,道基也在逐渐崩溃,只不过速度大大延缓。

    现在的他,都不能说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将死之人,而根本就是死了九成九,只剩些许余温,象征曾经活过罢了。

    这样一个连鬼都做不成的东西,还有什么办法让他开口?

    想来,即便是最擅沟通幽冥,操弄鬼物的幽游夜摩天之人在此,亦是无法可想吧。

    徐行叹了口气,又道:

    “既然诸位都没办法,那我也只有勉力一试了。”

    其余人对徐行了解不深,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搞不懂他究竟有什么手段,莫非真能起死回生?

    最熟悉徐行的敖峥嵘却不免心头一震,只因他知道,这老妖怪向来是有的放矢,从不说没把握的话。

    回想起徐行那独步天下的自辟虚空无上神通,以及驳杂到堪称无所不包的手段,忽地涌现出个想法。

    ——这老怪物,总不会还精通魔功吧?

    余青鳞的伤势,乃是徐行亲手斩出来,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根本就是个死人。

    不过,有些时候,死人比活人好用。

    就比如说是现在。

    徐行手中捏出天鼓雷音印,阴阳二气在身后交织、碰撞,最后激荡出一道色泽纯青的雷光,再迸发出沉雄浑厚的雷声。

    这雷声好似从无限遥远的天外传来,沉闷至极,却丝毫不让人感到压抑,反倒有种生机盎然之感。

    敖清绮、敖峥嵘的目光都有些波动,认出来这道雷中所蕴气韵,颇为类似玄门雷法中的“都天乙木青霄神雷”,却也有些不同。

    这种雷法乃是由乙木精气蜕变而生,不善杀伐,却极其能够催发生机,与“惊蛰”时分的春雷性质相同。

    雷霆者,阴阳之枢机也。

    徐行既然明悟太极阴阳之道,自然也操持雷霆神威,这一道雷法,便是他从大槐树身上领悟得来,雷声中又蕴含了佛门破灭外道、惊醒世人的云雷音之意。

    此雷一出,原本充斥于余青鳞残魂内的乙木精气,便自发地凝聚起来,化作一枚枚比米粒都要微小的青金色文字,连成一片片密宗经文,结为一尊经幢,将残魂整个包裹在内。

    紧接着,众人便见余青鳞的残魂,在蒙昧无知中,竟然也手捏法印,盘坐于经幢下,无意识地诵念起这一篇,连敖氏姐弟都从未听闻过的经文。

    不过敖清绮终究是年长些,虽然不知道这是出自何门的经文,却也认出来徐行的手段,讶然道:

    “度化之法?!”

    徐行所用,正是密宗的度化之法,他当年在南宋世界,就以此度化了巫行云,令这位性情凶戾的天山童姥彻底改邪归正。

    只不过,他一向不喜这种手段,也并未在此道上钻研,便就此搁置。

    直到在上个世界,见识了香格里拉,又得到了铁木真的全套记忆后,徐行才对密宗这套操弄香火愿力、醍醐灌顶的法门,有了全新的领悟和感受。

    铁木真在斗战时,所用虽然都是结合了战神图录精髓,熔铸了毕生经历,坚韧意志的拳法,但他的佛法亦极为精深,就连“变天击地大法”的修为,亦更胜八思巴。

    若没有这般造诣,这位成吉思汗亦不能被密宗上下奉为转轮圣王,更何况,他曾亲自经历过一次转世,对“变天击地大法”的领悟,自然更为深刻。

    如今徐行正是要用灌顶手法,强行催动“变天击地大法”,令余青鳞在刹那间轮回数次,彻底成为虔诚信徒,自行吐露秘密。

    这也是因为敖峥嵘的提醒。

    徐行虽是见识过黑山老妖、泾阳王两大魔门高手,却也毕竟不曾同传说中最能蛊惑人心、无处不在的自在天魔交过手。

    所以,为了防止出现不测,他便干脆多耗费些心力。

    余青鳞一边诵念佛经,一边溢散出元神精粹,演化出一幅幅图景,其中有他当年在灌县当匪寇的往事,也有在青城剑宗学剑的经历,以及一些琐碎杂事。

    他如今毕竟已剩残魂,饶是徐行有通天法力,也没法把余青鳞的意识整理完整,只能让他这般混乱地自由发散。

    终于一幅图,乃是一条身躯庞然、几可称横亘天穹的赤龙,以及连绵山脉。

    他那虔诚而专注的面容上,忽然显现出无穷的痛苦神色,画面内容亦换成了一名白衣胜雪,好似尘外孤标的挺拔身影。

    下一刹那,一股无形剑意自余青鳞魂魄深处斩出,将他的神识彻底泯灭。

    这剑意虽只得一丝,却是徐行生平仅见的凝练、精纯,与之相比,就连他自己的神念,都要逊色了不止一筹。

    剑意正气凛然,昭昭若日月之明,不含丝毫杂质,灼然辉焕,剑斩徐行眉心。

    徐行轻咦一声,手诀再变,五脏庙中对应东方木属的肝脏亮起一片青蓝神光,光中显出一尊殊胜无量、明光清圣的佛陀。

    正是东方不动如来。

    袖中槐树亦亮起一团团碧绿豪光,化作一片四溅激荡、光影连绵的雷潮,将这一丝剑意彻底淹没。

    旁观众人亦没有想到有此变化,皆是向后飞退,退出了三十丈开外,这三十丈的世界里,只见青雷滚滚,沸腾如怒,霹雳声大作,震撼天地。

    不一会儿,徐行长袖拂动,将大槐树收进袖中,不由得扭头看向手持剑符,严阵以待的修儒,挑眉问道:

    “修儒,你们剑宗师长,莫非真有在弟子体内,种下剑意的习惯?”

    “这……”

    见到此情此景,哪怕李修儒再如何天真,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难掩面色惊骇。

    “难道裴师叔他,当真……”

    徐行对此,并不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回忆起方才那一剑的意境,遥遥眺望远方某处,目光深邃。

    这还是徐行第一次,在此界深刻体会到大真人级数的力量,的确比他如今所处的位置,要更高整整一个阶层。

    如此剑意剑势,果然不愧是此界公认,最擅杀伐斗战、斩魔灭邪的纯粹剑修。

    除了徐行以外,其余人对视一眼,皆是面色凝重,一时间难以言语。

    虽然在知道余青鳞的身份时,他们就有所预料,但是当真目睹这一幕后,众人都不由得齐齐失语。

    毕竟那不是旁人,而是裴征圣!

    可为何是他?!

    怎会是他?!

    不过,在查明此事之前,他们首先要做的,还是找出钱塘龙君的踪迹。

    柳毅率先开口,沉声道:

    “方才那处,我看得很清楚,应当是十万大山边界的枯岩山,距离我们这里约有七八百里路程。

    枯岩山方圆百里地层薄弱,常有九地阴煞,乃至太火毒焰喷发,乃一处险地。

    那一干老妖魔定是借助地利,在此处布阵,要困住龙君。”

    柳毅乃是风水一脉的正统传人,手中那面罗盘更是这一门上古道统代代相传的奇物,他也是昔年铤而走险,才从十万大山中寻得。

    自那以后,柳毅便时常凭借一身寻龙点穴、趋吉避凶的望气法术,行走于十万大山中,采集天材地宝,并收集种种奇珍异兽的消息,换取修行资粮。

    所以,他对十万大山的了解自然是非比寻常,只一眼就看出来钱塘龙君所在。

    徐行则是转过头,看向除了自己外,最强悍的战力,沉声道:

    “那里高手众多,还是我一人前去比较快,你先护着他们,去搜刮泾阳王的水府,等我回来。”

    敖峥嵘闻言,也知道这是如今最好的策略。

    这群魔头敢对钱塘龙君动手,定然是早有谋算,除了徐行之外,想必也无人能动摇局势,其余人若贸然跟去,不过是累赘而已。

    所以,这位八太子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却把自己随身的烂银枪,递给了徐行,沉声道:

    “前辈携此物去,叔父一见,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免得多费口舌。”

    敖峥嵘知道龙君性情暴躁,若是遭了伏击,只怕更加难以分辨是非,见徐行来援,反倒会认为是敌手设计,抢先出击,便将这随身之物给了他,用来自证身份。

    柳毅亦伸出食指,一点眉心,把枯岩山的详细位置传给徐行。

    徐行接过烂银枪,并不多话,身形拔地而起,挟此地尚未消散的水脉精气、乙木清气,化为一条青蓝交加的长虹,直往枯岩山冲去。

    以他的遁法之速,又得洗墨鲲锋、烂银枪两大法宝相助,早已超迈音速,赶到枯岩山亦要不了太久的功夫。

    不一会儿,徐行高临下,眺望前方,但见绿荫如海,至某条线上,突然中断,再往前去,是沙石绵延,形成一片恍似戈壁的荒凉地域。

    越是往前,大地就越发接近黑红色,更前方的泥土泛起炽热暗红,岩浆在裂隙中翻涌滚荡,整个地面就像一锅烧熔煮沸的炼狱热汤。

    地表弥漫的烟尘裹挟着如从地底升腾的灼热气流,聚集成一团遮蔽天穹的铁灰色霾云。

    在天地交界处,黄土之间,有一座雄奇山峰拔地而起,山峰正中央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天坑,深不见底、无穷烈焰其中翻腾,宛如火海。

    这里便是枯岩山。

    浓郁的黑烟翻滚腾动,宛如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幡,天坑周遭有六个圆形法坛,每座法坛上都坐了一名手持旗幡的修士,个个气息沉凝,皆为真人境界。

    幡子上绘着阿修罗、夜叉、恶鬼等诸天秘魔之相,六杆旗幡不断鼓荡,整座山峰的天际,都被密密麻麻、重重叠叠的血光烟云笼罩。

    无数血焰当头爆发,朝着大坑轰然砸落,声势猛烈,真如陨星崩裂,散成亿万星火,天地皆成一片血海。

    那满空肆掠的血焰雷光,惊涛骇浪般激荡、翻涌,朝着坑中攒簇激射,饶是徐行远远见了,竟也感到一种久违的灼烧感。

    这座阴雷血焰大阵借助枯岩山地脉,勾动地肺太火毒焰,又以北方夜叉修罗天秘法,引得无数血海魔头来此,威力之大,要更胜过泾阳王的水府大阵不知多少。

    如果说泾阳王凭借数百年经营,坐镇神域,足可令大真人费些手脚,那这座阵势,就是完全可以镇压,乃至斩杀大真人。

    只是,无数阴雷、血焰、罡气、魔头虽是此起彼伏、相继攻杀,但是打在阵中那条巨龙晶莹剔透、彷如熔浆宝玉凝成的鳞片上,却也只能擦出一连串的火星。

    那头赤龙身躯蜿蜒盘结,足有三十多丈,且四肢健硕有力,鳞甲辉焕,头角向天,眼眸中满是桀骜和不屑,长啸道:

    “只有如此,便想奈何得了某家吗?!”

    主阵的六位真人眼见此情此景,亦是深感吃力,不由得暗自叫苦。

    其实,泾阳王之所以留着敖清绮不杀,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吸引更多海境水族来此,将其精元、魂魄炼制成种种魔宝。

    勤修上古神魔大道,精元充沛、体魄强悍,且凶顽暴戾的钱塘龙君,无疑便是海境中最值得炼化的目标。

    为了对付钱塘龙君,与泾阳王合谋的北方夜叉修罗天、五台山邪剑派、南疆赤蛊岭,以及幽游夜摩天本身,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天材地宝,献祭了多少生灵,才布置了这座“阴雷血焰大阵”。

    虽然耗费甚巨,不过只要最终能够功成,这一切便有意义。

    但是众人没有想到一件事,钱塘龙君虽然曾领神箓,可他却从未试图通过神箓,去掌控钱塘水脉,反倒是将行云布雨、调理山水精气,视为一种修行,纯粹以法力和肉身,来完成这一切。

    是以,在魔劫降临时,这位龙君根本就没有受到多少波及,一身上古神魔大道的修为,也远比他们想象中来得浑厚。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阴雷血焰大阵”,竟然还隐隐有些制不住他的架势!

    只不过在大阵中,看似傲岸不群、蔑视一切的钱塘龙君,亦非表面上那般镇定。

    因为在那六位主阵者外,还有三“人”不曾出手,只是施展手段,落在大阵之外,远远眺望此处,各自按兵不动。

    其中一人混衣芒鞋、面容阴鸷,双袖飘飘,周身萦绕着五团灿烂银光,凌厉无俦,正是五台山邪剑派掌教混邪老祖。

    此人昔年虽是败于裴征圣之手,却也侥幸逃得性命,更是知耻而后勇,如今虽未臻至大真人业位,却也采集庚金玄气,混合地肺煞气、毒火,练成一套“五绝金焰罡神剑”。

    这套飞剑威力无穷,得庚金、离火之意,又混有源自地肺的毒力煞气,无论是什么法宝,被他飞剑一斩,都要被震成齑粉,哪怕只是四溢剑气,都足以腐蚀真人道基、焚灭元神。

    凭混邪老祖沉浸剑道多年,足以开宗立派的剑术,辅以如此神剑,甚至堪可与寻常大真人一战,非但不落下风,还能来去自如。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还是三人中,对钱塘龙君威胁最小的一人。

    在混邪老祖身后,乃是一个体格健硕,袒胸露乳,只披一袭鲜艳蓑衣,浑身花花绿绿,极为惹眼的大汉。

    其人毛发旺盛浓密,筋肉虬结,面上咬肌格外发达,一对漆黑如墨的眼珠子紧盯钱塘龙君,两排尖利白牙不断交错,迸溅出火星子,显得格外凶蛮张狂。

    只因他并非是人,而是赤蛊岭苗族众山寨所共尊的巫神,原身乃是一只生有九头、四爪、双翅的异种妖兽,故称九头王。

    这九头王不仅肉身强悍,精通苗族巫法、蛊术,更如泾阳王一般,身具苗族数千年香火愿力,凶名赫赫、威震南疆,乃天下有数的绝顶左道强豪,早已登临大真人业位,自然盖过混邪老祖一头。

    但钱塘龙君最为重视、提防的对手,也非是这位九头王,而是另一个猿背蜂腰、长臂过膝,须发怒张的魁梧老者。

    这老人浑身肌肤惨白,眼眸赤红一片,双臂遍布峥嵘鳞甲,浑身更蒸腾出浓郁血气,俨然是一尊旱魃。

    并且他还不只是秉承灾劫祸力降生,要令世间赤地千里的旱魃,而是一头得了夜叉修罗天真传,练成了阿修罗魔躯的旱魃!

    在他手边,有一杆枪杆晶莹如墨玉,鹅蛋粗,长有丈许的长枪,枪缨暗红,乃是精血凝聚而成,枪头更是寒沉至极,比混邪老祖的五绝神剑都要更加锋锐。

    此人正是夜叉修罗天道主麾下,最为得力的心腹干将,号称“铁枪神将”的王彦章,一手枪术当世独绝,纵横捭阖、罕逢敌手。

    这位王铁枪生前便是兵家豪雄,向来尊奉“豹死留皮,人死留名”的信条,曾相助北方天魔攻城拔寨、杀人盈野,搏得一世凶名。

    其人战死沙场后,更是被冤魂缠身,被北方天魔施展无上神通,化作杀龙吞云,所过之处赤地千里的旱魃。

    成就旱魃后,王彦章又得了东方天魔黄举天的助力,练成了阿修罗魔躯,威煞更胜以往!

    饶是以钱塘君一向唯我独尊、目无余子的霸道作风,面对这个本为旱魃,又化阿修罗的兵家豪雄,仍是要谨慎行事。

    更何况,枯岩山之地本就地层薄弱,终年大旱,还更适合这位旱魃施展毕生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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